鬧鈴響起，她睜開雙眼，心情還沉浸在剛剛那個憂傷的夢裡。努力回到現實，開啟手機。手指滑過朋友圈昨晚更新的狀態，她又將滑過去的一條滑了回來。
她盯著那條動態看了許久，“九宮格”照片裡鮮花朵朵，蛋糕大大，紅包多多，全家十幾口人圍坐在一張高階餐桌前，歡快地為照片裡的女孩子慶生。
照片裡的主角是她的堂姐，說不上羨慕，也說不上嫉妒。
說來巧合，她與堂姐的生辰剛好相差一天，前天是她剛剛過完的生日。她的生日裡，沒有鮮花，沒有生日快樂歌；沒有紅包，也沒有全家人圍桌而坐的幸福。
她擁有的，是她忙碌一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裡的身影。有的只是父母寥寥幾句自己照顧好自己的簡單問候。
九宮格的照片裡，她看著堂姐幸福地笑顏，不經意間回想起了那些如風的往事。
01
那些年，她們還小。她生長在農村，父母以種田為生，每天忙碌到無暇顧及幾歲的女兒。
後來她回憶起自己小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自己，可謂“渾然天成”。蓬頭垢面，不合體的衣服上滿是飯間留下的斑斑點點的痕跡，個子瘦瘦小小，小臉因每天的日照變得黑且紅。
每逢暑假，城裡的堂姐總要到她家來體驗鄉村生活。印象裡的堂姐，白白淨淨，漂漂亮亮，身上的公主裙換下一套又一套，手邊的玩具丟棄一個又來一個。
每次堂姐的到來，都會使她的日子不好過，怎麼不好過，無非就是一群孩子在一起時，她總是被欺負，被捉弄的那一個。
猶記得那一次，她不知怎麼的，就和堂姐一起去了鄰居家，滿院子的小夥伴，只堂姐手裡拿著一杆透著城裡氣息的玩具水槍。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臺階處乘涼，看著堂姐與那些小夥伴嬉笑打鬧，突然堂姐拿著水槍猛的回身過來，對著她一頓亂掃，其餘的小夥伴則在一旁吶喊助威。
她沒有想和她們做遊戲，滿身的水漬讓她感到恐懼和委屈，她沮喪著跑回家，向依舊操勞的母親告狀，希望母親能主持公道，去責罵一下那個和自己不一樣的孩子。
母親見狀，只安慰：“還有幾天開學，她就走了，現在她是客人，咱們不好說什麼的。”
她悻悻出門，順著村邊小路爬向不知走了多少遍的大山，站在山頂，她眺望著遠處的群山，靜靜地低下頭抽泣。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理會一個孩子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從那時起，一個幾歲的孩子突然就懂得了反抗的意義。
既然沒有人幫助自己，那就靠自己，她要給自己撐起一片天！
02
堂姐再來度假，小小的她不再畏懼，面對每一次堂姐的“挑戰”，她開始迎戰。
一起比賽奔跑，輸了的學狗叫，她一定要贏過堂姐。哪怕最終堂姐輸掉比賽後耍了賴皮，說遊戲取消。
堂姐說了她不喜歡的話，她回嘴的比堂姐還要快，無論堂姐最後再怎麼誠懇道歉，她不再去理睬。
堂姐穿厭了自己的公主裙，要與她身上肥大不合體的服裝作調換，她開始懂得拒絕。
堂姐和其他小夥伴設計捉弄她，她識破後，將那些道具毀壞並將它們送去歸了西。
堂姐問為什麼自己給她送了生日禮物，而她不知道回贈。她不願承認自己還沒聽過“禮尚往來”這個詞，只將嘴一撇，說：“你要心疼，可以拿回去。”
因為堂姐，母親沒少找自己的麻煩，說她不懂禮貌，不懂讓著客人，她只哼了一聲，轉身依舊故我，她還記得從前堂姐是如何欺負她的，她要繼續報仇呢。
她與堂姐的“恩恩怨怨”伴隨著流逝的時間向前，直到煙消雲散。這期間，她們在不同的軌道上行走著，小學，初中，高中……
最後一次堂姐來度假的時候，她們已經是十四、五歲的大孩子，沒了以前的吵吵鬧鬧，當然也沒有轉向更親密的關係。
堂姐說城裡的故事，說父母又給自己買了些什麼禮物。她聽厭了，禮貌地迴應，慢慢躲開後，去了村中那些同學家。
那才是她的圈子，在那個圈子裡，她恣意的與同伴們談笑，沒有比較，沒有嘲笑，沒有誰因為一件禮物，等著對方的“禮尚往來”。
03
堂姐讀完大學，與戀愛幾年的高中同學結了婚。而她，窮人家的孩子讀書是奢侈的，在堂姐讀大學悠悠然行走在校園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了外出打拼。
那一邊是堂姐的順利結婚生子，是無憂生活且無趣每日遛狗的消遣。這一邊是她為生計奔波的疲累……
幾年後的夏季，她趁工作閒暇請假回了家，多年未見的堂姐得知她回到城裡，熱情地相邀她去做SPA，順便敘敘多年前的情誼，她拒絕了。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與堂姐，本就不在一條起跑線上，也完完全全是兩個階層的人。
她在外的奔忙堂姐不明白，堂姐無憂的生活，她也沒必要去體會。
如此，沒有多餘的話可說。那又何必去赴那場尷尬的約會？
04
她不嫉妒堂姐生的好，長的好且嫁的好，從小到大她都明白自己與堂姐是有差距的，無論衣服還是玩具，無論美還是醜，無論家世還是背景。
有人說窮人家的孩子自尊心更強，她不以為然，但她始終懂得別人的財富與自己無關，別人的美貌自己也無需羨慕。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每個人來到世界上，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每個人也有自己必須行走的軌跡。無需怨天尤人去抱怨原生家庭和運氣，踏實按照自己的命運軌跡前行就好。
鬧鈴再次響起，她微微一笑，點了贊，將那個洋溢著幸福的朋友圈關閉。
往事如一陣春風，刮上心頭，又塵封在心底。
再見啦！曾經被堂姐“欺負”的小可憐。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像小時候站在山頂“醒悟”後的那樣，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精神抖擻地去迎接不確定的未來，無懼風雨，勇敢向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