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野屋”董福林
●何琴英
青峰如畫,三江交匯。
2200
多年的歷史長河裡,大禹、嫘祖、涪翁、趙蕤、李白、李珣、歐陽修、文同
……
帝王將相,盛衰興替;血脈文脈,江河千古。從涪城、綿州,一直到中國科技城綿陽,那些“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的人,便是這片土地上手摘星辰、溫潤心靈的記錄者、照亮者。青年國畫家、四川省綿陽市涪城區美術家協會主席董福林就是其中的一個。
1.初見董福林
2021
年
6
月
17
日晚,綿陽市第七次文代會主題文藝晚會結束後,我們市評協幾個代表就近去了私家
“
綿州畫院
”
喝茶,碰巧市美術家協會主席馬力平和幾位畫家代表也在,其中一位就是董福林。
董福林畫像(李逸民/畫)
董福林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汗衫,在並不燦爛的燈光下,順著他靈動的雙眼上看,略微有些
“聰明絕頂”的頭型在一眾文藝家中頗有辨識度。奇怪的是,那麼正式的會議,大家都衣冠楚楚,偏偏他並不豐富的頭髮居然在夜燈下凌亂著。他坐在長條茶桌一邊,身體後仰,雙腿交叉,雙手隨意地撐著木凳。或許是為了更好地思考,說話時他臉上泛著笑,笑意或明或暗地變幻,慵懶地生動,眼睛卻盯著茶桌,並不看人臉。那天和董福林交流不多,貌似他也並不特別健談。聽介紹,知道他是搞國畫的,綿陽市涪城區美術家協會主席。
後來,一位青年代表寫了篇短文,引經據典,記錄了他和董福林及幾位文藝家的談話,發在了
“綿州藝文志”。董福林在微信上直言不諱地告訴我,他不喜歡生硬地掉書袋。掉書袋的事他年輕時也幹過,已經早就不幹了。他年輕時?我有點犯嘀咕,他雖然有點“聰明絕頂”,但看上去也還是年輕啊!
我並不想探究他的年齡。對於一個藝術家,認識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欣賞他的作品。遺憾的是,那時候他的作品我
一幅也
沒欣賞過。後來,我還是委婉地把董福林的意見轉告給了那位其實非常優秀的
年輕人
,也第一次感受到董福林作為藝術家的真性情,感受到他對
“化”境的情有獨鍾。
2.再見董福林
2021
年
8
月
10
日下午,為了貫徹落實中宣部等五部門釋出的《關於加強新時期文藝評論工作的指導意見》和市文聯文代會精神,楊榮宏主席率隊綿陽市文藝評論家協會課題組去涪城文聯調研,我再次見到了董福林。
接待我們的是涪城文聯主席鄒陽東。鄒主席帶著涪城文聯秘書長屈瑛以及唐龍、董福林、張勇、王在偉四位青年書畫名家和我們進行了愉快、真誠的交流。座談時我發現,董福林頭頂雜草一樣自由生長的頭髮,已經在蓬勃的夏天被修剪得規整
有精神
了。尤其上身那件淺粉色
T
恤,讓他整個人散發著和炎炎夏日區別開來的熱情和朝氣。
座談結束後,應我們的要求,鄒主席冒著酷暑,帶著我們一層樓一層樓地走進幾位書畫家的工作室。鄒陽東主席顯然深諳四藝、四雅的
“
琴棋書畫
”
。他安排我們先品鑑張勇、唐龍兩位書家用線條創造的翰墨書香,然後再去看董福林、王在偉的畫室。董福林樓上樓下一直陪著我們,不遠不近,偶爾也笑意盈盈地回答我們他知道答案的提問。
“
張勇、唐龍的工作室看完了,我們去看董福林的吧。
”
鄒主席熱情地說。
董福林的畫室在涪城文化館二樓。一陣涼風從身後樓道口吹來時,我看到
“
中國畫工作室
”
的牌子貼在二樓右前方一道門旁。
中國畫、京劇、中醫號稱
“
三大國粹
”
,早已是中華文化屹立於世界文化之林的特殊標識。看著畫室門牌,梅蘭竹菊、青山粉荷、綠水伊人
……
在我腦袋裡紛至沓來、美輪美奐。
然而,走進畫室,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遠山近水的國畫,而是一幅具有濃郁現代氣息的油畫作品。畫中,一青年男子戴著耳機、留著寸頭,上身穿著圓領體桖,整個人歪頭閉目、忘我地哼唱著什麼。顯然,那男子正深情陶醉或者正
傷心痛哭
,沉迷、掙扎在另一個讓人無法預知的心靈世界。
“董主席,這是您?”我問。
“
是,朋友給我畫的。
”
他答。
掛油畫的
橫
牆像入戶屏風,把畫室一分為二。油畫的左右前後全是國畫,空間逼仄
。
來不及細看,我趕快往裡走,裡間寬大、敞亮,心情也隨之舒展。
但是,我很快發現,舒展是暫時的。
3.董福林的畫室
董福林的畫室讓我重溫了第一次見他時的驚奇和狐疑。
進門前詩情畫意的猜想先是被閉目掙扎在另一個心靈世界的董福林畫像
“
攔截
”
,進到畫室,又被許多隨意貼掛在牆上,並未裱過的五花八門的作品弄得暈暈乎乎。
“
董主席,這裡面哪些是獲獎作品啊?
”
“
沒擺出來,不在這裡。
”
董福林笑著,邊笑邊撓了撓頭。
“
畫室裡我沒有擺放多少作品,也沒有整理,大家隨便看。
”
確實,擺出來的畫並不多。可能也正因為並未整理、歸類,才讓我有了五花八門的錯覺?但這並不多的作品裡,全無傳統國畫裡常常可見的繁花似錦或者淡遠纖弱之氣。透過畫,我甚至感到了一種屏障似的情緒,既像拒絕的疏離,又像陌生的走進。也許,在不事雕琢的畫室裡,這種複雜情緒,正是一位傳統藝術家在現代歷史程序中精神痛點的自然流露?
越過紛繁,我被牆上的水墨太極圖吸引,不像雲淡風輕,倒像日月更替中人類的眼淚濡化而成。太極圖旁,人世間一個大大的迎春
“
福
”
字
喜氣洋洋、
鮮豔奪目。
“
福
”
字之下,一幀滿是現代生活氣息的合影照和一幅古雅詩意的扇面圖並排緊鄰。
“董主席,福字是您寫的嗎?”
“
不是,是唐龍寫的。
”
唐龍是涪城區已在全省乃至全國嶄露頭角的非常優秀的青年書法家,我認識。
“
咦,照片上
也
有唐龍老師他們呢。
”
我走進認真看了看,
“
原來是涪城文聯的全家福啊!
”
“
旁邊這幅畫又叫什麼呢?
”
“
其修遠兮。
”
董福林回答。
我心裡突然一熱。畫室小小一角,原來竟藏著畫家心中無言的秘語!一群以文為魂、以藝為心的涪城文藝家們,攜手並肩,穿越千年文化苦旅,在傳統和現代之間,在真善美的求索之途,彼此溫暖、福意道志。
看完畫準備離開時,抬眼發現畫室外間牆上有一行書條幅
“
東嶽野屋
”
。字照例並未糊裱,寫得有力、隨性,讓我想起
文代會
時初見的董福林。
“董主席,東嶽野屋是指什麼?”有人問。
“
我的畫室。涪城文化館在東嶽社群,這裡出了一環,稍微偏僻,就把畫室叫野屋
……”
他的嘴開始左右咧開,
“
四川人都知道啥是野物,哈哈哈哈
…”
笑聲爆發的那一刻,表情簡直像極了爬樹掏鳥蛋得逞後的頑皮少年。
“
中國畫工作室
”
的牌子在外面,一牆之隔
的室內,
“
東嶽野屋
”
的條幅在室內,這畫室主人一定有一顆有趣的靈魂。
“
董主席,請把您的代表作、簡介之類的發給我,好嗎?
”
離開前,我把這句話留在了
“
野屋
”
。
4.董福林的畫
幾位涪城青年書畫家中,董福林主席的簡介和畫是最後一個傳給我的。他的簡介簡得連出生年月都沒有,只是羅列了部分獲獎作品、被收藏作品,末尾的一串省略號倒頗像國畫的
“寫意”和“留白”。
開啟畫作檔案,有洗塵青峰、秦磚漢瓦,有紅葉似火、飛雪天塹,有城南往事、古道西風,有西羌風物、金沙江畔,有藍色長城、血色古堡,有庭院深深、空山新雨,有乾坤青氣、長江悲情,有古寨聽風、睹物思親,有遠上寒山、神遊釋道,有山居故園、戰爭和平
…… 董福林似乎對精緻的線條勾勒並不偏愛,反而更愛粗粗礪礪的塊狀構圖,更愛在小品畫裡把黑、白、灰暈染塗抹。
他的畫作大致分三類:一類是服務時代的主題創作;一類是服務市場的益居題材;還有一類則是遣興之作,發抒心性、追求個人意趣。
我問董主席最喜歡哪類作品。他湧上笑意的眼睛靈氣一閃:
“嘿嘿,它們有不同功能,都需要我去面對,說不上最喜歡啥。工作需要畫主題,市場需要畫益居,內心需要畫遣興。”
生活即藝術,董福林從不以純藝術為名畫地為牢、
故步自封
。時代需要謳歌,他可以畫新農村、
“一帶一路”、改革開放等主旋律;客廳、會議室、書房需要“山環水抱,林泉高致”,他也能滿接地氣,服務大眾;自己喜歡儒、釋、道,就在“天人感應之交”,玩一些逃禪煮石、菩提無樹的筆墨小品,這應該就是董福林“道法自然”的隨心
、
隨性
、
隨和吧?
“文如其人,畫亦有然。”董福林是愛這個世界的。水墨畫《外婆門前那條河》以版畫一樣的質地讓我們看到了刻骨銘心,看到了承載著畫家生命記憶的最溫情的出發和最溫暖的歸途。
《城南往事》中,那些大江東去的故事,在歷史的迴音壁上擊打著畫家的內心,一切像天地拉開了大幕,舞臺一側,水天之上的眺望,絃音玲瓏,百轉千回。
烈烈西風古道,祖先艱難跋涉,不是天玄地黃,
沒有悲鳴萎縮,
不曾停下的腳步踏著如血似火的大地,讓血與火照亮
勇敢
“突圍”的
行者。
董福林到底不是尋常畫家,無論浪漫還是現實,他都慧根深種。他知道,自己翹首期待的那場純潔萬物的雪,即便紛紛揚揚,漫天遍野,也終歸純潔不到落地那一刻,便塵歸塵、土歸土。紛紛擾擾、聚聚散散、生生滅滅,相看兩不厭,唯山水耳。所以,我們看到了他筆下尋幽坐忘的自適,卻看不到繁花似錦的自欺。
他拿著畫筆,一直走,叩開虛空之門,讓靈魂自由穿梭。然而,無相有相,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三界內外,大道難及,大悟未空。
在並未迷途的掙扎裡,他左躲右閃地尋找內心的安頓,善良又驕傲、真實又孤獨。他的畫,不僅僅呈現著一位藝術家對自然、生命、宇宙的人化認知,還是百年大變時,時代生命狀態、精神狀態的必然的歷史真實,這當是董福林畫作最為珍貴、最有價值處。
“
福林的畫有收藏價值,他讀了很多書。
”
鄒陽東主席這樣評價。
董福林國畫《古道西風》
確實,從董福林國畫作品看,他不僅讀了很多書,顯然還在儒、釋、道里精騖八極,在天、地、人裡心遊萬仞。從技術上看,他的畫,不管用工筆、寫意、水墨等哪種技法,不管在濃淡乾溼、陰陽向背、虛實疏密等表現手法上如何處理,也不管在壁畫、屏幛、扇畫等畫幅形式上如何裁定,都是根據畫料特點,力求和諧統一,且不落俗套,比如《古道西風》。按照馬致遠
“
天淨沙
秋思
”
的傳統意境,一般畫家筆下都是
“
古道、枯樹、西風、瘦馬、孤旅
”
的清冷、蕭瑟,但董福林的《古道西風》卻境界大變。遼闊天地間,他把畫橫切安排為遠景、中景、近景。近景為古堡,中景為古道,遠景為古人、駱駝、天空,古人、駱駝又勾連天地。近景、中景為漸變紅色,古人、駱駝又在天地間有著紅黑白灰等明暗、大小、動靜對比。中間駱駝配紅色掛物,一路駝隊行人也多穿紅色衣服。儘管天色暗垂,但鋪天蓋地近乎野蠻的紅色上,不見斷腸人,倒見行者雖步履艱難卻如心烈火,一種敬畏之感,一種
“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
的精氣神漫漫流出畫紙、流進觀畫者內心。
充滿不羈靈氣和智慧創造的藝術品自然會有人慧眼識珠。綿陽市博物館捷足先登,館藏《西風古道》。他的《江山寂寥》取得中國美協《尚意》全國中國畫展入會資格並被收藏;《初雪》入選中國美協
“
潮起象山
”
全國中國畫作品展;《羌山瑞雪》入選省政府省文聯、省美協
“
四川省建國七十週年優秀美術作品展
”
;《和平
·2019
》入選省政府、省文聯、省美協
“
四川省建國七十週年優秀美術作品展
”
;《一場虛構的雪》入選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和旅遊部、陝西省人民政府主辦的
“
第六屆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今日絲綢之路國際美術邀請展
”
;《臥雲小築歡迎你》入選四川省文化和旅遊廳、四川省詩書畫院主辦的
“
第二屆四川藝術節四川文華獎美術獎
”
;《外婆門前那條河》在省文旅廳、省文聯聯合主辦的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70
週年
2019
四川省
“
群星璀璨
”
美術、書法、攝影優秀作品展中入展;《行動代號——
和平》獲四川省美協建軍
70
週年優秀獎;《城南往事》獲四川省美協紀念改革開放
40
週年優秀獎;《家山萬里》《亙古的傳說》《天塹無涯》《藍色長城》《金沙江畔》《西羌記遊》等作品均獲省級以上大獎。
作為一位年青、優秀的國畫家,萬事隨其自然的董福林顯然已經站上了成功者的佇列,和他
“
全家福
”
中的夥伴們一道,接住了滔滔三江匯合處優秀的文化傳承。
5.董福林的詩文
如果以為董福林僅僅是一位優秀的青年國畫家,那是非常錯誤的。我偶然看到了董福林的幾篇原創文字,毫無疑問,和當下無病呻吟、雲裡霧裡瞎趕時髦的文風相反,他寫得言之有物,幽默有趣。特別是他的散文,不僅語言靈動、鮮活,而且有著深刻、獨特的生命體驗,筆觸老到,讀來常常讓人忍俊不禁又止不住心酸莫名、感人肺腑。
他的散文,是泥土裡生長出的靈魂的聲音。
在
2007
年寫的《春花事》裡,他說,春天來了,除了看到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看不到孩子們作文裡的
“
百花盛開
”
。他想起黛玉葬花,想起生活中轟轟烈烈的
“
偽文化
”
造花運動,想起春天未曾開在鄉野、被關起來的花朵,想起他可能沒有
“
小扣柴扉
”
推開那道關住了
“
滿園春色
”
的門。
“
玉皇是沒有什麼梅花的,也就沒有了
‘
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
’
的詩意。或許梅花也只能屬於一個有傲骨的時代,有傲骨的一批人。這片土地,報春的重擔,自是落在了最平民化的
‘
菜花
’
。
”
字裡行間都是董福林內心深切的憂慮,和對鄉野土地厚德載物的感悟。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董福林出生在涪城區玉皇鎮老君村,從小天資聰穎,好學吃苦、能文能武。中師畢業後他成了一名鄉村美術教師。在鄉下做美術教師那些年,他一邊在學校給孩子們美的濡染,一邊利用業餘時間做著基層美術志願者,
風裡來雨裡去,
教授更多的孩子。
寫於
2018
年的散文《願我像個農民一樣有文化
——
憶父親雲軒先生》《賴狗》等,更像水墨之風的版畫,入木三分地刻出了土地之上生命曾有的堅韌、荒誕、苦難和溫情。
他的成長歲月和並非
“
鍍金
”
似的工作經歷,註定讓他在泥土裡厚植生命之根、藝術之根、情感之根。董福林說:
“
我就是一個沒正形的人,不太喜歡裝正經。
”
確實,董福林
做著最正經的事,卻常常說著最不正經的話。
可是,對一個真正藝術家而言,
真實、真誠是本分,也是通向善美的基石。
唯有
心如赤子,才能明心見性,照見世界和他人。
所以董福林又主張要
聽從內心的聲音,
“
內心憂國憂民,就可以像杜甫;
喜
風花雪月,就可以成
柳永
。
”
這是他沒有正形表象之下的大慈悲。
董福林國畫《庭院深深》
天地無言,天地有大美。在生命之初就吹著山野之風、聞著泥土芬芳的董福林,也許正是對本真的堅守、對生命的熱愛、對乾淨的痴迷,才願意給自己一間安放身心的
“
東嶽野屋
”
?如此,此
“
東嶽野屋
”
當非彼
“
東嶽野屋
”
,是唯有屬於董福林自己的真正秘境。
6.生活和藝術的“互文”
“
我們四個,各自側重的都不一樣。張勇心性恬淡,喜歡摩崖石刻類古樸的東西。唐龍對形式感揣摩得獨有一套,哪怕古人塗個墨疙瘩,都會精心模仿,極近能事,以假亂真,更不說一點一畫的精到。王在偉對油畫的傳承、演變、歷史脈落深研過,加上性格細膩,所以偏向於古典憂鬱氣質。我個人喜歡中國儒釋道文化,所以山水畫(小品心性類)自帶點孤獨的禪意吧。
”
這是董福林眼睛裡的同伴和自己。
“
藝術的本質來源於生活,人在吃不飽時基本只有一個想法,吃飽了就想著要記錄一下,表達一下,於是在石壁上畫下來,用嗓子吼出來,用舞跳出來。後來,人們吃得更飽了,幾乎可以說閒得蛋疼,於是人們把那些原始的寫寫畫畫唱唱跳跳發揚光大,以便來治療那寂寞的閒蛋疼,這便有了這樣那樣叫作藝術的東西。
”
這是董福林的藝術觀,一種屬於他的
“
野屋
”
批判精神式的表達。
他還說:
“
人生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揚長避短,好好活著。
”
或許,正是為了好好活著,冰雪聰明的董福林便以藝為蓮,在真善美的燭照裡,力圖找到一條與孤獨、與世界和諧共處,通達大道的路徑。
“
禮失求諸野
”
,也言秩序重構,道心所在、靈府所歸。那一間
“
東嶽野屋
”
本身便是象中有意、意載於象,不也正是中國藝術的審美特質?
歷史和生命繞不開苦難,但董福林是幸運的。慧眼識才的文聯領導把他從鄉村調到了涪城文化館,讓他做了專職美術幹部;享譽全國的吳映強等老一輩國畫藝術家給了他各種指教和幫助。對生命苦難喜悲的獨特體驗洞悉,對藝術傳承、創新的自覺踐行,讓董福林的國畫藝術在一個全新境界上日益精進。
秋天的某個早晨,看到手機裡那張董福林的太極圖,再次凝神細品,心有所動:
一隻眼
一滴淚
納蒼茫
懸日月
圓或缺
滅與生
一脈逢故人
人這一生,都在離家、回家的路上寫著自己的故事。中國科技城綿陽的東嶽之上,
“
東嶽野屋
”
裡的青年國畫家董福林,以文為心、以畫為魂,
以
“象”為器,
拿著筆走過天、地、人,儒、釋、道,穿越千里萬里,無拘無束,正和涪城文藝家們
一道,
努力把自己、把涪城千年傳承推向至臻至美的無垠之境。
(作者系綿陽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綿陽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