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汶頂兇案”之171：你現在還想死嗎？‖老家許昌
文‖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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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翹心中有所怨憤，但此刻他正在大堂審案，萬不可溢於言表，更不能如在自家的書房之內可以心馳神往。眼下是秋審大典，他只能心無旁騖，一心審理案子，方能理出一個清晰的路子，從而得出自己正確的判斷。
順著王樹汶的話意，趙舒翹又問道：既然你怕捱打，那你為何敢在行刑的那天，卻又拼命喊冤！
王樹汶的淚水奔湧而出，說道：大人啊，俺是怕死啊！死到臨頭了，俺再不說實話，俺再不喊，俺的人頭就落地了！
你當初頂替胡體安坐大牢，就沒有想到會被砍頭？
王樹汶抬起頭，環視一下端坐的眾多官員，帶著哭腔說：當初胡體安答應俺沒有死罪，俺就糊里糊塗才照著他交代的話去說。那天在開封眼看要砍俺的頭了，俺再不喊就人頭落地了。俺就是死了，也是替體胡體安去死的，沒有人知道俺是誰！俺一死，胡體安才不會管俺老爹老孃的死活哩！俺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是哄俺哩，哄著俺讓俺替他去死！俺的頭被砍掉了，他才高興哩！
趙舒翹問道：你從刑場逃了一命，除了在巡撫衙門審過一堂，可曾有官員審問過堂？
王樹汶想了想，搖搖頭說道：那次審過堂後，還有一些大人審過俺，都是問俺咋去鄧州搶劫，說俺是胡體安，還說俺是從犯。也有許許多多的大人提審過俺，問俺去鄧州搶劫的事。
你怎麼回答？
俺說俺叫王樹汶，俺跟著胡體安去了鄧州，可俺沒去掂刀入戶去搶劫！
趙舒翹看看王樹汶，用手指點點公案桌面，說道：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王樹汶巡視一下大堂，又用眼看看四周肅立的皂隸，低聲說了一句：這裡是京城，是刑部大堂！
趙舒翹突然站起身，厲聲喝問一聲：小子，今天你說的又有幾句是假話？幾句是真話！
王樹汶本來是跪著的，一聽此言，立刻嚇得癱軟在地，有氣無力地說：大人，小的不想死，小的還想活命！自打從開封刑場上俺逃脫了性命，俺說的句句可都是實話，再也不敢有半句話哄騙大人，若有半句假話，您把我千刀萬剮，俺都不叫屈！
趙舒翹微微冷笑一聲，緊緊追問一句：你既然不想死，那你為何還要投黃河尋死？把你押解到京城，你就不想進京後在刑部大堂洗清自己的冤屈？
王樹汶聽了，半晌無語，漸漸地，他就抽抽搭搭地哭出了聲響，哽咽著說道：大人啊，俺就是一個草民百姓，也沒見過大世面，從縣裡審到府裡，又從府裡審到臬司，一級比一級衙門大，越審俺的案子越糊塗。
俺想啊，到了京城，說不定俺捱了打，還要被砍頭。俺生在河南，死在開封離家近；俺要是死在了北京，暴屍街頭，無人收屍，狼拉狗啃無人過問，俺還不如一頭栽在黃河裡死了，死了總算離家近一些，俺還落一個囫圇屍首！總比死在京城裡強一百倍！
這番話說得很淒涼，讓人唏噓不已，又讓人發笑，惹得在座的諸多官員們議論紛紛。大廳內，眾位參審官員交頭接耳，述說著自己的見解。趙舒翹待大堂內靜了下來，用低沉但很威嚴的聲調說道：王樹汶，我問你，你現在還想死嗎？
王樹汶楞了一楞，沉默無語了片刻，一臉的苦相，低著頭，涕淚交流地說：大人若能洗清俺的冤屈，俺死了也是個清白鬼！如不能洗清俺的冤屈，俺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這話聽了讓人悽然。趙舒翹冷笑一聲，揶揄道：這會兒，你怎麼又不怕死了？
王樹汶聽了，抽抽搭搭說道：自古以來，衙門門前，屈死鬼多了去了，數都數不過來。世上多俺一個人，俺也翻不了天，成不了啥大氣候！陰間裡少俺一個，閻王爺還會有別人去侍候！俺現在身在京城，離皇上最近，俺要死在京城，就是皇城根下的冤死鬼啊……說罷，王樹汶一邊大哭，一邊不住地磕頭，腦袋搗在地板上咚咚作響。
這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讓在座的人聽了既感慨，又讓人心生憐憫。而身為刑部主事的趙舒翹卻氣不得，也惱不得，他知道這小子也是一個腦子活絡的人，經見的場面多了，也就練就了伶牙俐齒。
限於場合和身份，趙舒翹不便糾纏一些細微末節，大堂之上更無法與他計較。案子審到此處，並無玄虛之處，真相已經昭然於世。但是，主犯不能到案，從犯並無罪過，結案就需時日。
翻閱卷宗，河南呈送的案犯名字，已由原案案犯胡體安悄然改為王樹汶，主犯在逃，協從犯卻擬定“斬立決”，這豈不是開天大的玩笑！身為秋審處主官，此刻決不能流露出絲毫的行色，更不能意氣用事，他要抽絲剝繭，一層一層地揭開隱藏在案子背後的玄機。
（未完，明日精彩繼續）
？【作者簡介】君山，本名趙俊鋒，河南鄢陵人，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河南作家協會會員，河南戲曲學會會員，鄢陵文聯原主席，鄢陵作家協會主席，出版有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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