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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許太太把手擱在她頭髮上,遲鈍地說道:“你放心。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一定還在這兒……”

這一段話是作為母親的許太太證據確鑿地發現女兒與丈夫之間的不倫戀後,下定決心把女兒小寒送去她三舅母那兒時對她說的一番話。

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許太太是張愛玲作品《心經》裡面的小人物。

為何說是小人物?

因為她雖是主人公的生母,但如果不仔細閱讀,很容易忽略掉這號人物,對於她的描寫,張愛玲輕描淡寫地幾筆帶過。

這個人似乎不善言辭,不會刻意打扮自己,不會討好丈夫的心,跟女兒似乎也不交心,總之她活得不出彩,讓人記不住。

這樣一號人物隱匿在畸形父女戀的背後,更讓人看不清。

因為背景太大,太“出格”,很容易讓人忽略旁支的人物。

《心經》可以說是張愛玲最大膽的一部作品了,其他作品最多是為女性的地位抱不平,或表達一下對社 會現狀的不滿,

而這部作品講述的是一個權高位重的父親許峰儀愛上自己的女兒小寒,小寒為了父親,也想撇棄母親,無視青春期同齡男子的追求,一心只想和自己的父親長廂廝守的不倫故事。

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小寒捧著臉站起身來,繞過沙發背後去,待要走,又彎下腰來,兩隻手扣住峰儀的喉嚨,下頦擱在他頭上。峰儀伸出兩隻手來,交疊按住她的手,又過了半晌,小寒方才去了。

這是原著對小寒和父親兩人“纏綿”情景的描寫。

作品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張愛玲對這段畸戀的描寫,全文並未告知他們是否有發生肉體 關係,但字裡行間的親暱又呼之欲出,讓人浮想聯翩,兩人似乎肉體、心理都已越界。

在如此“出格”的背景下,許太太,就好像一個透明人一樣消失在讀者的視線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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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閱讀原著,會發現,許太太是這段感情裡受傷最深,也最無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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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女兒秘密,不敢說破

小寒的秘密“公之於眾”是在小寒的二十歲生日宴上。

在同學們面前,小寒一口一個“我爸爸”。等小寒走開,同學們都在背後議論紛紛:

“只聽見她滿口的爸爸長爸爸短。她母親呢?還在世嗎?”

從同學們口中也能瞧出許太太在這個家的地位,幾乎就是一個透明人。

之後,等許峰儀從外面回來了,小寒當著大家的面,對許峰儀一頓撒嬌。

還把在泰國旅遊時同學把她爸爸看作她男朋友的情景描繪地活靈活現,光看文字就能看出小寒的得意勁。

況且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在生日宴上把朋友們晾在一邊,一個勁地黏著父親,這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吧。

在公眾場合小寒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份,更別說在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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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在家的時候,小寒和父親摟摟抱抱是常有的事,連許太太進來兩人都未遮掩。

小寒不答,只伸過一條手臂去兜住他的頸子。峰儀道:“別哭,別哭。”

這時夜深人靜,穿堂裡一陣腳步響,峰儀道:“你母親來了。”

他們兩人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一動也不動,許太太開門進來,微笑望了他們一眼,自去整理椅墊子。

都說母女連心,二十年的朝夕相處,女兒從嬰兒時期吃著自己的奶,到漸漸長大,成為一個黏人的孩子,有一天開始卻不怎麼願意和你說話,反而跟父親越來越親暱。

而丈夫對自己也是冷冷的,沒有任何激 情,這說沒有疑心是不可能的。

從文中看,女兒是從十幾歲開始就對父親有別樣的情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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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許太太三十歲以後,偶爾穿件美麗點的衣裳,或是對小寒父親稍微透露點感情,小寒就會笑話她,一開始只有小寒取笑她,漸漸地,許峰儀也開始取笑她。

可許太太只當是自己的錯覺,不敢說破。

也許是看在孩子還小,也許是習慣了平淡如水的日子,總之她像看破了紅塵似的,不再企盼丈夫的愛,也不再渴望孩子的親近,她就想這麼平平淡淡地度過一生。

以憐憫之心忍讓婚外情丈夫

說許太太看破紅塵還一點不誇張。

因為之後許峰儀良心發現地覺得自己和女兒不可能,所以賭氣也好,是真的放手也好,竟找了小寒的同學綾卿。

綾卿也正好二十歲,在小寒生日會上,綾卿和小寒一同獻唱過,那時許峰儀就說綾卿長得像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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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倆是如何勾搭上的,總之兩人同居了。

小寒阻止無果,打算去找綾卿的家人,這是她最後的殺手鐧了,如果綾卿家人也不管,她真的沒招了。

就在小寒要踏入綾卿家時,許太太突然找到她,並且跟她說要把她送到三舅母那兒一段時間。

小寒這才知道原來母親一直知道她和父親的事情。

許太太對小寒說:“過去的事早已過去了,好在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小寒急道:“你難道就讓他們去?”

許太太道:“不讓他們去,又怎樣?

你爸爸不愛我,又不能夠愛你——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他愛綾卿。他眼見得就要四十了,人活在世上,不過短短的幾年。愛,也不過短短的幾年。由他們去罷!”

你見過一個女人丈夫婚內出 軌,她不但不罵,不哭,不抱怨,反而心生憐憫之心,可憐他,憐惜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愛。

這是怎樣一種豁達和悲哀啊!

一個女人活到這份上,跟沒有丈夫又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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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送走女兒後,繼續留在夫家收拾爛攤子

說許太太一生被禁、被拘一點不過分,把女兒送走後,她依然打算留在許家,做她的許太太。

一個女人在丈夫出 軌後依然選擇原諒,留在夫家的願意無非三點。

一是因為真的愛她的丈夫,捨棄不了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所以哪怕丈夫不愛她了,她依然選擇不離開丈夫,傻傻地苦等丈夫回心轉意。

二是因為丈夫不是有錢就是有權,女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願意再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覺得婚姻不過就是給別人看的一個空殼子,障眼法,裡面實際怎麼樣無關緊要。

三是因為一個女人十幾、二十年地守著這個家,除了這個“家庭主婦”的職位,除了應對家裡的老小,她已經不知道如何再去社會中謀劃一官半職,已經不知道如何再與其他陌生人溝通。

什麼同事,什麼上司,這些詞她聽到就會莫名覺得害怕。

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還有一個原因有些人可能會說是因為孩子。

但我想這點其實包含在第三點中。如果一個女人足夠強大,足可以很好地給孩子理想的生活,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為了孩子選擇留在丈夫身邊的,多半是因為能力不濟,離不開丈夫安排的生活。

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我想許太太是因為第三個原因,才繼續留在許家收拾爛攤子。

一個女人如果還愛著一個男人,不可能輕描淡寫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感情,更加不能沒有任何怨言地和別人共享一個男人。

而從全文看,許太太也不是一個特別會享受生活,追求高品質生活的人。

她更多給人的感覺是混日子,或清醒或迷糊地過著一個人的生活,所以在女兒對她和盤托出後,她才會說“好在現在只剩我們兩人了”。

如果是前兩個原因,許太太至少是在享受人生。

但偏偏是第三種原因,一個女人青春貌美的時候嫁給一個男人,人生還沒過半就被嫌棄,而是是被丈夫和女兒同時嫌棄。

而十幾年的時光也差不多消耗完她的鬥志,消磨掉她眼角的犀利,她變得不會察言觀色,變得沒有自信。

這時候的她,除了繼續待在嫌棄她的老公身邊,她還能做什麼選擇?

心經:張愛玲最大膽的作品,一段畸戀扯出一個女人隱忍被拘的一生

鮑勃。馬利曾說:

事實上,每個人都有可能傷害你。你只需要找到那些值得讓你忍受的人。

我想許峰儀也許不是許太太值得忍受的人,但他卻是許太太不得不忍受的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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