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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去年年底的“走向現代主義,美國藝術八十載”看了兩遍。第二遍是為惠斯勒去的,一種純粹的美的吸引。急匆匆走進大廳,熟門熟路拐進展廳的一角,看幽暗光線下的兩位女子。一幅紅得像團火,慵懶熱烈。另一幅是幽深安靜的灰綠。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今天想說說惠斯勒的與音樂有關的繪畫作品。

灰與黑的協奏曲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灰與黑的協奏曲

惠斯勒畫的是他的母親。惠斯勒拿了這幅名為《灰與黑的協奏曲》參加沙龍展時因它莫名其妙的名字被拒絕。他不得不屈就改名為《惠斯勒的母親》。

那簡直是痛苦的。因為這名字不改則已一改就與內心那個固執的美學準則相背離了。

“惠斯勒的母親”傳遞的是一種庫爾貝式的寫實,一種對具象的真切和記錄,一種充滿故事和情感的敘事。

事實上惠斯勒也曾一度靠近過庫爾貝。而《灰與黑的協奏曲》表達的是惠斯勒在那個風雲變幻的時代中的探索與叛逆,一種美學理念與哲學觀的轉變,一種越過人物血肉提煉而成的形而上的抽象。

惠斯勒說:“

誰會關心這幅肖像究竟是誰呢?

”那麼,整個畫面中諸如牆壁、地板、小花朵甚至是母親等物象本身的意義似乎已經退居到次要的位置,而畫家的取捨和安排則正是“灰與黑的配置”,這種安排與配置被歸結為色彩之間的和諧。

靜觀作品似見音樂般的節奏:畫面黑灰淺灰之間過渡的節奏感;畫面數個矩形構成的形體上的節奏感;以及黑色裙裾之厚重,灰色布簾及碎花之飄逸,母親銀白頭巾之輕曼柔和無不在賞心悅目中透出音樂般的節奏感。

然而,很多人還是願意把作品中的母親與惠斯勒相連線。說作為基督徒的母親嚴厲有加,惠斯勒不敢直視她,只能畫她的側面。

惠斯勒居於倫敦時母親大人駕到,他慌忙中遣送了情人兼模特兒的喬,母親大人成了模特兒。據說惠斯勒在畫中籤名為蝴蝶。是因為母親常常叫他:親愛的蝴蝶。被母親稱為蝴蝶的孩子應該有愛的吧。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惠斯勒的經歷也折騰。

美國出生,又因父親全家去俄國,父親去世。又回美國。去巴黎,遇見庫爾貝、莫奈等,最後在英國定居。

他還有一個趣聞,因母親要求去軍校,不服管被退學,又被介紹去學校繪地圖,結果地圖上站滿大大小小的人和動物,十二小時後被辭退。

話說二戰時想入非非的美國人還把一種戰鬥機命名為《惠斯勒的母親》,大抵是想取其勇氣、頑強、堅韌之意吧!看來“惠斯勒的母親”深入人心,而《灰與黑的協奏曲》只屬於惠斯勒,屬於惠斯勒心中那個至高無上的藝術。

《白色交響曲》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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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交響曲》系列是十九世紀六十年代的作品。之前名為《白衣少女》。後改名為《白色交響曲》。

似乎關於名字的糾結又開始了。糾結的起源是因為一個作家的小說。就是當時家喻戶曉的英國作家威爾基。柯林斯的偵探小說《穿白衣的女人》。小說包含了愛情、陰謀、懸疑。無疑。當惠斯勒的同名繪畫作品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許多的解讀就開始了。甚至有人說他的這個白衣少女不像他們想象的小說中的少女形象。

惠斯勒可不是好惹的,他來了句:“

我根本無意給威爾基·柯林斯先生的小說畫插圖!

”他補充說:“我的畫只是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站在白色窗簾前的女孩。”這話貌似平常卻是一個有力的回擊和對其藝術和美學觀的毫不含糊的表達。

這幅畫剛一開始,惠斯勒就已經得意洋洋了。他給朋友的信是這樣寫的:

一位身著好看的細白麻紗裙的姑娘,站在窗前,光線從她身後的平紋細棉布窗簾透過來,她的身體沐浴在右側強光的照耀下,因此這幅畫上除了紅頭髮之外,是一大堆華麗光彩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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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畫中女孩卻站在一張狼皮上,狼的形象如此鮮活:白色獠牙、腥紅的舌頭。一些藝術史家認為這幅畫充滿聯想和隱喻。惠斯勒卻堅持認為自己只是做了一種形式上的探索。即藝術應該從本質上關注色彩的和諧安排,而不是對自然世界的簡單再現。它沒有文學的、歷史的或社會的內涵,卻如同音樂一般傳達了某種直接的體驗,而這種單純和體驗恰恰是最接近藝術本質的神秘而令人愉悅的那個點。

《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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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70年代後,惠斯勒在風景畫上進一步大膽簡化處理,這一時期風景畫中以“夜曲”命名的作品超過50幅。

沃爾夫林對惠斯勒成熟時期的風景畫是這麼描繪的:連續的筆刷遊移畫布四方,製造出天空、建築以及河道,緩緩變換色調。最終畫面以船伕及小人形點綴。如《黑色與金色的夜曲》《藍色與金色的夜曲》《藍色與銀色的夜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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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在惠斯勒的夜曲系列中,表現的是對視覺印象的回憶而不是直接的觀察和寫生。

色彩的和諧,對他來說更是在內部視覺的和諧而不是現實層面的真實。

惠斯勒反對一切文學性或情感性的“題材”,而代之以音樂中的改編曲的概念,是想透過繪畫的手段解放純粹的感性,達到事物最高秩序:

沉默事物中的神秘的和諧。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藝譚|惠斯勒:音符般色彩中的神秘與和諧

惠斯勒,這位美國的遊子,倫敦的異鄉客,藝術的痴情兒,似乎一生都在告別——告別故鄉及親人、告別庫爾貝、告別印象派、直至告別同為唯美主義的王爾德。那麼,惠斯勒,你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可是,可是,”我彷彿聽見惠斯勒先生在說:“若不是這一次次告別,一次次決裂,我又是誰呢?”

100多年過去了,惠斯勒留給我們的視覺音符,至今依然令我們徘徊其中,久久不忍離去,美得任性,恰如惠斯勒自畫像的表情。撇開作品本身,他窮一生之力探尋的那種藝術境地,或者說他對於繪畫非寫實抽象性意義的探尋,其美術史的貢獻也許是為以後的抽象藝術作了鋪墊。似乎意義遠沒有杜尚那個便池和鐵鍬來得革命和重大。

但是,但是!要不這樣,我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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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國公主

我想到了二十一世紀的今天,更多的探尋者。他們像星星,有的微弱、有的發光。我在內心懷著深深的敬意。

還有你。那個發現和實踐著平凡的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美和創意的你。

好吧,一首寫給惠斯勒的詩給你,給他:

惠斯勒的舞蹈無他人 /一筆落下 /音樂淪陷 /泡沫飛出很遠 /也是唯美的 /黑灰金藍白 /四處揮濺 /冥想 劍 瓷 /牆上怒視的孔雀 /無一不是出處 /痴迷是一重罪 /完美是兩重罪 /決絕是三重罪/天下無敵 /日本團扇劃過惠斯勒的眉宇 /風和日麗 /那麼一點不屑 /有一種色彩擊敗倫敦橋的煙火 /獨步的波特萊爾閃到一旁 /一坨油彩抖落河面 /要什麼主義 /惠斯勒把無與倫比的藍擠出了意義

文|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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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展|看並感覺著,走向現代主義的美國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