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單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第38屆香港金像獎剛落下帷幕不久,第八屆香港主題電影展開幕了。

若不是金像獎,影展的舉辦,我差一點忘記有一段時間沒有關注香港電影了。

畢竟,香港電影沒落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曾美慧孜憑藉在陳果導演的《三夫》裡的表演,摘下香港金像獎影后的桂冠,

不僅真正讓她成為無可忽視的存在,還使得我們確信香港電影死不了。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曾美慧孜在2019年香港金像獎頒獎禮上

早在此前,人稱香港電影金像獎風向標的“香港電影評論學會”,將最佳電影、最佳導演、最佳女演員三項大獎授予《三夫》。

香港電影評論學會還

為曾

美慧孜獻出了他們史上最難寫的影評:

非常角色,忘我演繹。小妹到底是社會邊緣不由自主的弱女,還是大嶼山魚人盧亭的後裔?曾美慧孜不言不語,以純粹的形體和放空的眼神,說出一個既來者不拒又需索無度的慾望故事,將一個無以名之,絕難演繹的角色,表現出層次與生命。

這段評論,像是在誇演技好,又像是在誇主題好。

這說明一件事:曾美慧孜的表演在很大程度上是這部電影的靈魂。

果不其然,在金像獎的提名單上,《三夫》入圍最佳導演、最佳電影、最佳女演員以及最佳新演員四大重要獎項,並最終毫無爭議地拿下最佳女演員。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有人說,曾美慧孜縱情忘我,用肉體成就了《三夫》。甚至說,沒有曾美慧孜,《三夫》不過是一部充滿低階隱喻的偽商業片。

這毫無疑問是對曾美慧孜演技的認可。

從影片的大尺度上來說,這絕不是一般演員可以承受的犧牲。就連導演在一開始就表示,這部電影最難的地方就是找女主角。此等難度甚至讓導演考慮過用日本AV女優。因此,故事擱置了十多年沒有成稿。

後來,陳果導演找到曾美慧孜時,問及她是否願意出演女主角,她一口就答應了。陳果為其量身定做,才完成劇本。

當時,曾美慧孜和導演聊完角色後,她的內心就深深地被抓住,當晚就做了一個夢,夢見很多大魚在水裡遊動,好似冥冥之中的指引。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正如片名《三夫》,曾美慧孜在影片裡飾演的小妹是一個智力低下的女性癮者,因人身和精神受限,只能和三個丈夫一起生活在海上。

老大是小妹的父親,和她亂倫,生下一子;

老二是名義上的丈夫,一個生性好賭的殘疾老人;

老三是一個老實年輕的建築工人,他喜歡她,想娶她回家。於是,他當了偷來的葬品變現7萬港幣娶了小妹。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從海上搬到陸地的小妹,如同離開水的魚,幾乎要窒息。老三面對小妹源源不斷的性慾,他有點招架不住了,於是他們回到船上重操舊業。三個男人既“餵飽”了小妹,也餵飽了自己。

從表面上看,小妹毫無自由人身可言,但在她病態的身體裡藏著一些神性。她懷抱著永不知足的慾望,本著完全自願的精神,等候排著長隊的男人們。

雖然她有智障,但她還能意識到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個女人有來往,面對這種撕裂,她會憤怒,羞恥,甚至將婚紗從高樓拋下去。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這些都是她作為一個女性的身體表達和自我意識的覺醒。

她的慾望不是淫穢的,而是一種不帶虛情假意的、本能的,原始的欲。

她的赤裸,不是為了取悅男人。相反,她身體裡湧動著蓬勃的生機,是對性的征服。

她並不覺得自己被交易了,而是她本身宣洩的需要,求生的慾望。

不管是面對生活裡的困境,還是男人們對她的索取,她身上

那種

強烈的求生欲才是她真正性感的地方。

無疑,

曾美慧孜生猛的表演塑造了一個非常女性主義的角色,賦予了這個角色原始的生命力。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曾美慧孜在這部影片中貢獻了數次全裸演出,這既是一次本能的釋放,更是一次理性的演繹。這就是曾美慧孜在眾多場合都說過的一句話:

戲比天大

這個“大”是大演員的意思,而不是大明星。

換句話就是說,她的戲成功與否,不在於人美不美,而在於是否專業。

曾美慧孜的演技好,靠的不僅僅是專業,更多的源於她的敬業。

據說,拍攝《三夫》前,導演讓她增肥30斤,於是她每天吃漢堡,一個多月增了十多斤,導演實在等不及了,她就這樣隻身去了香港。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因為她要扮演的小妹是個有智力障礙的人,於是導演安排她去特殊學校觀察。她發現那裡的人身上都有異常的天分,於是她想加入自己從小就會的一項特殊能力——海豚音,進入這個角色。

影片中有一場拋婚紗的戲:小妹在陽臺上,把自己的婚紗丟擲去。拍攝時,曾美慧孜徑直走到欄杆前,把婚紗丟擲去時,身子探出去,好似要跟著婚紗一起下去。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如果不是被現場的人喊住,曾美慧孜回過神來,可能後果不堪設想。

她進入角色太久了,有了融為一體的感覺。所以,

在某種層面上,她不是進入到角色裡演戲,而是在角色裡生活。

這樣的女演員,註定沒有同類,也難以被定義。

電影《三夫》作為又一部無法在內地上映的影片,在滿足觀眾的色情獵奇的表層之下,影片探討的仍是陳果電影的一貫主題:香港人的身份認同焦慮。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作為香港導演陳果“妓女三部曲”的最後一部,不可避免地會被拿來和前兩部做對比。

比起社會意義大於個人意識的前兩部,《三夫》的不同之處在於,它更偏重於個人意識,這既是陳果導演的一次冒險,也有他的傳承。

冒險在於,他寄希望在情色片裡找到社會意義的刻度,實際是出於對電影的商業性的追求;傳承在於,藉助男女性愛之事引人至隱喻層面上的解讀,這裡同樣暗藏了導演對香港藝術電影的必然堅守。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說到底,陳果是一個地道的香港導演。

他成長於香港電影黃金時代下的片場,又渴望成為片場的“反叛者”;說自己想拍商業片,在幾經失敗後還是去拍藝術。

在商業和藝術的夾縫裡,陳果追求電影的觀賞性,也試圖在其中保留表達自己的餘地。

或許,正如陳果所說:“香港電影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它的輝煌終將停留在那個黃金時代,但只要香港電影不死,此刻的掙扎就是有意義的,如同《三夫》裡的小妹,始終在一種抗爭中求生。

她用肉身成就香港電影:我的性感不是取悅,而是征服

撰文&編輯 /

餘曉慧

圖片來自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