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是郭德綱和于謙相遇的第十個年頭。
這一年,老郭的生日宴上。
2001年拜師,2003年演出登臺的臺柱子曹雲金因為“財務分配不公”,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兒。
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關公像前磕了響頭,發下毒誓。
“我曹雲金與德雲社恩斷義絕,如果再回來,我就是個棒槌。”
那一天,師母王惠給眾位弟子下跪,永遠倔強的郭德綱淚灑當場。
一拍兩散之後,曹雲金洋洋灑灑寫下了萬言書,最終總結成一句話:
“我沒拿到我應得的錢。”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老話也講烏鴉反哺,羊羔跪乳。
9年師徒感情,最終因為一個“分錢不勻”落得個如此下場,也是讓所有人萬萬沒有想到。
伴隨著曹雲金的離開,曾經的“德雲四少”樹倒猢猻散。
就連從小帶到大的兒徒燒餅都相當隱晦地表示:
說是什麼管吃管住,其實都是徒弟們養著他,為了學藝,自個兒爸媽連房子都賣了。
那麼問題來了,面對如此“貪財”的搭檔,最該連夜逃離的老搭檔于謙為何一直百般維護,從無二心?
郭德綱跟他的收入是如何分賬的?
如今王惠掌家,郭麒麟成少班主,眼看著郭家在德雲社根深蒂固,無法撼動。
為德雲社出力最多,最後一毛錢股份都沒撈上的德雲皇后于謙。
真的一點怨言都沒有嗎?
01
這兩天,鳳凰傳奇登頂熱搜。
人們都說,細數龐大的娛樂圈,捆綁營業,組合出道的人多如牛毛,能堅持走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靠著“喲喲”兩個字,曾毅輕鬆分走了鳳凰傳奇一半的錢。
本該備受委屈的玲花豪爽一笑:
“當時我許諾我們組合一定要過二十年,現在二十年過去了,我們再來五十年!”
絲毫不在乎貢獻程度一視同仁,23年如一日五五分賬,沒有因為一個“利”字不歡而散。
也是實打實的人間清醒了。
大家夥兒先別忙著驚歎,其實要論起大無畏精神,還得當屬咱們的“京城頑主”于謙老師。
在自傳《玩兒》的封面上,于謙是這樣總結自己的。
我想說的東西,跟錢關係不大,我想傳達的是一種精神:有錢沒錢都得玩兒。
他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思想覺悟,還真足以讓五五分賬這麼些年的鳳凰傳奇“臉紅”。
1969年,北京大戶老於家喜添一子,取名于謙。
大家可千萬別小看于謙的家底兒,他的爺爺,是陝西藍田縣有名的大學士。
不僅對中國傳統文化有著很高的造詣,對西方文化也頗有心得。
于謙的爸爸
於莊敬
,退休前曾是
大港油田地質勘探老總
。
通俗點兒說,就是個搞科研的官兒。
于謙的母親翟阿姨,也是石油煉廠方面的專家,都是專家了,地位自然也不低。
說來也神奇,兩個相當嚴謹且正派的人,偏偏負負得正,生了一個調皮搗蛋,每天只知道玩的孩子。
從記事開始,于謙就從來沒在錢這個字眼上吃過虧。
記事起就攥著塊兒八毛的零花錢,在花鳥魚市場瞎溜達。
別人吃不上白麵的年代,他拿白麵倒點白酒,滴上香油作魚餌。
騎著自己剛買的腳踏車綁上魚竿,從衚衕裡一路騎到玉淵潭公園的湖邊釣魚。
狗、鳥、馬、鴿、鷹。
什麼貴,什麼好玩,于謙玩什麼。
這個時期,郭德綱就是一個大字不識,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黑胖子。
因為自家爹媽每天都忙著掙錢,鬧市邊緣的紅橋區工人俱樂部,就是他的樂園。
每天清晨,睡得雙眼朦朧的他總會被父親抱上車座,送往人聲鼎沸的俱樂部中。
臺上老先生伏案而訴,群情激昂的評說,和手中醒目與木質桌面傳出的陣陣敲擊聲。
也是因為從小的耳濡目染,郭德綱將各種出身貧困的俠義精神,搬到了自己的身上。
7歲那年,過得剛投身藝壇。
先拜評書前輩高慶海學習評書,後跟隨相聲名家常寶豐學相聲。
他有實力不假,但沒趕上好時候。
當時整個天津的相聲進入低迷期,沒錢四處打點的郭德綱寸步難行。
不得志的生活,被擠兌,被瞧不起的聲音讓他滿腔仇恨憤懣,嫉惡如仇。
一怒之下,他揹著一編織袋的行李,成為了一名北漂。
02
成名之後,郭德綱的作品中,至少有一千多段相聲。
不是屬於陽春白雪式的高雅藝術,而是充滿鮮明時代特色的黑色幽默式。
這是他對數次北漂,數次失敗的紀念和總結。
一個天津人,想要在北京地界上搶飯吃,自然會受到許多當地勢力的擠兌。
一下北京被勸退,二下北京在蒲黃榆唱了兩年評戲和河北梆子,最後一個銅板都沒撈著,做了兩天吃力不討好的二愣子。
1996年三下北京,開始說相聲。
最困難的那會兒,天為被地為床,北京天橋就是他的家。
為了錢,郭德綱打不還手,罵不還嘴。
沒錢交房租就每天躲在小屋裡,聽著房東在外一邊砸門一邊罵街,大氣也不敢喘。
沒錢吃飯就買一包掛麵放鍋裡煮爛,混著大醬用蔥蘸著吃。
有時實在沒錢,又餓得難受,他就乾脆喝涼水充飢,或者透過看書來分散注意力。
對那時的他來說,幸福,就是能有一張桌子。一個能睡覺的地方。
老郭因為錢寸步難行的時候,于謙正活得好不快活。
身為低到的北京大院子弟,人家圈子本身就比一般人高階,不然怎麼跟馬未稱兄道弟。
因為愛玩,13歲進入北京戲曲學院相聲班,後來拜在石富寬先生的名下,根正苗紅的相聲圈黑馬。
但這匹馬偏偏不愛草原。
從相聲班學出手之後,于謙放著相聲不說,成為了“娛樂圈追夢人”。
耍酒瘋的小混子、精明圓滑的小老闆、鄉村惡霸、欺軟怕硬的官場老油子、作惡多端的廚子
。
什麼角色好玩,他演什麼。
那時候謙大爺的形象,基本是以各種小混子和京味小痞子為主。
偶爾演一次警察,還是一嘴的不文明用語。
演戲之餘,順便拐帶回家個妻子。
每個月拿著一塊二的工資,每天樂樂呵呵的好不快活。
于謙不愛相聲嗎?
並不是。
那時候的他和郭德綱遇上了同樣的問題:小品演員娛樂至上,相聲演員穩坐冷板凳。
(相聲)社會地位下滑到了臭水溝裡,市場份額沒有。
即使到了農村,老鄉們也會義無反顧地為拾糞而放棄觀看一場相聲演出。——于謙
于謙也不服氣啊,自己眼看著三十歲的人了,還能啃老?
必然不行。
於是在跑龍套之餘,又開始輾轉各個小茶館說相聲,和三下北京城的小黑胖子郭德綱相遇了。
那是在北京城一個四處漏風的小鐵棚子裡,于謙演出團隊中好幾位嫌棄條件惡劣,壓根不願意登臺。
無奈之下,只能輾轉多手,找到了給錢啥活都能接的郭德綱。
彼時的郭德綱,可是個實打實有心氣兒的能耐人。
試想一下,誰沒點本事,能頂著“野狐禪”的帽子,依舊“上躥下跳”。
扛住全北京城圈內人的吹鬍子瞪眼三顧北京城。
在京味茶館,郭德綱留下一句話:
“我就是條來北京爭飯的瘋狗。”
其實這個時期的郭德綱跟于謙都是滿身的江湖氣息。
但又有著不一樣的特點。
一個是因為有錢,壓根不會彎彎繞繞。
講究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只要大家遇見了那就一塊兒玩兒唄。
而郭德綱是為了錢,分別人蛋糕還要壓別人一頭。
容忍著各種小恩小怨和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等著日後東山再起,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03
也是因為兩個人之間對於金錢的差異,兩人相識初期其實就是點頭之交。
處著處著,于謙發現,這小黑胖子雖說軸了點,但這實力毋庸置疑啊。
這種事業心和目的性雖說于謙不喜歡,但能感受到他是真為了相聲好,為了大家都能掙上錢。
再加上體制內的各種“老前輩們”仗著備份肆意拿喬,讓于謙也有點心氣不順。
在種種外界因素的催化下,于謙也有了反駁專家們壟斷利益的心思。
說良心話,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說相聲的地方鬥爭更慘烈。
我都儘量把一些特別齷齪的事情美化一下,如果原封不動地寫出來。
京圈幹這行的,起碼得逮起來一半人。——郭德綱《過得剛好》
那來唄,幹就完事了。
自此以後,閒散了數十年的于謙正式成為了郭德綱的好搭檔。
對於于謙,郭德綱是相當服氣的,用他自己的話來說:
“我從小學相聲,合作的太多了,謙哥讓我特別滿意,壓根挑不出什麼毛病。”
其實那會兒的郭德綱,其實已經跟張文順老爺子操辦起了北京相聲大會,也就是德雲社的前身。
但由於“高手”間的惺惺相惜,所以郭德綱當初並沒提出讓于謙正式入夥兒的協議。
畢竟北京相聲大會那會兒落魄無比,現在跟街門口擺地攤的草臺班子也沒啥區別。
為了留住自己的好兄弟,郭德綱還做了一個相當友好的君子協議。
承諾有好的業務兩個人共同掙錢,然後五五分賬。
北京城,這個郭德綱渴望的地方,變成了一個牢籠,將他困在了這裡。
他努力了,但在起步階段,就遭遇了沉重的打擊。
在最講究論資排輩的相聲圈,師出無名的郭德綱寸步難行。
最慘的時候,臺上倆演員伺候著臺下唯一一個聽眾。
為了維持北京相聲大會的運作,郭德綱什麼錢都想賺。
當主持人,寫劇本,拍電影,被關進透明玻璃窗裡當猴兒耍。
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有于謙,什麼好事都想著老郭。
有演出帶著,有龍套跑也帶著,就差直接塞錢給郭德綱了。
當然,于謙也知道。
按照郭德綱的性格,你給他錢就等於打他臉面,他指定不能要。
如果金錢方面幫不上,那就換個思路拖他上岸。
2003年,于謙自個兒砸了演員這個鐵飯碗,跟著郭德綱登上了北京相聲小品大賽的舞臺。
雖說這一年他們的作品《你好,北京》並沒有奪冠。
但確確實實為郭德綱積累了不少的知名度,也給郭德綱謀來了“轉正”的機會。
抱著看看自己“乾兒子”于謙表現的念頭,侯耀文相當關注這次比賽。
也是在於謙的引薦下,侯耀文有了收徒的念頭。
有了想法之後,于謙裡應外合,悄悄安排乾爹侯耀文聽了自己和老郭好幾場演出。
越聽,侯耀文越喜歡字正腔圓的郭德綱。
於是抱著考驗的想法,把他帶進了鐵路文工團。
雖然只是跟團演出沒有正式編制,但也是這麼多年來,郭德綱第一次被體制內相聲圈肯定。
沒多久,郭德綱接到了于謙得來的電話,電話中的于謙滿是興奮,告訴他侯先生要跟他通話。
緊接著,就傳來了侯耀文的邀請:
“他們都說你挺適合我的,你願意跟著一塊嗎?”
那個瞬間,靠嘴皮子吃飯的郭德綱打起了磕絆。
那種感覺就好像天上掉下了一比鉅款,正好砸在了自己的頭上。
自打拜師的訊息傳出來,侯耀文家裡的門檻都快被財爛了。
半個北京相聲圈的人全來過了,說來說只有一箇中心思想:這徒弟,不能收。
所有人嘴皮子都說破了,侯耀文愣是不為所動。
他堅信,這樣一個好孩子,應該正式擁有編制,應該堂堂正正的站在相聲臺上。
淋雨多年的郭德綱,終於站在了于謙撐起的傘下。
“無依無靠”的郭德綱從此名正言順,也有了自己的“門楣”,迅速在北京城站穩了腳跟。
04
拋去野狐禪的帽子,喜提身份正統的身份。
2004年12月底,郭德綱正式邀請于謙接替張先生,成為自己的穩定搭檔。
這一搭,就是整整21年。
關於這個搭檔,郭德綱是這麼說的:
“人說知己難尋,我一遇,就遇到了自己的大半輩子。”
是啊,沒有德雲皇后于謙,何來德雲社。
從2004年開始,于謙陪著德雲社走過了多少難以邁出的坎兒。
2006年,“春晚相聲”的代表人物姜昆等人就在北京召開了“反三俗”全體大會,矛頭直指郭德綱。
這個時候,是于謙勒緊了“野馬”的韁繩。
他陪著郭德綱創作除了相聲《我要反三俗》《我要上春晚》。
字字夾槍帶棒,徹底和所謂主流相聲界撕破臉。
郭德綱和楊志剛鬥氣,鬥上了當年的頭版頭條。
于謙在背後力挽狂瀾,約束過大綱之餘奮力狂懟,沒讓其傷害德雲社分毫。
而這些,僅僅是個開始。
2007年,郭德綱涉嫌虛假宣傳。
第二天,他和于謙並肩反擊,出手就是殺招。
就療效問題,從不同的角度進行反駁,自證清白。
最後拿出了證據,證明故事的源頭,僅僅是由於同行落井下石。
曾經最喜愛的徒弟因為一個錢字翻臉無情,還曬出了自己留了十幾年的學費發票。
說來說去,都是德雲社分錢體系不公惹的禍。
當名氣越來越大,賺錢越來越多,就開始有人惦記上了不屬於自己的一部分。
因為對利益分配不滿,曹雲金大鬧郭德綱生日宴。
頂著“欺師滅祖”的帽子,也要奪回屬於自己應得的報酬。
那一年的德雲社,諸事不順,面臨著由內至外的打擊。
李菁、何雲偉、曹雲金出走。
與老東家北京電視臺的關係破裂。
德雲社相關劇場全部關停整頓。
德雲社相關出版物下架,被央視點名,德雲社陷入“八月危機”。
這期間,連從小養到大的燒餅都短暫的離開了。
只有拿著五五分成演出費的于謙,相當堅定地站在了郭德綱的身後。
穩定郭德綱情緒之外,和老郭妻子王惠挑起了德雲社大梁。
性格耿直,公私分明。
提攜了高峰和欒雲平等人並委以重任。
關於岳雲鵬的速成,也離不開于謙的點撥。
想當年,德雲社樹倒猢猻散,挑挑揀揀只剩下一個岳雲鵬。
郭德綱覺得岳雲鵬資質差,不堪重任,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
但于謙卻跟他的想法完全相反,他對岳雲鵬的評價,一直都很好。
他就是差了一個開竅,你看小嶽嶽現在,一點都不笨,而且很聰明很聰明。——于謙
也是在於謙的鼓勵下,擦了那麼多年桌子,掃了那麼多年地的岳雲鵬一下子開竅了。
也是因為岳雲鵬的崛起,百廢俱興的德雲社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後來,德雲社幾乎壟斷了整個相聲行業。
在郭德綱和王惠兩口子的經營下,綜藝,電影,製作多出開花,賺了個盆滿缽滿。
但于謙在德雲社,依舊是個“小演員”。
拿著五五分賬的演出費,操著大當家的心,看著老郭一家子飛黃騰達,卻一點股份都沒有。
謙大爺愛相聲,所以人生中最寶貴的日子,他給了相聲和郭德綱。
但相比於德雲社股東,他更想做喜歡五五分成,拿工資的員工。
後來,德雲社的股份組成曝光,全世界都開始為于謙鳴不平。
在某次採訪中,他相當隨心的表示:
德雲社,是郭德綱一生的心血,我為什麼要拿股份,我憑什麼要拿?
不要老代替我不平衡,我比任何人都平衡。
又是演出費,又是工資,再拿股份,那啥都是你的了。
結語
一個愛財,取之有道。
一個愛玩,恪守本心。
一個惺惺相惜,一個低調樸實。
相守21年,從來沒有在不平衡的分賬上齊國任何衝突。
也是在郭德綱和于謙的共同努力下,相聲這門瀕臨死亡的行業,才有瞭如今遍地開花的盛況。
而且這些年來,于謙老師也沒閒著。
郭德綱都還沒轍的時候,他在北京三環內買了十幾套房。
飯店開的早,每年輕鬆賺幾百萬不成問題。
成交養的小矮馬,一匹都是天價,謙大爺養了17匹。
投資並參演的《老師好》橫掃3。49億票房,佔了七分之一電影版權的他刨去片酬,賺了1700萬。
21週年,與有榮焉,你我當如此。
一路相斥二十一載,知己未變伴身旁。
這才是友情該有的樣子。
祝福老兩口越來越紅火,也期待能夠看到他們更多的作品。
我們還指著您二位多給我們帶來點笑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