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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西遊記》最成功的影視作品是哪一部?恐怕沒有人不說是82年拍攝的電視劇版。

這部劇的成功之處自不必細說,單看重播次數,就無劇能敵。

況且以當年的拍攝條件,《西遊記》在資金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整整拍攝了6年、走遍祖國大江南北才拍完25集,導演和演員都付出了巨大的辛苦和努力。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欣慰的是,《西遊記》一經播出就成為了老百姓最喜愛的電視作品。導演楊潔總算沒有辜負期望,高於預期地完成了領導交給自己的任務。

但是多年以後,導演楊潔卻在訪談中傷感地說:

《西遊記》是我一生的痛,我恨不得它不成功。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為什麼自己花了6年多的心血,把家庭和女兒的成長都搭了進去才拍完的《西遊記》,卻讓楊潔很長時間都不想去看呢?這部就像自己“兒子”一樣的作品,到底帶給了楊潔哪些傷害?

其實,帶來的傷害並不是作品,而是人。

楊潔對藝術有著執著的追求,然而,《西遊記》的火爆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盛名之下,人心浮動,恩怨開始浮出水面。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01

忘恩

《西遊記》25集全部播出一年後,這部劇已經火出國界。

1988年11月,負責作曲的許鏡清找到楊潔,說西遊記在新加坡反響強烈,想邀請《西遊記》演員去新加坡演出。

剛剛圓滿完成拍攝大工程的楊潔,聽到這個訊息十分開心,畢竟,自己嘔心瀝血的作品能夠有機會走出國門,這在當時也是很大的榮耀了。

為了做好這次演出,楊潔和領導申請通過後,組建了“出國演出組”,開始排練新節目,準備去新加坡好好演一場。

當時,楊潔還在苦心孤詣忙於《西遊記》的後期製作,精力也有限,就找了另一個導演負責新節目排練。

可誰知,沒多久就收到導演反饋,說三個主要演員請假了,這三人是沙僧閆懷禮,請病假,孫悟空章金萊、豬八戒馬德華事假。

三個主演同時請假,新節目還怎麼排?只能暫停。

後來,楊潔才透過他人得知訊息,這三個人請假,其實是去濟南走穴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其實放到時代裡,他們仨去走穴倒也不是什麼驚天的大事,畢竟當時演員走穴成風,盛名之下,難免不心動,這倒也無可厚非。

但是,為了自己走穴而耽誤了新節目的排練,這就是責任心的問題了。

也正是這樣,楊潔很生氣。

他們回來,楊潔嚴厲地批評了他們:

“不該拋下大家去賺錢,讓大家在家裡泡泡麵等你們,難道把節目排好,大家一同去演出不行嗎?”

《西遊記》拍攝時,他們都對楊潔很尊重,可是人一紅,心態就變了。

楊潔的批評,讓他們很不爽。不僅跑到臺長王楓那兒告楊潔的狀,還在劇組放言,誰來她家,三個主演就不讓誰去新加坡演出。

這段經歷,楊潔放在了自己的回憶錄裡,談起細節時,依然能從字裡行間感受到楊潔被背叛的心痛:

“曾經經常來我家改善伙食的演員也不來了,就連一個美工都不敢去我家取東西了。曾經熱熱鬧鬧的家變得冷冷清清了。”

但這件事並沒有結束,臺裡領導聽信了三個演員的“投訴”,乾脆直接撤了劇組,只保留了“演出組”。

而“演出組”裡,並沒有楊潔。

也就是說,付出了巨大辛苦,當時還在兢兢業業地做著《西遊記》的國際聲版的楊潔,一眨眼卻已經不是劇組的人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自己親手捧出來的演員,聯手把自己踢出局。

楊潔說:

“我實在太無知了,鏡頭一旦拍完,導演就沒有控制演員的權力了。

尤其那時,他們苦幹好幾年,一朝成名,心態完全不同了:滿天的票子在飛舞,輕易得到的財富在招手,鮮花、掌聲、歡呼……他們怎能抵得住這麼大的誘惑?”

“我不知道在他們眼裡,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拉住他們出去賺錢的都是傻瓜,我就那個十足的傻瓜,因而成了他們急於擺脫的人。”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後來,蔣大為提到這件事,公開表示了對楊潔的支援,他說他當時也接到了去新加坡的邀請,但他了解到內情後,直接懟了回去:

你們不能這麼不義氣,沒有楊潔,哪有你們師徒四人的今天,你們不帶楊潔去,我也不去。

楊潔和幾位主演的恩怨,就此產生,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楊潔一眼都不想再看《西遊記》,有時候電視上看到了,馬上就換臺,整整十年,她都沒有看過一眼。

這成了楊潔繞不過去的心結,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家在劇組拍攝時,一無所有,卻是那麼和諧,一起克服了那麼多困難,可是功成名就之後,人心都變了。

02

罪人

李成儒勸過楊潔,他說:

您就看事別看人,當年您想拍《西遊記》,領導把這麼重的任務給您,您紅著的心就是想把《西遊記》拍好是不是?

楊潔同意。

李成儒接著問,那您拍好了嗎?

楊潔回他:還好。

李成儒說:觀眾很喜歡,後來再拍的也沒超過它,這不就行了嗎?劇組幾百人可能都能跟您做朋友嗎?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話說這麼說,可是內心耿直的楊潔,還是覺得委屈,因為除了演員的背叛,領導的態度也讓她極為心寒。

她覺得,《西遊記》在社會上引起了那麼大的反響,我這個導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可領導不僅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辛苦”,自己反倒成了罪人,並且說解散就解散,直接剝奪了自己對劇組的控制權。

王臺長甚至批評她:

這麼大一部戲,也不建個基地,到處亂跑!一部戲拍完了,什麼也沒留下,看《紅樓夢》就留下了大觀園,劇組也搞得亂七八糟,你看那麼多演員反對你……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楊潔形容自己當時的心境: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和王臺長吵了半個小時,卻也沒能扭轉局面。

其實,和領導的矛盾,並不是這一天形成的,在拍攝西遊記的過程中,因為經費,以及主題曲等具體細節上,楊潔和領導產生過很多次爭執。

作為總導演,楊潔有著自己的判斷和追求,她不願意有些東西被不懂的人來左右,也不想放棄對這樣一個藝術品的創造。

2017年,楊潔去世後,媒體採訪了她的丈夫王崇秋,王崇秋迴應了楊潔的心結:

“有人拍戲前和拍戲後完全不一樣。拍的時候前呼後擁的,有些人那時候恨不得叫媽,好聽的話說不完,一停機以後,馬上變了。

楊潔這個人太性情,她有時候在人際關係上,像小孩兒,她太相信人。那時候走穴風潮,到處邀請《西遊記》劇組,她不願意搞這個東西。

說她十年不看《西遊記》,為什麼?這裡面有很多事情不好談,現在已經過去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不過,王崇秋也說,楊潔還是有安慰和快樂的。

“老百姓特別喜歡《西遊記》,對它評價很高,這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03

天真

86版西遊記因為經費和條件問題,只拍了25集就結束了,很多精華內容都沒有拍,這一直是楊潔心中的遺憾。

十年後,到了1998年,楊潔的申請終於獲得了審批,她可以拍續集了,補充完成當年未完成的部分。

得知要拍續集,當年和她有了恩怨的師徒四人,來到了楊潔家裡,給她道了歉,楊潔也就順勢原諒了他們,一是劇還需要他們來拍,二是自己也不是一個硬心腸的人。

師徒四人再度合作,雖說後來豬八戒和沙和尚還是換了人,但這場鬧劇,也算是最終落幕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在王崇秋看來,楊潔是一個很“天真”的人。

“他們一求一跪,她心腸就軟了。再加上楊潔想著《西遊記》還有沒拍的部分,總覺得不太完整。”

“她一生有點悲劇,幹了很多事,不落好。她的性格弱點就是不會人際關係。”

其實,楊潔之所以覺得《西遊記》是她一生的痛,除了因為裡面的恩恩怨怨,還因為《西遊記》成就了她,也阻礙了她。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西遊記》之後,楊潔因為拍攝問題,當時和領導關係搞的很僵,導致後來好多事情都想做沒有做成。

她想拍《明朝十六記》、《釋迦牟尼》,還有《呂后》,本子都有了,卻因為不會搞人際關係,她打了好多報告,但是沒有人理這茬。

有一次,為了拍《司馬遷》,有朋友勸她,說,楊導演,你就低一下頭,拜訪一下領導,就行了。

楊潔說我從來沒幹過這事啊,後來快過節了,她就買了一瓶比較好的酒,硬著頭皮去找領導,一敲門領導不在家,楊潔扭頭就跑了。

禮沒送成,楊潔反倒鬆口氣,說太好了,我怎麼幹這事了呢。

楊潔從不會搞這些東西。雖然執拗,但是楊潔覺得,自己從沒有辜負自己的內心和追求。

丈夫王崇秋評價妻子,兩袖清風,一身正氣。

而妻子去世後所享受的待遇和人們的懷念,王崇秋替她感到欣慰。

“楊潔追悼會規格挺高的。在這之前領導不關心也不說一下,她感到很淒涼。她要知道現在這個結果(追悼會上領導、百姓都來了),她心結也就打開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可是,楊潔再也看不到了。

我想,這就是人們喜愛楊潔,敬重楊潔,同時又為她感到辛酸的原因。

畢竟,現在再難有這樣一個真正為藝術獻身的導演了。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如今,距離這樣一位偉大的老藝術家離世,已經過去了3年,可是每每提起西遊記,人們就開始越來越多的懷念起她來。

可以說,沒有幾個主演,《西遊記》也許一樣可以拍出來,但沒有楊潔,就沒有這樣一部跨越30年的偉大作品。

《西遊記》導演楊潔:我10年不看這部劇,我寧願它不成功

30年過去,當年的恩恩怨怨,也已經塵歸塵,土歸土,昔日那些當紅演員,也都已經老去。

唯有西遊記,和字幕上的“導演 楊潔”提醒著我們,當年那場持續6年的拍攝,經歷了怎樣的風風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