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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鐵”這部戛納摘獎電影,有臺灣文藝片內味

看完巴基斯坦的電影《樂土》,筆者的心頭久久縈繞著一句話:有生之年,願你笑容燦爛,沒有遺憾。

“巴鐵”這部戛納摘獎電影,有臺灣文藝片內味

《樂土》是巴基斯坦籍導演塞姆·薩迪克自編自導的劇情電影,外表溫吞、內裡澎湃,一舉拿下第75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評審團獎。

影片中的一個父權制家族裡,承擔著傳宗責任的小兒子海德(阿利·朱尼喬 飾)和妻子蒙塔茲(拉斯蒂·法魯克 飾)過著平淡的生活。一次偶然,海德加入了當地的一家舞團,並與舞團的跨性別女導演比巴(阿麗娜·汗 飾)墜入愛河。由此,這三個人的自我意識開始覺醒,不自覺地走上了追尋自我價值的顛簸之路。

影片屬於後發制人型,初看之時,觀眾很難對主人公和故事產生共情,一方面是由於文化壁壘,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影片遲緩的敘事節奏。隨著衝突的疊加和人物命運的發展,整個故事的張力才慢慢露出端倪,觀眾會心生“看山不是山”的觀影體驗。

《樂土》的意義,在於它對片中三位主人公“自我意識”的大膽描摹和破碎呈現。三個人正好對應了三種人生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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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來聊聊男主角海德,這是個懦弱又善良的同性戀者。在父權的壓制下,海德不願直面真實的自己,面對內心的真實需求,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他也做不到顧好身邊人的周全,無論對妻子還是情人,他帶來的只有傷害。

海德的性格在故事開篇就被交待清楚了。嫂子努奇難產,作為陪護者的海德不敢拿主意,只會在藥房磨蹭;面對父親宰殺家禽的要求,他也始終下不去手,還得靠妻子蒙塔茲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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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是可恨的,他有著覺醒的意識,也有著衝破牢籠的先天條件,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棄,甚至還要拉上身邊人跟自己一同沉淪。因為他對性少數身份的自卑,一切需求都可以妥協,一切執著都可以放棄。面對父權凝視,他只會順應迎合。所以當妻子自殺後,嫂子努奇尚且知道自省抗爭,海德卻只會哭泣,可恨又可氣。

再來聊聊海德的靈魂伴侶,跨性別導演比巴。比巴是一位勇者,從意識到自己內在的錯位性別之後,比巴就開始主動糾正這一錯誤。既然想做女孩,那就勇敢地穿上裙子,留起長髮,去做變性手術;渴望登上舞臺表演,那就緊抓一切機會,就算在劇院只有過場戲的機會,也要賣力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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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巴是自我的護衛者。在父權社會中,任何人都能來踩她一腳。哪怕在地鐵上被女性區的乘客所歧視、排擠,比巴也沒有放棄過自我守護。她雖然可憐,但因為她的自愛,卻不可恨也不可悲。

海德和比巴的禁忌之戀讓她沉浸又迷失,她深知自己犯了道德錯誤,卻無法自拔,直到她發現海德的同性戀身份。比巴失望於海德從來沒有把自己看成過女人,於她而言,這是最難以接受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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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比巴對人性早已司空見慣,她雖然傷心難過但不會一蹶不振,這場插曲反而讓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用心把自己經營好,才不枉來世上一遭。

最後來聊聊整個故事的殉道者,海德的妻子蒙塔茲。她是個不甘被馴化的獨立女性,渴望逃脫和反抗,無果後只能以死求解脫,是全片最可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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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塔茲眼裡,用勞動換取尊重和報酬,讓她自信也讓她開懷,她可以和男人一樣賺錢養家,也可以和男人一樣宰禽、買空調。可惜好景不長,面對夫家要她迴歸家庭的需求和靠不住的丈夫,蒙塔茲一旦心軟妥協,就無法再回頭。她安慰自己總會好的,卻沒想到日子越來越糟,不只癱瘓的公公對她越來越苛責,就連一向溫柔的丈夫,也開始沒來由地忽視自己,不再體貼。

蒙塔茲想過離開也嘗試過自我救贖,可惜從小家教良好的她,終究無法像比巴一樣做個徹底的反骨者。家裡人教給她的退讓、妥協之道,終究把她逼到了絕路。退到了絕境而無法再退的蒙塔茲,選擇用死亡祭奠曾經那個閃閃發光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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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土》的故事無論是表達還是立意,都很像一些臺灣文藝小片,它們都透過禁忌的故事和夢幻的光影,為觀眾構築了一場反烏托邦的戲碼。

在這些故事裡,雖然有人在苦苦堅持,但更多的還是像蒙塔茲一樣被現實抽筋拔骨的可憐人,比如《同學麥娜絲》中劉冠廷飾演的為自己扎紙人屋的團結,《孤味》中謝盈萱飾演的瀕死舞者阿青,以及《大佛普拉斯》裡丁國琳飾演的被拋棄的葉芬如。在無法轉換的悲慼命運裡獨自破碎,是社會的殘忍,也是命定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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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整體來看,無論是鏡頭排程還是剪接效果,《樂土》的完成度其實很高。但或許是因為新人導演對素材投入的感情過深,兩小時的片長難免有一些多餘的水分,如果能再擠一擠,觀影體驗想必能再上一個臺階。

【文/弈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