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 張子楓
今年的4月2日，由張子楓主演的電影《我的姐姐》上映了，有評論稱這是她從影以來最重要的一部作品。不同於以往展現的「妹妹」的熒幕形象，這次她在片中飾演了一位意外失去雙親，面臨撫養弟弟與個人生活矛盾的「姐姐」。
這個有著明亮眼睛的女孩兒今年要滿20歲了，她幾乎是在大家的注視下「長大」的。觀眾驚訝於她的天賦和靈氣，從「妹妹」到「姐姐」的鏡頭記錄下了張子楓十幾年在演員這條路上的成長。
但直到兩年前的這一次採訪，張子楓都對關於自己在表演上「有天賦」的評價並不篤信。她有自己的「少女時間」，對無數週圍的事物好奇和敏感，也警惕那些會讓自己懸浮在虛空的溢美之詞。
一次兩次的閃光或許可歸因於偶然，但如今看來，我們可以確信地告訴張子楓：你的天賦不是一種不勞而獲的東西。
張子楓，你的天賦
不是一種不勞而獲的東西
採訪、撰文：在安
原文刊於2019年3月《InStyle iLady Digital》
本文為作者版
攝影/楊錦龍Trunkstudio
造型/Lemon。H
化妝/Lu Wang
髮型/文智
「有天賦」是始終盤踞在張子楓身上的詞語，她對此卻並沒那麼確鑿。她想要抓住的，是一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對自己有更為深遠影響的東西，哪怕只是瞬間而已。
一，二…五…七，時間停在了第八分鐘。
張子楓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橫著窩在她房間的搖椅上，頭部像是倒立時那樣，垂直於地面，她就這麼保持了八分鐘的時間。腦袋不斷充血，張子楓記得自己回過神，望著房間的天花板時，想到了「死亡」。
「如果我們拋開對死的成見，不要把它當成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它會是怎樣的呢？「反而不會想到特別多的事情，是很放鬆的狀態。」張子楓平時也愛發呆，沉默著看看風景罷了。最近，她忽然發現了一種「詭異又有趣」的方式，她說像催眠似的。
張子楓是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疼痛」中找到這個方法的。
那天，因為工作安排，張子楓要趕去公司。即便當下肚子很疼，她也不得不鑽進了車裡。車就那麼開著，她又困又難受，「我當時就一直給自己催眠，催眠什麼呢？很逗。」張子楓假裝自己正躺在開往醫院的救護車上，是「一種瀕死的狀態」。她開始幻想著，如果人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那一刻應該是平靜的，平靜到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慢慢地，張子楓竟然真的睡著了。再次醒來時，目的地到了，她覺得好神奇。
張子楓突然把衝著化妝鏡的臉扭過來，說著「也不知道這些能寫不能寫」，她的兩隻眼睛笑成彎月，十七歲少女的模樣。張子楓曾嘗試著用手機攝錄下自己思考問題時的樣子，儘管至今都沒有回看過，但她記得自己的眼珠在轉，看看這兒，看看那兒。
她需要很多確鑿的證據，來佐證生命的歷程，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天賦會不會消失？
張子楓正式出演影視作品是在6歲時，然而她涉足表演，比方出演公益廣告等等，則可以追溯到5歲。隨後，她在9歲接演電影《唐山大地震》中幼年方登一角；11歲成為了電影《宮鎖沉香》中的童年沉香；2015年，電影《唐人街探案》裡的思諾，讓更多的觀眾見識了這個只有14歲的女孩，出眾的演技。張子楓自己也說，那正是她開始思考，如何能完整塑造一個角色的開始。從那時開始，角色於張子楓而言，不再只是形態迥異，經歷不同的「小孩兒」了。
張子楓在9歲接演電影《唐山大地震》中幼年方登一角；11歲成為了電視劇《宮鎖沉香》中的童年沉香；2015年，電影《唐人街探案》裡的思諾
不可否認，表演除卻給予張子楓超越年齡的名利收穫外，也一點點地，生硬地把很多情緒塞進了她的生命裡，她感受得到。
「我認為，如果我想，我可以拋掉它們，但是我為什麼沒有？」張子楓需要它們，這是演戲帶給她的，但張子楓也只能把這些情緒用在演戲上。她不希望這些情緒過多的影響日常生活，如同困獸，張子楓親手畫下了一個圈。
在早前的採訪裡，張子楓曾表示，被外界讚譽的「演技」，和那種被視作是「天賦」的東西，對她來說，不過是自我認知裡如超能力一般的存在。張子楓不知道它們何時會走掉，間或，她感到恐懼，甚至患得患失。「當有了這一切的時候，你會問自己，這些真的是我努力得來的嗎？」又或者只是從天而降的幸運，「我從小到大，積累到現在的，我始終認為那是最容易被耗沒的。」無論是對於拍戲的熱情，抑或在表演上所有的恪守，目標之類的。張子楓想了個辦法，「不斷敲自己」。
「天賦總感覺像是一種不勞而獲的東西。」 張子楓扭過身子，言之鑿鑿。
她總在思考，究竟極限的兩端意味著什麼？「我會開始思考很多事情的度」，她發現似乎沒有「特別絕對的東西。」包括表演，哪怕是情緒。張子楓曾經以為，因為特殊的成長經歷而錯失的很多機會，甚至都悄然地回來了，或者說，她已經意識到，那些「自由」或許從未丟失。
採訪的前一天，張子楓看到朋友去西安玩兒的影片，「很high」，她有點兒羨慕。「我那個朋友回覆我說，人多的時候都是這樣子。」 就是因為這麼一句話，張子楓忽然就想通了。情緒被感染，是人的本能，不管你是否真的參與過那樣的群體活動，「都差不多。」 更何況，演戲給她最深的體會，就是自己的共情能力越來越強，雖然「有好有壞」，可她不打算把這事兒弄得太明白。
流動著，生長著
「有時候我也在想，要不要留下這種東西，所謂的，被稱之為回憶的東西。關於各方面的，代表了某一個時期的。」張子楓有時並不能明辨回憶的重要性，卻還是「習慣性」地將它們保留。
比如，她喜歡撿石頭，「撿破爛」。
張子楓家有一堆石頭，「還不是什麼好石頭」，她拿它們什麼都幹不了，充其量就是用來玩疊石——把一堆石頭壘起來找平衡點。
又或者，有那麼一段時間，張子楓沒進組，於是每天都去上課。回家路上，通常選擇穿過一個小公園，裡頭有座橋。彼時，天氣回暖，趕得巧，張子楓能遇見一場日落。斜陽被撕碎扔在水面上，像跳動著的金子。張子楓拍照有個習慣，喜歡拍細節，比方整個畫面裡只有水面的波光。「結果第二天再來，就發現我找不到原來的位置了。」她有點兒撓頭，但仍然堅持了一段時間，每每路過，她還是掏出手機拍一張，「都是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
最近，張子楓開始「整屋子」，理著理著便開始「實行一個很多有趣的東西」，暫且算是行動吧。張子楓找來一隻大號編織袋，把任何看起來暫時用不到的東西，都統統扔了進去。有不要的衣服襪子，塑膠袋，小玩意兒，張子楓都留著。「我打算找一天，或者等有時間了，把這些破爛們全都拿出來，想個辦法把它們拼出一個什麼來」，她盤算著把舊羽絨服裡的絨「挖出來」，縫個娃娃。
2019年的夏天，張子楓就要滿18歲了，關於成年的問題卻已經拋來。事實上，沒有人在17歲就可以定義自己，或者準確地描述出渴望的生活，不是嗎？
孩子與成人，究竟有沒有一條界限，張子楓未曾可知。「我覺得會有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在裡面。在你長大之後，想做一個像孩子般的，富有童心的人的時候，你是否還能真的像孩子一樣活著？「 張子楓不敢肯定，可她做好了準備，「自己是什麼樣的狀態我都接受，怎麼活還是看自己。」
這些年，除了拍戲，張子楓可以穩定停留在一個地方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星期，她的生活是碎片化的。她喜歡木頭，讓她覺得踏實，「如果是塊好木頭的話，可以很精緻，也可以很糙，需要一個好的人來打磨它。」
這聽起來，像是在描述一個人似的。
「好像真的是。我這陣子想去學木雕，花兩三個月，在某個小鎮上住著。每天早上起來就去學（木雕），到了中午回來睡一覺。」張子楓覺得這樣的生活還不錯，她沒嘗試過，僅僅還是腦海中的一個念頭。彩色的，美好的念頭，一個一個跳出來，張子楓想著，又笑了。
編輯：徐弋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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