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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未了|兩個薺菜糰子

文 | 林毅

週末去表姐家串門,她給了我兩個薺菜糰子,讓回家包水餃吃。我問她哪裡來的,她說從老家帶回來的。看著這如翡翠般的菜團,還伴著一絲誘人的鄉土味道,心中大喜,滿眼是春色。

在沒有大棚菜之前,說薺菜是開春第一鮮不為過。在我的老家魯東南一帶,立春前後,只要刮一點兒春風,那些躲在田間地頭、藏在果園麥田裡的薺菜就開始返青。剛開始,它貼著地皮生長,匍匐在地表,吸取著土地的營養,顏色是淺褐色。一場春雨,很快它變成嫩綠,翠綠,碧綠,胖嘟嘟的,一團團一簇簇,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老遠就能聞到它特有的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青未了|兩個薺菜糰子

幼時,很多人家糧食不夠吃,冬天更是以白菜土豆蘿蔔為主,吃了一個冬天的老三樣,終於迎來了大地回春、萬物復甦的日子。田野里長滿了各種野菜:雪蒿、馬齒莧、灰灰菜等,鄉人們最喜歡的還是薺菜。因此薺菜也叫口糧菜、救命菜、希望菜。

在城裡安家後,我沒在外過一個年。母親常藉此帶著我們一家三口去村前的麥地挖薺菜。母親說,人勤地不懶,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這兒的薺菜佔了地利的光,葉子都抬起來長,像把小傘,有霧的時候,葉面上趴著亮晶晶的小水珠,長得鮮嫩水靈,煞是好看。我知道這是她老人家的一個藉口,只是藉此向鄉鄰諞身上的衣服哪件是兒媳買的、花了多少錢、孫子長高了等,那一刻,母親的臉上像盛開的薺菜花。

一年到頭,難得和母親這樣說幾句話。此刻,和煦的陽光,綠色的田野,就像一幅優美的風景畫展現在眼前,全身心全都感到愉快。忘卻城裡的鋼筋水泥,工作的不如意,閉上眼睛,展開雙臂與大地來個擁抱。深呼吸含有土腥味的泥土,放飛一下城裡懶散的心靈,看雲展雲舒,聽流水潺潺,讓時光倒流再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忽然覺得,走遍千山萬水,才發現,詩和遠方就是自己的家鄉。此刻才明白,母親領我們來剜得是薺菜,品的是鄉愁!

近些年吃粗糧野菜成為時尚,薺菜更是老百姓餐桌上的首選。不信你隨便問問身邊的人,提到春天的野菜,十有八九會想到薺菜。可見薺菜名聲在外,很受大眾的喜愛。

國人食薺菜的歷史久遠,《詩經》中就曾寫到“甘之如薺”,可見人們採集和食用薺菜的歷史源遠流長。薺菜的吃法也很多,一方水土一方人,各地吃法大不同。上海人喜歡用薺菜包餛飩、春捲等,那是海派名吃。東北人喜歡用薺菜蘸大醬,連根帶葉的把薺菜在手中折一下,在盛醬的碗裡轉個圈,嚼在嘴裡“咯吱”響,看著就讓人流口水,那是東北爺們的豪放。我省膠東一帶善做薺菜鮁魚丸子湯,那叫海鮮大餐。在濟南最廣泛的吃法應該是薺菜水餃。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在濟南的濼源大街、經七路等有好多水餃館,都是以薺菜水餃為招牌。請客能吃上薺菜肉水餃或鮁魚水餃,還是很場面的事情。

汪曾祺先生在《故鄉的野菜》中描述的那樣,切碎,和同樣切碎了的香乾兒、海米、薑末兒一起,加鹽、糖、味精,幾滴小磨香油拌勻,嘗一嘗,滿口都是春天的味道。此時只有一個字“鮮”。

青未了|兩個薺菜糰子

母親說,薺菜也叫功夫菜,剜好剜,擇費事,低頭低的脖子不得勁。一大方便袋,出不了幾個菜團。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在老家也很少有人剜薺菜了,想吃都是到市場上賣。就是感覺薺菜的那種泥土味道越來越淡,更沒有了挖薺菜的那種樂趣。

以前沒擇過薺菜沒想過那麼多,擇過了就想多了,常想表姐給的兩個薺菜糰子,想她的那份用心,她送來的薺菜都擇好洗淨燙過、攥成一個團一個團的。(圖片選自網路)

青未了|兩個薺菜糰子

作者簡介:林毅

,山東省作協會員,齊魯晚報青未了副刊簽約作者,壹點號山東金融文學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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