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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孔僖議論先帝,不被降罪反而升官

為啥孔僖議論先帝,不被降罪反而升官

為啥孔僖議論先帝,不被降罪反而升官

漢章帝劉炟在位時間只有十三年(公元76-88年),只活了三十一歲(《後漢書。卷三》記載為年三十三)。《後漢書》評價漢章帝善於識人,處事寬厚,在位期間,薄徭簡賦,受到百姓稱讚,並使邊境穩固,各族和諧,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聽得進各種不同的聲音,能夠從諫如流,也是一個政治開明的皇帝。有關漢章帝從諫如流的例子,司馬光在《資治通鑑。漢紀三十八》中,記載了下面這樣一件事。

漢章帝元和元年(公元84年),魯國人孔僖、涿郡人崔駰一同在太學就讀,他們在一起相互議論漢武帝時,說:“孝武皇帝剛做天子的時候,能夠尊崇信奉聖賢之道,可過了五、六年,就認為自己已經勝過文帝、景帝時期了。爾後,就任憑自己的意願行事,而忘了從前的善政。”誰知這兩個人對先帝的議論,被隔壁房間的太學生梁鬱聽見了。於是,梁鬱上書告發,說:“崔駰、孔僖誹謗先皇帝,實際是在諷刺譏評當朝的時政。”這可是個重大的政治問題。收到告狀信的部門不敢怠慢,趕忙把這個案子交給主管的官員去審理。崔駰主動前往辦案的官員處接受審查訊問,可孔僖卻不去,而是向皇帝上書為自己辯解。他在奏章中是這樣說的:“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夫帝者,為善為惡,天下莫不知,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德澤有加,天下所具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忌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窺陛下心,自今以後,苟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然後群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為十世之武帝遠違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構,銜恨蒙枉,不得自敘,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比方,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侍重誅。”

這篇奏章雖然不長,但條理分明,鏗鏘有力。其文大意如下:凡稱之為誹謗的事,是指實際並無此事,而是虛構加以誣衊的。至於像孝武皇帝,其政治的好壞,己經明白地記載於漢史之中,就像日月一樣坦蕩。而臣下所議論的,都是史書上記載敘述的事實,不是憑空虛構的誹謗。凡為皇帝者,是好是壞,天下人沒有不知道的,因為他所治理的社會的優劣擺在那裡,所以不能以此來懲罰誅殺人。況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治教化沒有過錯,而對百姓的德政和恩澤卻增加了很多,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臣下為何獨要借古諷今呢?假使臣下真有什麼對朝政的批評,如果批評得對,那就應當改過;就算是批評得不當,也應該包涵寬容,又何罪之有呢?陛下不去研究治國大略,不去為自己做深遠的計劃,只是大搞個人忌諱來使自己心意暢快。臣等受誅,死就死了,環顧天下之人,必將會因為此事反視反思,而改變想法,會以此事來窺探陛下的心思;從今以後,就是看見不對的、不可為的事,終將沒有人再說話了。齊桓公能親自揭露其先君的過錯以問計於管仲,然後使群臣能盡心盡意,而如今陛下卻想為十代之前的武帝來避諱很遠的事實,豈不是與齊桓公的做法不同嗎?臣恐怕負責審查的官員不問是非曲直來構陷臣下,使臣含恨蒙冤而不能自辯,這必將會使後世議論歷史之人,隨意用此事拿陛下來打比方,這也是無法讓子孫來掩飾的一件事。現在,臣恭謹地前往宮闕,伏在坍下,等待重誅。

漢章帝看到這份奏章後,立即下詔停止對此事的審問,並任命孔僖為蘭臺令史(在皇帝和群臣之間行使“監察”和“上傳”的職能)。

孔僖之所以能因禍得福,並不完全是因為奏書寫得好,更主要的是因為漢章帝政治開明,胸懷寬闊,從諫如流,否則,孔僖就不會有這麼幸運了。雖然孔僖的奏章寫得不錯,但其中有些話還是很刺耳的,譬如“徒肆私忌以快其意”,就是明顯地指責皇帝大搞個人忌諱來使自己心意暢快,如果不是漢章帝能聽得進不同的聲音,孔僖還會有這樣的幸運嗎?因為在中國,無論是在皇家,還是在民間,都有“為長者諱”、“為尊者諱”的傳統,特別是在皇家,更加避諱說先皇的不是。孔僖、崔駰議論漢武帝的不是,確實犯了忌,照常理,以大不敬治罪是跑不掉的。可以想象,如果孔僖不是犯在漢章帝手裡,也許早就被殺頭了,更別說還會升官。看來,漢章帝的開明也確實不是浪得虛名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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