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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盪四百年:劉義符嬉遊無度被廢黜,徐羨之悍然弒君埋隱患

激盪四百年:劉義符嬉遊無度被廢黜,徐羨之悍然弒君埋隱患

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301篇

景平元年(公元423年)閏四月,劉宋司空徐羨之、尚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因前方戰敗,喪失國土,上疏自請處分。

劉義符當然不敢真的處分他們,下詔不予追究,喪師失地之事就此一筆帶過,就好像是大財主家裡丟了一隻雞,無足輕重。

外患暫時平息,劉宋的內憂卻日益深重。這內憂並非輔政大臣之間爭權奪利,而是皇帝劉義符的表現太不像話了。

據史書記載,劉義符在為其父劉裕服喪期間就嚴重失禮,舉止輕佻,親暱左右,嬉遊無度,昏君的苗頭越來越明顯。

以特進致仕的範泰為此上書勸諫道:“臣聽說陛下常在後花園習武練功,在禁院打鬧砍殺,又在朝廷各部公堂之間喧譁嘶喊。如此,不但不能威服四夷,只能使遠近各邦覺得怪誕不經。陛下即位以來,委政宰臣,專心服喪,本以為有孝道之美名。卻想不到您與小人親近,這恐怕不是治國理政和維持世風之計。”劉義符沒有理會。

這一年,劉義符尚未滿二十歲,還是少年天性,如果僅僅是因為喜好玩樂,身為輔政大臣有責任規勸。

但徐羨之、傅亮和謝晦等人卻不這麼認為,他們覺得應該立馬廢黜劉義符,另立新君。他們不僅這麼想,還準備這麼幹。

那麼,如果一定要廢黜劉義符,該由誰來繼位呢?按照順序,劉裕的次子南豫州刺史廬陵王劉義真應該繼位,但徐羨之並不認可他。

劉義真聰睿敏捷,喜愛文學,但性情輕浮,與太子左衛率謝靈運、員外常侍顏延之以及慧琳道人等情投意合,過從甚密。

謝靈運是謝玄的孫子,性情傲慢偏激,不遵守法令及世俗的約束。朝廷只把他當做文學侍從之臣,並不認為他有從事實際工作的才幹,而謝靈運卻自認他的才能應該參與朝廷機要,因而常常憤憤不平。

顏延之是顏含的曾孫,喜愛飲酒,放蕩不羈,和謝靈運一見如故,與劉義符互相標榜。

劉義真曾經揚言:“有朝一日我當上皇帝,就以謝靈運、顏延之為宰相,慧琳道人為西豫州都督。”

聽聞此言,徐羨之等人十分厭惡。劉義真的舊部範晏曾婉言規勸他,劉義真辯解道:“謝靈運空疏不切實際,顏延之心胸狹窄,見識淺薄,正如魏文帝所說‘古今文人類不護細行’。然而,我們幾人性情相投,言語之間難免遭人誤解。”

於是,徐羨之等以挑撥是非、離間諸王與朝廷的關係、誹謗朝廷要臣為由,貶謝靈運為永嘉太守,顏延之為始安太守。

劉義真來到歷陽駐守後,不斷向朝廷索要供應,執政大臣每次都裁減,不完全聽命。

劉義真心懷不滿,常有憤懣不平的言論,又上書請求回到建康。諮議參軍何尚之多次進言勸阻,劉義真拒不接受。

徐羨之等便利用劉義真與劉義符之間的宿怨,先上疏彈劾劉義真的種種罪行,將劉義真貶為平民,放逐到新安郡。

劉義真被否決,繼位人選已經呼之欲出,那就是劉裕第三子劉義隆。

廢立之事非同小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徐羨之將手握重兵的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和江州刺史王弘徵召入朝,讓他們協助行動。

元嘉元年(公元424年)五月,檀道濟和王弘先後抵達建康,徐羨之、傅亮和謝晦等把廢立皇帝的計劃告訴了他們。

檀道濟是個武人,也是個直腸子,你們說幹就幹吧,一口答應。王弘不是輔政大臣,不敢多說什麼,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五月二十四,謝晦聲稱府第破敗,將家人全部遷到別的地方,而在府中聚集將士,又派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內應。

這天夜裡,謝晦邀請檀道濟同居一室,謝晦既緊張又激動,一夜不能閤眼,檀道濟卻倒頭便睡,十分酣暢,謝晦大為敬服。

當時,劉義符在華林園造了一排商店,親自買入賣出,討價還價,又跟左右一起划船取樂。這天傍晚,劉義符又率左右遊逛天淵池,夜裡就睡在龍舟上。

五月二十五凌晨,檀道濟引兵開路,徐羨之等隨後繼進,從雲龍門入宮。邢安泰等已先行說服皇家禁軍,所以沒有人出來阻擋。

此時,劉義符還沒有起床,軍士突然闖入,先殺掉劉義符的兩個侍從,還砍傷了劉義符的手指,然後將他扶出東閣,收繳玉璽和綬帶。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劉義符的腦子裡是懵的,稀裡糊塗中就被送回他的故居太子宮。

不明內情的侍中程道惠勸徐羨之等人擁立南豫州刺史劉義恭(劉裕第五子),徐羨之斷然否決,亮出了早就考慮好的人選。

於是,徐羨之等人宣稱奉張太后之命,列舉劉義符的過失和罪惡,廢為營陽王,由宜都王劉義隆繼承帝位,又聲稱奉張太后之命收回皇帝印信,貶皇后司馬茂英為營陽王妃,將劉義符送到吳郡,由檀道濟入宮守衛朝堂。劉義符抵達吳郡後,被軟禁在金昌亭。

隨後,傅亮率領行臺文武百官,攜帶皇帝法駕,前往江陵迎接劉義隆。隨行的祠部尚書蔡廓走到尋陽時,因患病不能繼續前進。

辭別時,蔡廓對傅亮道:“營陽王在吳郡的供奉應十分優厚,萬一發生不幸,你們幾人就有弒君之名。到那時,你們將難以自保!”

當時,傅亮已經與徐羨之商量好,決定殺了劉義符,聽了蔡廓這番話後,便急忙寫信給徐羨之,阻止這次行動,但已然來不及。

六月二十四,徐羨之等派邢安泰前去刺殺劉義符。劉義符年輕力壯,奮力突圍,逃出昌門,追兵用門閂捶擊,將他打翻在地殺死。

徐羨之大怒:“與人共同商議的計劃,怎麼能轉過身就改變主意,而把惡名加給別人呢?”一不做二不休,徐羨之等又派人殺了流放在新安的劉義真。

如果說廢黜劉義符還有可商議之處,那派人去刺殺他,就明顯有些過分了,也為徐羨之等人的結局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