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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小娥從炕牆根下顫悠悠羞怯怯直起身來,轉過身去,抬起右腿搭上炕邊兒,左腿剛剛蹺起,背部就整個面對著鹿三。鹿三從後腰抽出梭鏢鋼刃,捋掉裹纏的爛布,對準小娥後心刺去,從手感上判斷,刀尖已經穿透胸肋。那一瞬間,小娥猛然回過頭來,雙手撐住炕邊,驚異而又悽婉地叫了一聲:“啊……大呀……””——-《白鹿原》

這一段正是鹿三殺死田小娥前的一幕,陳忠實說當他寫到這時,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淚如雨下。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在陳忠實的筆下,田小娥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他在為《白鹿原》蒐集素材時,在藍田的縣誌裡發現:一部20多卷的縣誌裡,居然有4、5卷都是記錄貞潔烈女的。這是多少女性,用一生時間熬過無數漫漫長夜,才換取到了那短短的幾個字,而又有多少人能讀完呢?

在那一瞬間,陳忠實產生了一個“惡毒”的念頭,他要為這無數個女性換一種活法,於是田小娥就這樣產生了。

田小娥與舊時代的女子不同,她一出場,就是郭舉人家的工具人,她年輕漂亮,有著旺盛的生命力,然而父親卻為了一點財產將她賣給70多歲,行將就木的郭舉人為妾。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她過郭家過的日子連奴僕都不如,甚至還有常人所難以忍受的虐待和恥辱(具體內容請見原文)。

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晚上提尿盆,早上倒尿水,洗衣打掃,給長工們做飯端飯,平時必須呆在自己的屋裡,連正房涼爽的窯洞都沒資格進去,就連長工都私下叫她“小母狗”。

當她和黑娃的事情被揭發之後,她僅剩的尊嚴已被剝奪得乾乾淨淨,從此她成了十里八鄉人口中的破爛貨。田小娥索性不再顧忌,和黑娃回了白鹿原。

但他們在郭家莊的事很快也傳到了白鹿原上,族長白嘉軒不讓她進祠堂,公公鹿三不認這個兒媳婦,黑娃和田小娥只能在村外一間破窯洞中過活。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那段日子是田小娥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們像普通夫妻一樣,男人在外做工,女人在家洗衣做飯,那時的田小娥單純,沒有風塵味,沒有妖豔。

這樣的日子沒有過多久,黑娃加入了農協幹革命,革命不成黑娃又去當了土匪,只留下田小娥一個人在破窯洞中,沒了出路。

黑娃所犯下的錯,都加在了田小娥的身上,她被當眾羞辱,村民們撕下了她最後一層善良的偽裝,也殺死了田小娥最後的善良,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邪惡而風情的田小娥。

在田小娥絕望的時候,鹿子霖以及時雨的姿態出現的恰到好處。鹿子霖和族長白嘉軒面和心不和,“嘉軒大腰桿太硬太直”,而鹿子霖老奸巨猾,而此時的田小娥想搭救黑娃卻求援無門,鹿子霖是風月老手,自然知道此時是霸佔她的最好時機,於是便順水推舟地告訴她:這事,得睡下說呢。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田小娥畢竟只是一個弱女子,她沒有任何武器,無論有多大的不滿、憤怒、怨恨她都無力反抗。在鹿子霖的的設計下,她去引誘了白孝文。

白孝文是族長白嘉軒的兒子,是族長繼承人,如果能將他拉下水,就等於扒光了白嘉軒。

在白鹿祠堂中,他們被鞭笞、羞辱,正是這場私刑,解除了白孝文封建禮教的束縛,他公然搬到窯洞中與田小娥生活在一起。

這一次當眾受刑也讓白孝文像換了一個人,他不是過去那個做事一板一眼,文弱迂腐的白面書生。他染上了大麻,喜歡賭博,敗光了家底,在饑荒歲月與狗爭食。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在鹿三看來,這一切都是田小娥的錯,自己的兒子因為他成了土匪,少東家因為他成了最被人看不起的煙鬼。

他要替天行道,於是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幕,鹿三帶著梭鏢摸黑殺死了田小娥,他不過是底層最善良本分的老實人,在他的禮教思想中,他認為田小娥是罪孽深重,她必須死,鹿三把梭鏢鋼刃捅進她的後心,田小娥回過頭來,喊了一聲:”大呀。

鹿三的那一梭鏢是田小娥意料之外的,當她回頭看到那個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竟然是鹿三時,她下意識地喊了句“大”。大,在陝西話中是“爸”的意思,這聲“大”,說明在田小娥心中,她最願意的是做長工黑娃的媳婦。

白鹿原:田小娥被鹿三殺害,用最後力氣喊聲“大”,意味著什麼?

她也只認黑娃才是自己的男人,即使她後面淪落到委身於鹿子霖、拉白孝文下水,而她的心卻只願給黑娃,田小娥不過是被那個時代裹挾向前的一個弱女子。

縱觀田小娥一生中的男人,除了鹿子霖以外,黑娃、白孝文都並不是壞人,她與這些人糾纏不清,她從來沒有說過她是否願意,在男人主宰時代的思想裡,她沒有抗爭的力量,她不過是男權社會的犧牲品。

往期回顧:

成年後再看《白鹿原》,才明白:田小娥才是純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