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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中的吃喝:窮困文人惡作劇,富貴才子飯桌被算計

《儒林外史》中的吃喝:窮困文人惡作劇,富貴才子飯桌被算計

無論什麼年代,顏值即正義,養眼的帥哥美女總是讓人無比喜歡。如果這帥哥還是個才子,這帥哥才子還有錢有閒,還精緻優雅,自是讓窮困文人們羨慕嫉妒恨啊!

如此,找到機會,小小的算計他一次,捉弄他一下,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兒。

杜慎卿是《儒林外史》中的第一帥哥才子,且看他的出場:

“杜公孫穿著鶯背色的夾紗直裰,手搖詩扇,腳踏絲履,走了進來。三人近前一看,面如傅粉,眼若點漆,溫恭爾雅,飄然有神仙之概。這人是有子建之才,潘安之貌,江南數一數二的才子。”

看到如此風流瀟灑、富貴俊美的公子,讓你想起了誰?嗯,我想起了賈寶玉。

安徽天長的杜家雖然比不上賈府的顯赫,但也不遑多讓。“一門三鼎甲,四代六尚書”,這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書香官宦家族。杜慎卿出自五房,名叫杜倩,字慎卿。

這一天,杜慎卿來南京小住,在街上被一個考場的舊相識諸葛天申認出。隨即諸葛天申去拜訪他,卻撲了個空。三天後,杜慎卿來回拜,便以這般瀟灑的風采姿態走入了我們的視線。

《儒林外史》中的吃喝:窮困文人惡作劇,富貴才子飯桌被算計

此時諸葛天申正在季恬逸和蕭金鉉住在一起選書(挑選八股文章,是馬二先生的同行)。這三位湊在一起的過程也十分好玩有趣。季恬逸本是安慶人,到南京謀生不遇,已經餓得快吃不上飯了,偶遇鄉下來的土財主諸葛天申。這諸葛天申帶著二百兩銀子,想找個人“選書”。他出錢,對方出力,聯合署名。季恬逸自己不會選書,但眼見能跟著混飯,立刻拉住了諸葛天申,隨即找到同鄉蕭金鉉。於是三人租住在一個僧官家開始選書。

這三位視野侷促、才華有限,一番交談下來,原本並未入杜慎卿的法眼。但既然大家都是讀書人,他們看起來還仰慕杜家和自己,所以敷衍還是要敷衍的。第二天,出於禮貌,杜慎卿派人送來一個請柬:

“小寓牡丹盛開,薄治杯茗,屈三兄到寓一談。”

派頭這麼大的帥哥有請,三人很高興,“忙換了衣裳”,當即聯袂來訪。杜慎卿主人姿態十足,也沒稍微客氣一下,問問客人們的喜好,便瀟灑而隨意地對他們:

“我今日把這些俗品都捐了,只是江南時魚櫻筍下酒之物,與先生們揮塵清談。”

杜慎卿談吐雅緻,一派文人氣象,在這些窮書生面前,真是自帶優越感。幾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只得唯唯點頭。等到小桌子擺上來一看,果然是“清清疏疏的幾個盤子”,具體是什麼作者沒有寫,看起來雞鴨魚肉是沒有了,應該都是精緻小菜——是那種盤子小、內容亦少的小菜。當然,酒也是好酒,

“買的是永寧坊上好的橘酒,斟上酒來。杜慎卿極大的酒量,不甚吃菜;當下舉箸讓眾人吃菜,他只揀了幾片筍和幾個櫻桃下酒。”

《儒林外史》中的吃喝:窮困文人惡作劇,富貴才子飯桌被算計

杜慎卿是富家公子,富貴優雅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他哪裡知道,窮文人是怎麼過日子的?這幾位一向是有錢了就是雞鴨魚肉、海蜇肘子,這些精緻的筍和櫻桃什麼的固然新鮮養眼,卻也是真心吃不飽吧?

好容易到了午後,終於又擺上了點心:

“便是豬油餃餌,鴨子肉包的燒麥,鵝油酥,軟香糕。每樣一盤拿上來,眾人吃了。又是雨水煨的六安毛尖茶,每人一碗。杜慎卿自己只吃了一片軟香糕和一碗茶。”

總算這點心看起來還不錯,讓人很有食慾,大家趕緊都吃了。杜慎卿依舊是蜻蜓點水地只吃一點,人家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吃,與這幾位完全不一樣。蕭金鉉為了湊趣,提出大家分韻賦詩,卻被杜慎卿一口否決。他說作詩太俗了,還是清談高雅。隨即讓門下的戲班班主鮑廷璽吹笛,有人唱曲——直唱到月影婆娑,映著牡丹嬌豔,最終賓主盡歡,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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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那個時代的習慣,對方請客,己方一定要回請。這三人靠著諸葛天申的錢,借住在和尚家,已經吃喝數日,手中的錢不多了。兩天後,他們決定去聚升樓酒館請杜慎卿。

“季恬逸見他不吃大葷,點了一賣板鴨,一賣魚,一賣豬肚,一賣雜膾,拿上酒來。吃了兩杯酒,眾人奉他吃菜。杜慎卿勉強吃了一塊板鴨,登時就嘔吐起來。”

季恬逸明顯是故意的,他上一次就看出來杜慎卿不吃肉食葷菜,只吃點青菜。所以點的全是雞鴨魚肉,是杜慎卿口中的“俗物”,既是因為他們自己都愛吃,又想看看這杜公子到底能不能吃。結果,在他們的熱情相讓下,杜慎卿卻不過情面,勉強吃了一塊板鴨,無奈這富貴的腸胃實在消化不了如此油膩,終於失態嘔吐起來。最後,杜慎卿只能用茶水泡了一飯碗,也只吃了幾口,就給別人吃了。

“朱門酒肉臭”,富貴才子還不是矯情,人家是真的吃不下雞鴨魚肉啊!如此,對於動不動就飢腸轆轆的窮書生來說,實在有萬千感慨與感傷。只好,動個小心眼,小小算計你一下,要不然,也真是意難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