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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版“杯酒釋兵權”,皇太極用了10年,一步一步,簡直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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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十一年(1626)九月初一,新大汗登基大典正式舉行。皇太極的心情和宮殿外的陽光一樣明媚,這是他生命中最燦爛的日子。

對一個男人來說,三十五歲還是播種的季節,但在震耳欲聾的鼓樂聲中,皇太極卻已開始收割無限江山。

然而,隨著典禮的進行,皇太極卻越來越不愉快,他感覺有一片烏雲飄向心靈的天空。

八旗將官兵民也感覺有些異常,這次大典明顯和努爾哈赤登基儀式不一樣。

清朝版“杯酒釋兵權”,皇太極用了10年,一步一步,簡直滴水不漏

11年前,老汗稱汗時,一人接受萬民跪拜。而今天,新汗向叔伯兄長們磕完頭,才能登上汗座,和八和碩貝勒並肩受禮。

如果不是皇太極居中而坐,很難從主席臺上的十位貝勒中,分出誰是主掌後金的大汗。

皇太極沒有想到,千辛萬苦爭來的皇冠,居然是一頂緊箍咒。看著兩側志得意滿的眾貝勒,皇太極心裡如同塞滿了石頭,抑鬱而又沉重。他心裡清楚,這一切的癥結,在於共治國政制。

於是,清朝版“杯酒釋兵權”就此開始……

1、“傀儡”大汗

天命七年(1622)三月初三,努爾哈赤頒佈汗渝,宣佈今後實施共治國政。在正式登基前,皇太極研究過該制度的內容。

他發現這個規則從七個方面限制了自己的權力:

一、八和碩貝勒能夠罷免新汗;

二、新汗需要和八和碩貝勒共同裁處軍國大政;

三、八和碩貝勒握有律法裁決權;

四、八和碩貝勒掌控組織人事權;

五、八和碩貝勒負責處理八旗糾紛,懲戒和更換和碩貝勒;

六、八和碩貝勒共同分享汗國的財政經濟;

七、新汗需和八和碩貝勒並肩接受國人朝拜。

用今天的眼光來看,共治國政制在本質上,是一種限權和分權的原始民主制度。

皇太極不可能通曉這些現代理論,但他知道,沒有了人事、財政、律法和處理國家大事的權力,連自己廢立都由別人說了算,汗位就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如果遵照共治國政制,在這個權力的盛宴中,自己註定只能分一塊肉,稍有不慎,甚至連喝湯的資格都可能被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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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父汗獨坐中堂,腳下文臣武將跪拜兩旁,是何等意氣風發,雄姿颯爽,而現在自己呢?

雖然貴為一國之汗,卻好像一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在很多重大問題上,只能籤簽字,畫畫圈,蓋蓋章。

2、四貝勒共治

沒有足夠的歷史證據,可以讓我們沿著皇太極的思維脈絡,發掘出登基後的當天夜裡,他對今後如何處理與八和碩貝勒的關係,做過什麼樣的思考。

但可以肯定的是,十人面南背北接受朝賀的格局,肯定如蟲子般噬咬過他的心。然而,皇太極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努爾哈赤所立的這項制度,具有不可侵犯的憲法效應,如果輕易廢除,會危及統治的合法性。

而且更要命的是,基於共治國政的溫床,八和碩貝勒已滋生為一個特殊利益階層,相互之間休慼與共,以皇太極一人之力,無法對抗整個集團。

他所能做的,就是先向現實妥協,然後伺機清理,實行壟斷。這就意味著新官上任的火把,無法隨心所願地熊熊燃燒。

九月初二,根基未穩的皇太極為控制政局,籠絡人心,獲取支援,率領代善等兄弟子侄大小十四貝勒,以誓言的形式肯定他們的既得利益:

“我若不敬兄長,不愛子弟,不行正道,明知非義之事而故為之,兄弟子侄微有過衍,遂削奪皇考所與戶口,或貶或誅,天地鑑譴,奪其壽算。”

十四貝勒也對天盟誓,表示遵從共治國政制度,擁護皇太極。

八和碩貝勒雖然平起平坐,但論功績,講資格,四大貝勒才是真正的政治核心。

代善、阿敏、莽古爾泰和諸小貝勒,不是父子,就是兄弟,穩住了他們,就等於控制了小貝勒。

皇太極知道,三大貝勒厥功至偉,根本不願和小貝勒一個炕頭吃飯,而小貝勒資歷尚淺,無法和大貝勒平等相處。盟完誓約後,皇太極向三大貝勒行三拜大禮,表示要和他們以兄禮事之,不以臣禮相待,四人同時面南而坐,共理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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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貝勒在享受新汗叩拜時,沒想到自己會落入溫柔的陷阱。

皇太極此舉,是在實施政治分化,把和碩貝勒割裂為兩幫。

他將八和碩貝勒並肩聽政,切換成為四大貝勒共同聽政,將八和碩貝勒之間的平等關係,置換成為大貝勒與小貝勒的從屬關係。

從表面上看,是提高三大貝勒的地位,實際上是削減小貝勒的權力,從而相應增強自己的話語權。

3、八旗分權

將小貝勒排擠出政治核心後,權力分散的問題並沒有解決,重大事項依舊需要三大貝勒圈定。

皇太極決定從調整工作分配入手,逐步削弱貝勒們的權力。後金汗國的國本是八旗,貝勒們能和皇太極抗衡,就是因為握有旗政,掌有旗兵,儼然一個獨立王國。要剝奪貝勒們的發言權,首先要弱化其對旗政的控制。

如果硬性回收旗權,勢必引發政治騷亂。皇太極決定曲徑通幽,派心腹之人摻沙子,在貝勒們身邊安插上自己的人,既讓他們有苦說不出,還能將其手中的權力分散。

天聰三年(1629),皇太極決定推行旗務大臣制度,八旗中每旗設一名總管旗務大臣,該大臣有權總理本旗一切事務,並與貝勒們共同參政議政;每旗各設佐管旗務大臣二人、調遣大臣二人,“佐理國政,審斷獄訟”,以應調遣。

此舉將旗權一分為六,掌旗貝勒再也不能操縱一切,皇太極透過總管旗務大臣這根線,就可以控制八旗,眾貝勒對抗皇太極的基石被鬆動。

天命六年(1622),努爾哈赤任命四大貝勒為值班貝勒,按月輪流處理國中機要。皇太極登基後,繼續實施值班貝勒制度。由於汗國推行共治國政,皇太極和三大貝勒地位平行,而不是相互隸屬,所以經常發生政出多門和扯皮推諉現象,這令他十分苦惱。

天聰三年(1629),籌劃已久的皇太極派出總管旗務八大臣,向三大貝勒攤牌:

“向因值月之故,一切機務輒煩諸兄經理,多有不便。嗣後,可令以下諸貝勒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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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負擔太重,關心兄長健康為由,廢除值月制度,逼三大貝勒退居二線。小貝勒們雖然可以值班處理政務,但由於早被架空,所以不能擅自做主,需要事事請示,大權落入皇太極之手。

看著貝勒們由傲慢無禮到誠惶誠恐,自己的意志能比較暢通地貫徹下去,皇太極滿意地笑了,有位才有為,有為才有味,他慢慢體會到了做一把手的好處。

隨著大汗的步步緊逼,已淡出統治核心的代善等人,漸漸退至權力的懸崖。

天聰九年(1635)十二月二十八日,代善率領眾貝勒向皇太極表忠心。

代善說,從今以後,如果對大汗不竭忠盡力,不得好死。

阿巴泰、濟爾哈朗、阿濟格、多爾袞、多鐸、杜度、嶽託、豪格等緊隨其後,依次盟天,宣誓效忠。

在宣誓效忠的隊伍裡,少了阿敏、莽古爾泰等權傾一時的貝勒。按照共治國制的藍圖,大汗受八和碩貝勒的制約,代善為什麼要向皇太極效忠,阿敏、莽古爾泰哪裡去了?

4、拔釘子之阿敏

設定旗務大臣,廢除值月制度,只是皇太極大權獨攬的第一步。

此舉雖然抑制了代善、阿敏、莽古爾泰的權力,主旋律裡少了些雜音,但三大貝勒依舊和大汗並肩而坐,他們作為旗主,苦心經營多年,實力依舊非常雄厚。要想實現獨裁政治,完全自己說了算,必須拔掉這三顆釘子。

而處置他們的前提是,犯有“不行正道”、“明知非義之事而故為之”的錯誤,程式是經過八和碩貝勒集體討論,單憑皇太極的個人意願,無法廢黜任意一位和碩貝勒。

從看似妥協和順從的眼神裡,皇太極讀到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資訊,那就是不安和逆反。

毒蛇蜷伏在身邊,總有一天會咬到自己,即使不傷人,也讓自己伸展不開手腳。

皇太極靜靜地等待機會,等待對手露出七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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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聰四年(1630)三月,皇太極讓阿敏駐守永平、灤州、遷安、遵化,準備以此為跳板,進軍關內。

明王朝遼東經略孫承宗統兵來取,阿敏見明軍勢大,消極抵抗後,屠城敗逃瀋陽。皇太極當即召集貝勒大臣會議,歷數阿敏十六條大罪,將他幽禁。

阿敏丟城屠民,在軍事和政治上造成惡劣影響,遭受處罰,可以說是罪有應得。

然而,他平常喜歡和皇太極唱對臺戲,已成為大汗欲除之而後快的肉中刺,此次兵敗,恰好給了皇太極一個硬邦邦的藉口。

八和碩貝勒推舉皇太極,阿敏見風使舵予以擁立,沒有提反對意見,但趁貝勒們守靈之際,派傅爾丹向皇太極說,我選你做大汗是有功勞的,請你繼位後派我部駐紮外藩。皇太極當然明白阿敏的貓膩,他斷然予以拒絕,鑲藍旗出居外藩,其他旗也提出外駐,八旗四分五裂,我豈不是光桿司令了。

阿敏另立門戶的陰謀不但沒有得逞,而且將野心暴露在皇太極面前。

天聰元年(1627)二月,阿敏率濟爾哈朗、阿濟格、杜度、嶽託、碩託等攻佔朝鮮。嶽託建議,和議既成,應早班師,防止蒙明犯邊。眼看脫離皇太極節制,所帶兵力又可與之分庭抗禮,阿敏獨立的念頭復生。

他找到杜度說,誰願意走就走,咱叔侄倆留在這裡。阿敏以為,杜度之父褚英的死,與皇太極有關,他肯定心有怨恨,沒想到杜度不同意。

阿敏要留駐朝鮮,嶽託要回師,雙方僵持不下。嶽託對濟爾哈朗說,貴兄所做之事,有違天理,你應該勸諫。嶽託還威脅說,如果你想留在這裡,我率領兩紅旗走,兩白旗和兩黃旗也會跟我走的。阿敏權衡利弊,不得不同意班師。

此事讓皇太極極為震驚。然而他繼位不久,根基不穩,而阿敏又沒有公然反叛,處置旗主需要八和碩貝勒公決,皇太極只能藏住心中的利刃。

阿敏在永平等四城之戰中,沒有認真抵抗就匆忙逃回,皇太極一眼就看清了他的算盤,有實力才有發言權,阿敏此舉顯然是想儲存家底。此時,皇太極已經在位四年,權力之樹已根深蒂固,早非昔日吳下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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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斷出手,削奪阿敏旗主之位,賜予濟爾哈朗。阿敏最終步其父舒爾哈齊後塵,反叛不成,死於禁所。

5、拔釘子之莽古爾泰

阿敏被囚禁後,三大貝勒只剩兩個,皇太極向獨裁的目標又邁進了一步。正在他耐心等待機會之際,莽古爾泰自己跳了出來。

天聰五年(1631)八月,皇太極領軍進攻大淩河。

莽古爾泰以正藍旗損失很大為由,想將撥出去的部眾調回。皇太極埋怨說,你部紀律鬆弛,經常違誤。

莽古爾泰說,我部一向擔當重任,哪有半點差池。

皇太極見他頂撞,很不高興:

我會嚴加追查,不管違誤屬實還是純系誣告,都要追究當事人責任。莽古爾泰握住刀柄,怒視皇太極,我向來唯你命是從,為什麼偏偏為難我,是不是想殺我?同母弟德格類見此情形,斥責莽古爾泰大逆不道。

莽古爾泰抽刀出鞘,被德格類推出營外。到了傍晚,莽古爾泰醒過神來,向皇太極請罪,說自己喝了四杯酒,胡言亂語,雖唐突犯上,卻是無心之過。

莽古爾泰以為說句對不起,就可以化解皇太極的不滿,他想得太天真了。

去年囚禁阿敏之舉,已表明皇太極開始對三大貝勒下手。從後來代善的遭遇看,即使此時莽古爾泰退避三舍,尚不能確保無虞,而他竟貿然挑戰權威,無疑是自尋短路。

伺機尋找或製造藉口,然後無限上綱上線,將對手徹底打翻,卻又讓其有苦難言,是傳統官場鬥爭的一大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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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極等待了五年,才找到一個廢除他的藉口,而今莽古爾泰自露七寸,怎肯輕易放過?

大淩河之役後,皇太極召集眾貝勒大臣,集體決議,以“御前拔刃罪”,革去大貝勒名號,罰銀萬兩。

有大臣提議,莽古爾泰不是大貝勒,自然沒有資格和皇太極、代善並坐受禮。皇太極說,“曩與並坐,今不與坐,恐他國聞之,不知彼過,反疑前後互異”。遂將提議交由代善處理。

6、拔釘子之一箭雙鵰

代善馬上明白了皇太極的意圖,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自己,是逼自己表態。

他主動提出,今後大汗居中而坐,自己侍於一側。天聰六年(1632)元旦,皇太極南面獨坐,努爾哈赤的遺制被廢棄。

莽古爾泰被罰後不久,和弟弟德格類相繼抑鬱而死。其妹莽古濟家奴冷禪機出面告密,說莽古爾泰兄弟、莽古濟夫婦等人曾密謀反叛,自己也曾參與其中,所以知道底細。

皇太極令人抄家,搜出木牌印十六枚,刻有“金國皇帝之印”,遂誅殺了莽古濟和她的兒子。眾貝勒表示,冷禪機曾參與謀反,也應重罰。皇太極說,如果冷禪機不報告,反叛陰謀怎麼會暴露?

不罰反獎,授其為世襲三等梅勒章京。

冷禪機本來就是個投機小人,後來還因挑撥順治與兩黃旗的關係,被多爾袞斬首。由這樣一個人物揭發莽古爾泰,謀反案的真實性值得懷疑。

然而這些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太極清除了莽古爾泰集團,名正言順地將正藍旗撥到自己賬戶上。

7、拔釘子之代善

代善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知道自己已步入權力的黃昏。

為了達到目的,不惜運用一切陰謀陽謀,向對手背後捅刀子,這是皇太極慣用的手法,他太熟悉弟弟的伎倆了。阿敏和莽古爾泰相繼被剝奪旗權,接下來就應該是自己了。

這麼多年來,自己由太子被降為大貝勒,由主執政大貝勒被降為參議政小貝勒,由大股東被整為小股民。如今處處退讓,謹小慎微,仰人鼻息,無非是想落個善終,安享晚年。

現在只剩自己這根獨木,還能支撐多久呢?在戰戰兢兢中,代善又支撐了四年。

天聰九年(1635),皇太極召集貝勒大臣,集體討論代善多年來的罪過,革除大貝勒稱號,罰銀萬兩。獨裁道路上的最後一個眼中釘,被輕輕地拔除。

清朝版“杯酒釋兵權”,皇太極用了10年,一步一步,簡直滴水不漏

天聰十年(1636)四月,皇太極正式登基稱帝,國號大清。登基慶典耗費帑銀十萬兩,持續將近一個月。

一人專制取代集體領導,十年烏雲一朝風散。獨裁的太陽冉冉升起,皇太極沒有理由不慶祝。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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