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為何要誅殺毛文龍？是皇太極的陰謀還是要奪取遼東控制權？

文/花開無田

1630年六月，皇太極的入寇終於被趕走。也是時候進行論功行賞、輪過斬殺了。崇禎帝此時的心情定然是五味雜陳，他有萬般矛盾。在封賞了我國古代唯一一個被寫入正史列傳的女軍事家秦良玉之後，他還為她賦詩一首。其中有一句“世間不少奇男子，誰肯沙場萬里行？”而此時的袁崇煥也在牢獄之中寫下了一首詩“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後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一夢成空，沙場征伐。以至於崇禎帝要用許久，才能決定生殺予奪。國賊？忠臣？

張岱《石匱書後集》說“五年滅寇（五年復遼），寇不能滅，而自滅之矣。嗚呼！秦檜力主和議緩宋亡且二百餘載（實際是一百四十年），崇煥以齷齪庸才，焉可比秦檜？”黃道周：“袁崇煥以七閱月之精神，僅殺一毛文龍，而欲持五年之期，坐收全勝，身卒磔死，為天下笑。”

作為同時代的學者，史學家，幾乎都是惡評如潮。而莫不有提及五年平遼以及誅殺毛文龍之過。那麼毛文龍何許人也？袁崇煥為何又要斬殺毛文龍呢？

1576年，毛文龍出生於浙江杭州，與同儕不同的是，他不喜讀書，卻喜歡刀槍劍戟，1605年，他跟隨李成梁從軍。履歷簡單，1621年，在大明王朝節節敗退之中，他卻在鎮江大破努爾哈赤。還將康熙帝的姥爺佟養真擒獲，押解至北京誅殺。

一個小小的皮島，將後金的後方襲擾的雞犬不寧。“疑懼益甚，凜凜終日，日惟追殺毛兵奸細。”而也正是透過這諸多戰役，他也成為天啟帝的股肱之臣，賜一品，尚方寶劍。

而與此同時，身居縣令，幾十年苦讀聖賢書的袁崇煥，在進京述職之後，被天啟帝啟用，也讓自己的仕途與遼東之地這快熱土實現了捆綁。

如果天啟帝能夠不貪玩落水，大明王朝或可以多延續幾載光陰。但是歷史沒有如果。1627年，崇禎皇帝並不懂自己的哥哥為何會說，一個權勢滔天的閹黨魏忠賢可以用（大抵只有17年，在李自成打進北京後，他才懂）？輕鬆除掉之後，他開始組建屬於他的內閣。在罷黜了同為閹黨的崔呈秀之後，因為寧遠大捷、寧錦大捷盛名在外的袁崇煥被擢升為兵部尚書。

你看這遼東奴酋如何平定啊？臣以為，用遼人守護遼土，然後用遼土養遼人，如此假日時日，訓練精兵……守為正著，戰為奇著，和為旁著……法在漸不在急，在實不在虛，必須穩紮穩打，不能給敵人任何可乘之機。

在一番懇切務實的交談之後，顯然袁崇煥說服了崇禎帝。“五年平遼”，崇禎帝想想都感覺如釋重負。內部如芒在背的起義，財政危機，乾旱。袁崇煥還加上了一句，臣在外帶兵，必遭妒忌、反間計，請聖上與臣同心。 而在接下來的一年半時間裡，他主政遼東。崇禎帝賞賜尚方寶劍，對他的信任也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只是許譽卿問袁崇煥，有幾成把握？“聊慰聖意。”在主政期間，他修築堡壘，營造關寧防線，崇禎帝也是錢糧優先供應。

毛文龍則在崇禎元年七月初十，上書。“臣希望能夠馬革裹屍，但是卻心中不平，特訴說一番。東江鎮沒有糧食；其二，七年的糧餉比不過寧遠三月……”

慷慨陳詞，一番抱怨，而接下來1628年九月，毛文龍更是挫敗皇太極以莽古爾泰、濟爾哈朗、副總兵劉興祚對東江的攻伐。《滿文老檔》中，更是提及因為後方毛文龍部的襲擾，內部的漢臣“我眾漢官致毛文龍書曰：“今金國汗欲棄遼東之地移向本土。豈能棄其生身之地及父祖之骸骨而去耶？”

煩擾至此，毛文龍是否是民族英雄？他並不完美，一樣喜歡走私，甚至不聽袁崇煥之令，更是對於治下的朝鮮人苛待至極。但也決然不是《明史》中，不遵聖命之輩，因為袁崇煥誅殺毛文龍之時，乃是在毛文龍的地盤。如有反心，又豈是一個袁崇煥能誅殺的呢？

1629年五月二十八日袁崇煥抵達毛文龍地盤。在幾次的會面之中，除了探聽虛實，勸毛文龍交權……六月初五，袁崇煥提出以旅順為界，東西各自轄制。毛文龍不允，於是在十二條大罪之下，更在袁崇煥的事先準備之下，尚方寶劍出竅，竟斬殺了一品大員。

正如上文（功到雄奇還是罪有應得？袁崇煥被殺到底冤枉不冤枉？）所講，袁崇煥是忠臣，但行的事蹟卻是奸臣獨斷行徑。而其所列舉的十二大罪又是何也？有違祖制，無文臣監軍；奏報，更是無所核實，無戰功卻報首功；剛愎自用；開馬市；收家丁；收部將之女為妾……拜魏忠賢為父，為其塑身……而這其中尤其以第十二條，最為可笑“開鎮八年，不能復寸土，觀望養敵，當斬！”

毛文龍自開鎮數載，至少收復了旅順等地，至於袁崇煥？至於魏忠賢一事，一位能夠將魏忠賢比之堯舜之子的袁大人又有何臉面？當然，在斬殺毛文龍後，袁崇煥前去祭拜，昨日乃是朝廷法度，今日乃是朋友之間的私情。

只不過，這世界上有一種人，你看他痞氣橫行，外表不修，甚至有些目中無人，但是他在就是能夠打勝仗，手下更是能夠擰成一股繩。頗有些類似《亮劍》中李雲龍的形象。獨立團，沒有了他便少了魂。最為可怕的是，毛文龍一死，三順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再無節制。

在誅殺了毛文龍後，連一向厭惡毛文龍劫掠做派的朝鮮人都寫到“許監軍者以經略差官來到椵島（即皮島），安頓軍兵。島中將卒聞其死，皆哭雲……”《李朝實錄》

至於同時代的計六奇《明季北略》直叱與秦檜以十二道金牌矯詔殺岳飛，古今如出一轍！吳惟英作《挽毛大將軍》……當然，我們更願意相信這乃是如談遷《國榷》中所記述，建虜以扼其背，甚忌之。陰通款崇煥，求殺文龍。而崇煥中其計不覺也，惜哉。希望這也只是袁崇煥中計而已。

即便此時，崇禎帝亦然未嘗苛責。但是時勢亦變，當苦心孤詣，花費巨量財帛構築的關寧防線，被皇太極輕鬆繞過，自己好不容易訓練的關寧鐵騎，聽將不聽君，自己的安危都受到威脅……崇禎帝，不知道會不會想起建文帝的老師黃子澄、齊泰？袁崇煥又不知道會不會想起恩師孫承宗的平遼之策？只是是非成敗轉頭空。

參考資料：《挽毛大將軍》《明季北略》《國榷》《李朝實錄》《滿文老檔》《石匱書後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