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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永貞革新”)

貞元二十一年三月,轟轟烈烈的“永貞革新”失敗了。

這場由唐順宗李誦主導的變法運動旨在維護統一,加強集權,順便收拾一下一直不服朝廷管的藩鎮武裝和宦官勢力。

但藩鎮作亂和宦官專權有一段時間了,它們像惡整頑疾一樣生長在唐帝國龐大的軀體上,也絕對不是李誦一朝一夕之間能改變的。

這個曾經無比璀璨的中央集權帝國在安史之亂的打擊下已經變得風雨飄搖。

而“永貞革新”,只不過一場徒勞無功的理想主義者的冒險。

藩鎮勢力還好,畢竟這幫將領常年在外,他們對朝堂上發生的改變並不敏銳,也並不能撼動他們的軍事力量。但李誦想要從宦官手裡拿回權力的行為卻徹底激怒了宦官集團。

玩歸玩,鬧歸鬧,想要權力那不行。

宦官朋友們認為,當皇帝就老老實實當皇帝,每天泡在大明宮的蜜糖瓦罐裡享福快樂就完事兒了,你要什麼權力?

皇帝當然很委屈,因為帝國的權力本來就是自己的,只不過是歷代皇帝的鬆懈才讓宦官有了可乘之機。

皇帝和宦官之間由此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

有朋友可能會問,宦官,就是太監。太監,就是閹人。

這群封建時代的特殊產物歸根結底不過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居然敢在皇帝面前這麼囂張?

沒辦法,因為長安城的禁軍絕大部分都掌握在宦官手裡。

槍桿子裡出政權。

誰有槍桿子誰好使。

而當李誦表示要徹底剷除這些作威作福的宦官時,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另立新君。

囂張,真是太囂張了。

不僅囂張,簡直是貽笑大方,聞所未聞。

以宦官俱文珍為首的勢力在皇帝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立唐順宗李誦的兒子廣陵王李純為太子,不久,俱文珍以順宗的名義下詔退位,傳皇位給李純。

唐順宗李誦很懵逼,自己“被禪位”了。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他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武裝力量來收拾宦官,而朝堂上的這幫大臣們對於宦官弄權,隨意廢立皇帝的行為已經麻木了。

多年戰亂的唐帝國已經摧毀了這些文臣武將的心智,他們不關心帝國外部環境的變化,他們也不擔心君主的安危和生死,他們要麼渾渾噩噩,似生如死,要麼乾脆像軀殼一樣活著。

李通徹底涼了。

他曾經當了二十五年的太子,厚積薄發,在成為皇帝后想要再造大唐帝國的輝煌,但僅僅過了186天,就被宦官朋友們趕下了臺。

在此之後,他又鬱鬱寡歡地做了五個月的太上皇,然後悄然離世。

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唐憲宗李純畫像)

唐憲宗李純也很懵逼,自己一夜之間就成了皇帝。

他想過一萬種成為皇帝的方式,或順位繼承,或謀反奪權,或大臣擁戴,但他絕沒想到過,自己是被一群宦官擁立為皇帝的。

看到這裡,你可能覺得完了,宦官弄權,唐憲宗肯定是個實打實的傀儡皇帝。

其實不然,大環境下,雖然是宦官掌握了絕對權力,但一個皇帝是不是傀儡皇帝並不全都取決於大環境,還要看這個皇帝有沒有魄力。

有些朝代,亂臣賊子,詭譎朝堂,亂糟糟一團,那都是因為身為統治者的皇帝沒有作為,沒有魄力。

羸弱的帝王才會讓朝堂政治不可控制。

而強大的帝王,諸如雍正、永樂、太宗治下的國家,當臣子的只能老老實實的當臣子,根本沒有他們發揮的餘地。

天家的威儀不可冒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帝本該就是那個說一不二的人。

相比來說,李純的幾位前輩們,譬如肅、代、德、順四宗基本都是溫和派,他們很難做到身體力行的和宦官集團抗爭到底,但李純的確是個暴脾氣的人。

別看我是你們擁立的皇帝,但是你們休想掌控我。

匹夫之怒,尚且血濺五步。何況天子之怒呢?

李純本著“誰惹我我幹誰”的態度,在執政前期還是擁有相當一部分主權的。

他不僅對宦官集團充滿敵意,對遠在天邊的藩鎮勢力也很有意見。

透過翻閱唐朝史料,我們可以發現,唐憲宗李純還真沒人們印象中說的那麼平庸無能。

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狠人。

在人事結構上,他先後任用杜黃裳、裴度、李絳為丞相,打破官場結構,大唐政壇風氣煥然一新。

軍事上,拳打四川、鎮海、淮西、淄青四鎮節度使,並招降了河北三鎮。

反正說白了一句話,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歷史上一提到中晚唐,就是藩鎮作亂。

其實上中晚唐的藩鎮基本上都被李純給打服了。

他們絕大部分都很老實,只有像河朔三鎮那樣的刺頭兒一直不服朝廷管理。

而真正意義上的藩鎮作亂,要等到很久之後的黃巢之亂後才普遍出現。

如果李純一直按照這種狀態治理大唐,那麼他必然會成為一代明君。

至少能給中晚唐的皇帝隊伍們加上點鼓勵分。

但李哥稍微有點成績,就開始驕傲自滿。

其實這也不怪他。

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內憂外患的中晚唐時期)

因為在那個內憂外患的境地下,數十年如一日的勤勉朝政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鋪天蓋地的奏摺看完一封又來一封,永無止境的國家瑣事處理完一件又來一件,李純很快感到了疲憊。

他終於明白歷代先皇為什麼寧願藩鎮作亂,宦官專權也不願意自己把統治權抓在自己的手裡。

因為當一個一言九鼎,什麼都自己說了算的皇帝實在是太累了。

明君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如果只是皇帝累了,想要休息一下,那也無可厚非。

因為皇帝也是人,皇帝也需要休息。

但很顯然,李純並不是單純地想要休息。

他想退休。

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想要脫離繁冗疲勞高強度工作的李純,把權力再次下放到了宦官的手裡。

一個曾經對宦官弄權咬牙切齒的人最後居然再次開始信任宦官。

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唐朝宦官劇照)

這是李純個人行為上的失敗,也是大唐帝國的悲哀。

他把一直侍候自己的宦官吐突承璀任命為左右神策將軍,不僅將長安城的禁軍悉數交給宦官,還把地方上很多武裝部隊的管理權都分給了宦官朋友們。

我們實在不能知道李純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明明是最清楚不過宦官掌權對唐帝國的危害的,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大臣們對皇帝的所作所為也有疑惑,他們提醒皇帝,不能養虎為患,要防止宦官勢力再次擴大。

李純不以為然,他對臣下說,在他眼裡,宦官只不過是自己養的一條狗而已,不管給他們多大的權力,自己想要除掉他們,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的確,忠誠的狗永遠不會對主人暴露出它的獠牙。

但李純並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是皇帝,可以控制宦官集團,讓他們老老實實的替自己打工,可當自己歸去,新的皇帝駕臨大唐,這些宦官還會聽話嗎?

臣子可以一直更換,因為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宦官卻不會。

他們從始至終都是生長在唐帝國的毒瘤,是唐王朝揮之不去的陰霾。

李純不明白這個道理,因為他早已經在多年的政治生涯中消磨掉了自己作為帝王所有的熱情。

他變了。

唐憲宗李純,前期嗷嗷能幹,後期特別拉胯,一個反常的大唐帝王

(古代煉丹的場景)

他開始退居二線,求仙問道,甚至想要追求長生不老。

但這個從秦始皇就開始追求的終極奧義,不過是黃粱一夢。

沒有人能長生,真正長生的,只有時間。

而歷史就是時間的化身。

何況作為帝王,如果為君不仁,長生又有何用?

李純開始大把吃“仙丹”。

所謂仙丹,其實就是硃砂、丹紅、符石等各種重金屬摻和到一起的有害物。

放到今天,普通人吃一粒上吐下瀉,何況體質更差的古代人呢?

李純不管那個,早上醒了來一粒,午休時間來一粒,晚上睡前來一粒。

他貫徹了“一粒提神醒腦、兩粒永不疲勞、三粒長生不老”的中心思想,猛吃“仙丹”,結果身體越來越差,每況愈下。

元和十五年正月二十七日,唐憲宗李純暴斃於大明宮中,死因不明。

但我們可以料想到,皇帝的死和服用丹藥一定脫不了關係。

作為帝王,唐憲宗李純有過勵精圖治,文治武功的時刻,也有過碌碌無為的生涯。

而我個人對他個人的評價,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可惜。

因為在他執政初期,他真的很有力挽狂瀾,將大唐帝國一路向下的頹勢改變的機會和能力。

但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李純沒有堅持下來。

也許這並不怪李純。

因為他從來也沒想過當皇帝,他一生的傳奇,都是因緣際會,陰差陽錯。

也許他只想當一個普通人。

他想長生,他想休息,他想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這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那個時代。

轉瞬即逝的盛唐不會給它之後的每一任主人任何機會。

甚至很多時候,一個王朝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寫好了結局,就已經註定。

大臣也好,武將也罷,宦官也好,皇帝也罷。

他們都自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時代的主角,以為自己並不平庸。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並不平庸,恰恰證明了這個時代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