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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定都金陵,卻無一朝繁榮,這讓晚唐詩人許渾痛心不已

每一處勝蹟,都藏有一段故事;每一次風雨,也會生出一種心情。詩人們登山臨水、賞花弄月,更會賦詩抒情,表達心中的悲喜。滄桑歲月,值得後世思考;苦難人生,更值得珍惜。以有限人生抒寫漫長曆史,既要有卓越的學識和見解,更需不凡的勇氣和擔當。所以中國詩人是了不起的一群人,他們寫下的詩歌,帶領中國文化從古代走向了現代,使我們領略古文化之美。

六朝定都金陵,卻無一朝繁榮,這讓晚唐詩人許渾痛心不已

那麼在中國歷史上,如果將詩歌比作一場接力賽,那麼唐朝無疑是最實力的一支隊伍。從初唐到盛唐、中唐,再到晚唐,每個時期,都許多優秀的隊員,高舉著短棒,在詩歌的賽場上一騎絕塵。初唐四傑,盛唐李白、王維、杜甫,中唐劉禹錫、白居易,晚唐李商隱、杜牧,這些都是我們所熟知的。

當然,唐朝詩的國度,並非是寥寥幾人便能夠穩固唐詩一覽眾山小的地位,其中還有許多詩人,有著極大的成就,卻是我們所不熟知的,比如說詩人許渾,這位晚唐極具影響力的詩人。

六朝定都金陵,卻無一朝繁榮,這讓晚唐詩人許渾痛心不已

許渾,字用晦,潤州丹陽(今江蘇丹陽)人,其一生不作古詩,專攻律體。其詩風多以懷古和田園詩為主,而且對句縝密,詩律純熟,後人把許渾與杜甫放在一起相提並論,並贊之曰:“許渾千首詩,杜甫一生愁”,可見其文學功底之深厚。許渾最著名的代表作,便是這首《金陵懷古》:

玉樹歌殘王氣終,景陽兵合戍樓空。

松楸遠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宮。

石燕拂雲晴亦雨,江豚吹浪夜還風。

英雄一去豪華盡,惟有青山似洛中。

金陵即今江蘇南京,曾是東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朝代的帝都,有過光輝燦爛的過去。但從隋代開始,隨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的北移,金陵的歷史地位一蹶不振,金陵的繁盛也顯著地衰落了。詩人撫今憶昔,感慨系之,不禁長歌當哭,寫成了這首熔鑄著詩人憂患意識的感情沉痛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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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聯“玉樹歌殘王氣終,景陽兵合戍樓空。”兩句,以追述隋兵滅陳的史事發端,寫南朝最後一個小朝廷,在陳後主所制樂曲《玉樹後庭花》的靡靡之音中覆滅。公元五八九年,隋軍攻陷金陵,《玉樹後庭花》曲猶未盡,金陵卻已末日來臨,隋朝大軍直逼景陽宮外,城防形同虛設,陳後主束手就擒,陳朝滅亡。首聯從陳朝滅亡著筆,就涵蓋了六朝的滅亡,以滅亡開篇,最能警人,所以金聖嘆評論說:“分明大物改命,卻作兒戲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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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兩聯極寫六朝覆亡以後金陵的頹敗景象。頷聯“松楸遠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宮。”兩句,回視六代英雄業績,結果全為累累墳墓,為松楸高樹所蔭。墳墓之外,是前代宮殿今禾田,歷史滄桑即如此。兩句既是作者所見景象,也是意念所構之象,用意在橫掃六代,否定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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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聯“石燕拂雲晴亦雨,江豚吹浪夜還風。”兩句,對比頷聯,一是灰飛煙滅,一是永恆如此。石燕晴雨都在,時時如此,江豚戲水如昔,年年不變,一切都永無休止。詩句的妙趣還在於表現六代的帝王一時多麼豪傑,可而今都消失得影蹤全無;石燕、江豚都是動物,卻能經歷無盡歲月,真是英雄豪傑還不如動物。兩聯都有深沉的歷史幻滅感。

六朝定都金陵,卻無一朝繁榮,這讓晚唐詩人許渾痛心不已

尾聯即承前三聯的感傷情懷發為長聲唱嘆:“英雄一去豪華盡,惟有青山似洛中!”曾經活躍在六朝歷史舞臺上的英雄豪傑與明君賢臣都已渺不可接,六朝繁華也已灰飛煙滅,只有昔日的青山仍與洛中的青山相似。金陵與洛陽都是郭外有山,四山圍水,地理環境有近似的一面,李白就曾說過金陵“山似洛陽多”(《金陵三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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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渾舉出金陵、洛陽,並非著意於二者的地理環境,而是明比洛陽,暗比金陵的今昔。在金陵的青山似洛陽這一點上,今昔如一,而除了“青山”呢?“蘭亭已矣,梓澤丘墟”(王勃《滕王閣序》),一切都已改變。全句採用以“惟有”領起的排他法,以有寫無,以確切的判斷寄寫了詩人感傷不盡的情懷。

六朝定都金陵,卻無一朝繁榮,這讓晚唐詩人許渾痛心不已

許渾此詩著筆沉鬱有力,意境蒼茫渾涵,氣象蕭森悲涼,頗有少陵遺韻。而且用字之精,尤其是動詞對仗之工,韻律之美,還有虛實結合,句意串聯轉換的安排,都使它無愧於“名作”的稱號。所以,近代俞陛雲在《詩境淺說》:渾寫大意,涵概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