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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長達18公里,秘密監視無處不在

2023年,我開年就陽了,得了個“喜陽陽”。於是,趁著不用上班的空閒,讀了《檔案:一部個人史》這本書。書不厚,240多頁。書的主題很有趣,這讓閱讀多了幾分樂趣。讀完全書,有些想法,便坐在電腦面前敲字,花了一個下午,寫出這篇文章。喜歡的朋友點個贊吧!

檔案長達18公里,秘密監視無處不在

一、你被監視了!

有一天,你發現身邊的人都在監視你,特別是這些人都是你最親近的人,你的同事、你的朋友、甚至你的親人,你會怎麼辦?

1990年,東德和西德實現統一,東德國安部(斯塔西)的秘密檔案向普通人開放,人們憑證件可以到這裡查詢是否有自己的檔案。一天,一個叫蒂莫西·加頓艾什的歷史學家走進國安部檔案館,查詢自己的檔案。工作人員把一份兩英寸厚、裝在牛皮紙袋裡的卷宗遞給加頓艾什,並且告訴他,他的代號叫“羅密歐”。

加頓艾什認真閱讀了這些報告,他發現,他曾經的女友、他的好友、以及和他僅有數面之緣的人都向國安部詳細報告過他的行蹤、談話內容、思想等等,這些報告都被詳細記錄在檔案裡。看著這些厚厚的檔案,他回憶起1980年的一件事。那時候,加頓艾什還是個學生,有一天晚上,他和女友在東柏林的酒店裡親熱。突然,女友站起身,光著身子走到窗子邊,把窗簾拉開,讓外面的燈光射進狹小的房間裡。然後,她回到床上,他們繼續親熱。當時,加頓艾什對女友的這一舉動感到奇怪,但是並沒有多想。多年以後,當他看著眼前的報告,他突然明白,他的女友開啟窗戶,並不是為了增添浪漫,而是讓對面房子里正在監視他們的人好拍照。

蒂莫西·加頓艾什是歷史學家,看完他自己的檔案之後,他決定使用傳統歷史學者的方法,研究他親身經歷過的那些事件,從研究自我開始,研究歷史,從那些曾經被視為最高機密的檔案中發現完整的自己,解密斯塔西的監視網路。於是,他把檔案的記錄和自己的日記逐一比對,並親自訪問那些監視過自己的線民、那些在自己檔案上籤過字、寫過報告的斯塔西官員,詳細記錄和他們的談話,他們的想法及態度。這些內容匯聚在一起,就成了這本書《檔案:一部個人史》。

檔案長達18公里,秘密監視無處不在

二、真相是什麼?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德國分裂為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和德意志聯邦共和國,俗稱東德和西德。東德在蘇聯的控制之下,西德則在英美的控制之下。1950年2月,東德成立了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國家安全部,簡稱國安部,俗稱斯塔西。這是東德的一個國家安全部門,總部設在東柏林。

德國人做事情嚴謹、認真、細緻,這種作風也被運用到情報事業上。這使得斯塔西成為當時世界上最有效率的情報機構。斯塔西是一個龐大的部門,正式僱員有97000人,負責監視的非正式線民多達173000人,他存在期間,曾經有60萬人為他服務過。如果以東德人口估算,平均每50個成年人中就有1個和斯塔西相關。把斯塔西檔案館裡的檔案豎起來,竟長達18公里。斯塔西能夠監視他認為需要監視的任何人。他們的標語就是

我們無處不在

本書作者加頓艾什是英國人,生於1952年7月15日(作者自己在書中說:“1975年7月15日,就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我開著嶄新的深藍色阿爾法羅密歐跑車,經過英國高速公路至哈維奇渡口,前往柏林。”),七十年代,他在牛津大學學習歷史。從1975年開始,他數次進入柏林,目的是蒐集資料,為了完成博士論文:希特勒統治下的柏林。

加頓艾什是一個十分活躍的學者,他家境優渥,受過良好的教育,長期給雜誌社供稿,大學畢業之後曾參加過英國公務員考試,喜歡從事情報工作,差一點兒就加入了英國秘密情報局,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軍情六處,英文簡稱MI6。自從他進入東德的那天,他就被列為斯塔西監視物件。他被斯塔西歸類為“禁止入境及不受歡迎分子”,是“為敵對情報組織、異議政治思想組織、反猶太主義、態度敵對之移民分子、宗教及其他組織,執行反社會主義國家顛覆活動之人”。

但是,作者自己說,自己根本就不是情報人員,也沒有參加過任何顛覆活動。

然而,有意思的是,英國的秘密機構也曾把作者列為監視物件。冷戰結束後,他曾問過仍在英國情報機構工作的朋友他們是否監視過自己。他說:“你們有我的檔案嗎?”

此人給他的回答是:“是的,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我們有。你有一份我們所謂的‘白卡檔案’在這裡。”所謂白卡,就是非顛覆者的意思。MI6認為加頓艾什曾經協助過他們工作。但是,加頓艾什對此予以否認,他說:“我從來沒有協助過秘密情報單位。”

然而,真相是什麼,對讀者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讀者無法知道真相。

檔案長達18公里,秘密監視無處不在

三、監視都是出賣或背叛嗎?

東德之所以建立起如此完善的秘密監視系統,是為了統治的需要。正如加頓艾什在書中所說:“東德政權從一開始便不得民心,持續越久,就越需要這個龐大的線民網路的支撐。”從政策層面來說,對公民的秘密監視是一項惡政,因為他侵害了公民的自由和隱私。

但是,從線民個體來說,他們選擇向斯塔西報告他人的行蹤,並非都是出於出賣或背叛。書中那些監視過加頓艾什的線民,都不是天性邪惡之人,他們也沒有故意栽贓陷害的意圖,他們之所以會與斯塔西合作,都有不得已的原因,有些是迫於斯塔西的壓迫和恐嚇,有些是為了保住工作,有些是為了換取自己和家人的平安。這些線民在向斯塔西報告加頓艾什行蹤的時候,往往會選擇說那些自以為不重要的、對他沒有危害的事情或言語。斯塔西正好利用了人們趨利避害的心理,把那些線民聚攏起來,讓他們成為監視的工具。把他們提供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資訊聚合起來,從而得出他們想要的結論。

我們每個人的行為都深深受到環境的影響,絕大部分人都沒法跳出環境做選擇。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不應該苛責當事人。我們處在他們的位置上,未必能做得更好。

四、我們是否需要懺悔?

加頓艾什除了訪問監視過自己的線民外,還訪問了那些在他的檔案上作出結論以及簽字的史塔西官員。和線民不同,這些官員比較謹慎,有些人還拒絕採訪。在接受採訪的人中,他們的敘述與線民的敘述往往有出入。仔細看,你會驚訝的發現,彼此立場不同的人,往往對相同的經驗持有截然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回憶。所以,探尋歷史的真相往往是十分困難的。

對於曾經的所作所為,這些都將其看得十分平淡。他們把對別人的監視,看做是工作分內的事情,是在完成任務,遵守命令。當加頓艾什問他們:

是否會感到罪惡?

他們的回答往往是否定的。他們覺得自己並不是在作惡。他們也不會去懺悔。

不過,我們真的需要懺悔嗎?

加頓艾什在書中沒有給出答案。但是,當加頓艾什看到那些官員閃爍其詞、推卸責任或者直接否定的時候,我想他心中一定很失望。

釋出於:雲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