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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真話、流言、飛語及其它

隨筆|真話、流言、飛語及其它

昨夜臨晨,和定居澳洲的發小聊天,讓我少抽菸多喝茶。

這是第多少次他給我的良言忠告,有些記不大清了,每次他都是以自己父親抽菸對身體的傷害加以勸我,昨晚,再次在遠離家鄉的大洋彼岸透過電波勸我少抽菸時,我心裡有了一種別樣的滋味。沒有寒暄與客套,只有一句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話,卻飽含了一種濃濃的至真至切之情。

不論是小時候那所僅有兩個箍窯的啟蒙小學裡的形影不離,還是上海酒店裡的開懷暢談,亦或是蘭州街頭兩人手捧烤洋芋的閒庭信步,時間和社會的爾虞我詐都不曾在我們之間留下痕跡,堅守著那份純粹的、純樸的、真實的情誼。所以,彼此也就無所顧忌,能說的說,不能說的也說。

可能是源於在國外常說英文的緣故吧,他時不時地在定西方言、普通話和英文之間轉場,搞得他有些拗口,甚至有時候出現卡殼,特別說起兒時同班某人的綽號時,他英文的舌卷音特別清晰,搞得我笑的合不攏嘴,而他看著我笑,也發現了自己的蹩腳,然後兩個中年老夫在大街上不加掩飾地相視大笑。

真話、真言、真性情的世界是那樣幸福和美好,以至分別好久,我獨自時不時想起時還會笑出聲。這或許就是真話、真言、真性情的坦蕩魅力吧,他沒有教授的架子,而我也沒有從村子裡流竄出來到處打工的自卑。可是,在當今物慾橫流、獻媚奉承的奴才氾濫的社會中,說真話確實不易,何止不易,有時還會因言導致麻煩,因此,市場上便出現了一些教人如何說話之類的書籍和培訓機構,而且很是風行,但我未曾看過更未去參加過能說會道的培訓,儘管我的說話難聽甚至傷人,但我認為還是說真話的好,可是說真話卻又何其難。

大約二十年前,因為一所事關幾十個孩子幼小生命的鄉村小學危房,被我在省報上說了幾句實話,便遭到了當地行政長官不惜大半夜地也要查閱我原稿的跟蹤追擊,甚至搞得我昔日的老師也不得不笑臉相陪。最後經他親手鑑定報道是真實的,校舍大梁確實從中裂開了指頭能伸進去的口子,要不是時任老師拿木棒打了一根立柱,可能有倒塌的危險。事情本該以行政長官枉顧真話的無理取鬧該就此打住了,事實存在,解決問題就是,但是,這真話還是捅了簍子,給長官抹黑了,於是,那位老師村小老師被以沒看好學校,讓我這個外人闖進去拍照報道沒有阻止為由,被髮配到離家七八公里以外的另一個山溝裡去了。

那麼,這位老師的心裡自然就很憋屈,他好好地堅守著學校、認真負責地呵護著每一個孩子,卻無端找來被髮配的橫禍,難免心裡會有些怨言,他招誰惹誰了?。

於是,便開始有流言襲來,當然,我是從側面聽到的,那位老師及其家人並未在我跟前提起過,所以,我稱之為流言。大意是說我在那個村小兩年,兩人有了隔閡,是我故意為之的報復原同事。流言是長了翅膀的,飛起來之後很難落下,所以只能聽之任之。

也許,當初那位地方長官接到有關單位看到報道後打電話過問的那一刻,寧可把這件事想成是虛假的,給我來一個虛假報道的定論,結果卻成了真,至於說我報復原同事者,也許有人也當成了真,因為前因是真,後果也自然而然地也就被揣測成不是假的了,然而,真與假於我來說無關緊要,只是原同事的遭遇是我始料不及的,內心時不時地深感歉疚,至於是否“果真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把他當成“飛語”而已。

此處,或許有人會說我用錯字了,應該是“蜚語”,怎麼成“飛語”了?其實,這裡的“飛”與“蜚”同意,我之所以用“飛”,是因為“飛”是一個動詞,而“蜚”則是一個名詞,是古代神話故事中一種外形像牛,頭部白色,長著蛇尾的一隻眼怪獸,傳說為災獸。而對於我的流言並非那麼可怕,也並未傷害我什麼,在我看來,只是對我真話後續的一種有根據的誤解而已,所以,它要飛就讓它去飛吧。

因此,流言蜚語說它純粹是空穴來風,不盡然,若斷開前因,他就是無中生有,若有前因,則是有根源的。最近,與一朋友聊天,說到扶貧的國家大事時,他有些義憤填膺,說國家政策確實很好,現在農村的一應物資基本都是國家免費供給,農民只是負責耕種收取即可,是切實讓人們的生活過的幸福美滿,但是,到基層就有些走樣了,接著他列舉了一些讓他憤憤不平的事,他說國家供給的農用物資不但被倒賣,而且就連供應給農戶的,也是制定價格要麼買一送一,要麼低價出售,如農膜、種子,農村危房改造每年具體不知道有多少戶,但人情戶是不爭的事實,有一年令他搞笑的是,聽說上面要檢查,就一家一家地問要不要,更為嚴重的是,似乎還有把別人八成新的房子拍照充數。

另外,他說別的地方都搞起了新農村,他們那裡不知道為什麼,至今沒有見到……他說了好多,令我大吃一驚,三農事關國家之本,扶貧攻堅更是國家實現第一個百年夢目標的重中之重。我勸他茲事體大,萬不可道聽途說。不過,作為媒體評論人,我還是去查閱了一些相關資料,僅從某地2020年的脫貧攻堅專案庫中發現國家對農村的扶持力度確實相當大,只一個鄉鎮動輒幾百上千萬的資金,分攤到一個村一年也是幾十上百萬。其中,包括飼草收購、貧困勞動力職業技能培訓、鄉村振興公益性專崗專案、村社入戶路建設、電商培訓等等,涉及到鄉村的生活出行、農田耕作等方方面面,可以說是國家基本全包了。因為我沒有深入實地去調查瞭解,所以對朋友所說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因為對於是否是“流言”和“飛語”要做出判斷的,是需要走訪和調查的。

不過,面對如此鉅額的資金投入,基層是否能做到公平公正、公開透明?值得考量。早在2016年的時候,我曾寫過一篇關於《雁過拔毛式腐敗難題》的文章,被刊於由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檢察院主管,檢察日報社主辦的《方圓》雜誌九月刊上期,現在亦可搜尋查閱。

所以,真話儘管讓人誠實坦蕩,但講真話確實不易,因為說真話要麼沒面子、要麼話直傷人,比如前文提到的那位長官,明知道是真話,但心裡不舒服,想辦法給說真話者找些事,而且不止,還要株連相關人員,那麼,其他人看了之後自然也就不敢再說真話了,不說真話之後,自然是“流言”和“飛語”了,而“流言”和“飛語”要麼是“查無考證”,要麼是“茶餘飯後”的八卦,自然就上不了檯面,而上不了檯面的真話,自然也就成了流言,而流言飛起來之後便成了飛語,再然後,就成了魯迅《世故三昧》一文所述:

如果你遇見社會上有不平事,萬不可挺身而出,講公道話,否則,事情倒會移到你頭上來。如果你遇見有人被冤枉,被誣陷的,即使明知道他是好人,也萬不可挺身而出,去給他解釋或分辨,否則,你就會被人說是他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