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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變味兒了嗎?

犀牛娛樂原創

文|小福 編輯|夏添

日前,第十五屆FIRST青年電影展正式落下帷幕。這是FIRST來到西寧的第十一年,在這個從前電影文化幾近乾涸的遙遠城市,FIRST紮根、成長,並在很多人心中成了這座城市的新代名詞。

忻鈺坤、畢贛、文牧野、周子陽等一批優秀的青年創作者從FIRST走出,《棒!少年》《老獸》《大象席地而坐》等小眾佳作也因FIRST被更多人熟知。

隨著FIRST的聲量愈發走高,這裡走進了更多的頂級電影人,吸引來了更多的資本。從前艱難前行的影展也開始變得有聲有色,擁有了更大的規模和影響力。

然而,在FIRST排場越來越大的同時,一些隱憂也接踵而至。

FIRST的兩面

如果只是作為一個普通影迷來到西寧,FIRST或許能帶來國內各大電影節展中最獨一無二的參與體驗。

在這裡,電影與觀眾的距離被拉近到極致,街頭巷尾都瀰漫著電影的氣息。熱愛電影的人們從五湖四海齊聚一堂,一同觀看電影,談論電影。曾經無比遙遠的電影主創和明星們從銀幕前後走出,像朋友一般與觀眾進行著親密無間的交流。

FIRST變味兒了嗎?

“這裡一直很尊重電影。”一位曾經參與過FIRST影展的普通影迷對犀牛君說道。

而對於青年創作者來說,FIRST更像是他們追逐夢想的一扇窗。

在這裡,年輕的電影人與他們的作品恣意成長。FIRST就像青年導演們的實驗室,拋開“世俗”間的錢、資源、商業,迴歸創作與藝術,迴歸電影本身。FIRST就像中國電影人和影迷間的一所“烏托邦”,電影人們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它,只為留住中國這為數不多的單純。

但是,就像電影這門藝術從不單純。人們無法把政治、宗教、信仰等元素從中徹底剝離,更永遠無法對電影的商業性避之不談。

2010年,FIRST影展開始建立電影市場板塊。透過下設創投會、產業放映、論壇等活動,為青年電影人與電影產業構建對話橋樑。與很多電影節展相似,作為電影市場核心環節之一的創投會活動,每年都能吸引大量來自行業內人士的目光。

按照往年慣例,在創投會現場,這些青年導演們將一個個站上講臺,向投資人與嘉賓們推介自己的專案。

今年的第十五屆FIRST創投會徵集到了916個報名電影計劃,其中有541個有效電影專案,處女作便佔了430部。而作為該環節重要的贊助方,本屆影展也迎來了麥特文化、愛奇藝、聯瑞影業、貓眼影業、映美傳媒等十餘家業內公司。

後盾愈發強大,預算愈發充足,可來到現場的導演們似乎有些變了味兒。

FIRST變味兒了嗎?

一位參與了這屆FIRST創投的業內人士向我們透露,相較往年,今年的很多創投作者都用大段篇幅介紹專案的商業效益規劃,甚至在創投PPT上宣傳自己擁有的營銷資源。而在諸多資深行業人士面前,如此小巫見大巫的行業資源,既不足以稱道,也與影片自身毫無關聯。

過度被強調的市場與商業價值,讓今年的FIRST創投不再單純。以至於在創投現場,麥特文化創始人陳礪志公然炮轟道:“我覺得FIRST在墮落,李子為在墮落,我們的創投也在墮落。”

在他的發言中,直接點出很多創作者是奔著型別片而來的。這些人就是怕自己無法被選中,所以故意寫這些題材型別,早已忽略了創作者初心。

根據官方資料,在本屆創投報名專案中,僅家庭題材專案便達到了224個,佔比達到了41。4%,另外,愛情、懸疑、犯罪等題材型別均為熱門選擇。在最終入圍的18個專案中,型別片仍然是不少人的選擇。

在我們看來,當FIRST開始接觸市場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註定了很難一直保持單純。又或者說,商業與藝術本就是一體兩面。而本屆FIRST創投,正暴露出了來自青年導演們的這種焦慮。

小小的插曲,倒是並未改變FIRST創投的火熱。在場資方們爭相向潛力專案伸出橄欖枝,陳礪志也因一部驚豔的《倒倉》一改此前態度。

FIRST變味兒了嗎?

FIRST不再單純

而另一邊,在主競賽單元,今年FIRST也出現了一些頗有爭議的事件。

今年的FIRST本是屆紀錄片大年,共有8部紀錄片入圍。然而由於其中有4部因“技術原因”未能順利展映,最終影展決定將最佳紀錄片獎授予【空缺】,並留下了“當獎項脫離觀眾和觀看,也就沒有意義”的獲獎理由。

FIRST變味兒了嗎?

在更多人眼中,最佳紀錄片獎的空缺無疑是勇敢的。它表達了一種立場,在國內似乎也只有FIRST能夠擁有這樣的勇氣。

然而在另一部分人看來,因為部分專案無法放映,就讓其餘參賽影片共沉淪,失去了寶貴的評獎資格,這或許已經構成了另一種不公平。

當FIRST影展的主競賽已經從評獎變成了部分人的發聲工具,這樣的獎項是否還具備公信力?這樣的評獎機制,是否也已經形同虛設?

與此同時,對於其他順利首映的影片而言,過低的豆瓣開分口碑,也成了這些新人導演肩上的高壓。

FIRST變味兒了嗎?

一些聲音認為,在FRIST這樣的舞臺上,只參考有限評價樣本過早開分,或許會對影片和這些青年創作者造成很大傷害。他們既無能力在評分網站上鎖分、延遲開分,又禁不起過低評分的打擊。

在今年的媒體酒會上,FIRST執行長李子為更對影評人的苛刻大肆抱怨。在她看來,這些低分前期評價已經為影片打上了不樂觀的伏筆,FIRST已經在無形中被打上了沒有市場、沒有觀眾的標籤。

但觀眾們似乎們早已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一位匿名的網友在知乎上留下了這樣的評價:“資本深入,所有片子為了刻意包裝成原始感搞得做作不堪。參考五年前和現在FIRST出來的獲獎作品豆瓣評分即可。”

究竟是觀眾和影評人太過嚴苛,還是初心不再的創作者們失去了鮮活,影展走入了岔道。這個問題,想必不止是FIRST需要思考的。

再看電影節的價值

從定位上來看,電影節的最大價值,除了服務廣大電影愛好者以外,更在於銜接產業上下游,為市場與創作者找到一個溝通的平臺。除了諸多國際知名的A類電影節以外,像FIRST這類將青年創作者作為主語的影展,更凸顯了其商業性以外的價值。

像全球最知名的獨立製片電影節聖丹斯電影節,成立至今已經走過了30餘年時間,依舊堅持對低成本的新銳專案加以扶持。而即便是曾經成功讓很多獨立佳作走進主流市場的聖丹斯,仍然只有少數作品能夠回本,取得商業上成功的更是鳳毛麟角。

那麼回過頭再來看FIRST,拋開國內電影產業對新人導演和作者電影的不友善。作為參與的創作者和影展本身,是否應該堅守初心,留給中國電影一個更加純粹的盛會呢。

FIRST變味兒了嗎?

就像一位電影史研究者在社交平臺上所說的:“絕大多數青年獨立電影,受限於題材、資金和製作水平,不論在豆瓣開不開分,在電影節拿不拿獎,拿多大的獎,都很難說能有多少未來市場的潛力。市場上賣錢的從來都不是獨立電影。”

透過FIRST脫穎而出的影片,很難與商業市場完全掛鉤,但作者本身無疑是具備潛力的。但如果青年創作者們從初衷就變了味兒,如果連FIRST本身都在改變初心,那麼FIRSR影展自身的存在價值,也將會大打折扣。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