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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見病孩子的媽媽們:母親節?不敢奢望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每個人的酸甜苦辣只能屬於個人,無法分享與分擔。

悲劇為什麼被稱為悲劇,因為在別人眼裡,那就是一場劇、一部電影、一本小說、一個故事。沒有人因為看完了《活著》,整個後半生都會覺得生不如死,頂多會跟著唏噓難過一會,馬上又會該吃吃,該玩玩,該樂樂。

罕見病孩子的媽媽們:母親節?不敢奢望

電影《活著》主人公 福貴

所謂的“感同身受”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咱們兩個人肚子上都插著刀子,那也不叫“感同身受”,那叫做“同病相憐”。

悲劇真正的意義,也從來不是騙取觀眾廉價的眼淚,而是讓人們從不同的角度看待人生,從而更加熱愛生活。

母親節到了,我想在這裡分享一些母親的真實的故事,並且真心地祝願她們,母親節快樂!為了保護隱私,下面的部分名字為化名。

易珍是一位來自臺灣的單親媽媽。她的女兒菲菲在16歲時,學習成績開始下降,總是馬馬虎虎,有時吃飯會打碎盤子,有時生理期竟然會忘記用衛生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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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和易珍

起初易珍以為是菲菲粗心,又是叛逆期,故意和自己作對,因此沒少責怪她,甚至罵過她。

隨著問題越來越嚴重,易珍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那麼簡單,於是帶著菲菲去看了醫生。醫生並未對菲菲的問題也是一籌莫展,這不像是典型的心理疾病,並且與常見的神經系統疾病也有所不同。

好在全世界的醫學網路是相通的,在醫生們的努力下,菲菲的問題很快找到了答案,透過基因檢測,她被確診為一種極其罕見的先天疾病——異染型腦白質營養不良症(MLD),一種由於基因缺陷造成的致命的腦神經系統疾病。

這種疾病會很快剝奪菲菲的運動能力和智力,菲菲即將不會說話、不能行動,並且時常出現肌肉痙攣,最終會在抽搐中窒息,痛苦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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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到目前為止科學家依然沒有找到治療這類疾病的有效方法。

作為一名單身母親,易珍即將失去她最親愛的、與她相依為命的女兒,她的天空徹底崩塌了。

而易珍知道,自己又是菲菲的全部天空,因此,無論如何也不能先倒下去。那段時間是如何堅持過來的,恐怕連易珍本人也無法百分之百說得清楚了。

我們只知道,她像瘋了一樣,向全世界的科學家、醫院、科研機構以及慈善組織求助。

此時的易珍得知,醫學界已經在開展基因編輯的實驗研究,但也僅限動物實驗。既然菲菲的病是基因缺陷造成的,那麼把錯誤的基因修改過來不就行了嗎?

為了爭取治療時間,易珍每一兩週就要飛一次美國,拿著菲菲的病例,敲開一家家科研機構的門尋求幫助。同時,她不停地輾轉大陸,希望能找到一家能夠提供臨床治療的醫院,但最後得到的回覆都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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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學的連教授是基因治療領域內的專家。救女心切的易珍飛到香港,請求連教授,從菲菲身上提取幹細胞,再轉入她的子宮,如同克隆一樣,讓她重新生一個菲菲。連教授大怒:“我不是恐怖分子,我是科學家,決不能這麼做!”

易珍的真誠和執著最終還是打動了連教授。在連教授以及眾多熱心人士的推動下,一場全球史無前例的臨床基因治療,最終在深圳某醫院得以實施。其實,幾乎所有的參與者都冒著巨大的風險。

據易珍所說,在手術前,包括倫理委員會在內,不知道開了多少次通宵的討論會議,光術前簽署的檔案就有一尺多厚。

連教授不是恐怖分子,他們提取了菲菲的幹細胞,在實驗室中進行基因編輯,將錯誤的基因修正後,重新輸回菲菲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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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易珍以及所有人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手術前的菲菲已經不能行走,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經過治療,她的身體機能和智力都得到了緩慢的恢復。

第一次見到易珍母女,是她帶菲菲來大陸複診。菲菲慢步行走時已經與常人無異,樂觀、愛笑、愛說話,雖然語速有點慢,但時不時地還會開個玩笑,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有意思的是,菲菲從手術前的一頭直髮變成了自來卷,她笑著說:“可能是基因突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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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珍和菲菲

其實,最令我難以相信的是易珍,從她身上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開朗、熱情與感恩的氣息。一個經歷瞭如此生死波瀾的女人,仍然以如此的態度面對人生,除了竭盡全力的行動,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而從她精緻無比的妝容上,我能看出,她對生活強烈的熱愛之情,羅曼·羅蘭的那一句:“世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發現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熱愛它”,用在易珍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然而,從易珍的故事裡,我們還不足以得出“越努力越幸運”的結論,我們只能說,機會本不存在,機會都是自己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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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致命缺陷基因引起的致命罕見病,大陸的心心和小宇,其實是先於菲菲採用基因治療的案例,他們採用的是異體移植的方式,就是從母親的身體上提取正常的幹細胞,再移植到病人身上。

在菲菲的治療取得成功之後,剛剛確診雅婷和航航隨即採用了與菲菲相同的治療方案,然而結果和心心以及小宇一樣,都很不理想,出現了快速的惡化。

其中的原因,或許是因為菲菲發病時間比較晚,而其他的孩子都是在幼年發病。

在與很多致命罕見病孩子的父母交流中,我不停地觀察心中的那座天平,我覺得,其實他們所有的人都已經拼盡了全力,每一個媽媽的故事都可以拍成一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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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致命罕見病孩子的媽媽,究竟有多艱難?我不想在這裡用太多的筆墨去描述,總之各有各的難,用你能夠想象出的最大的痛苦去形容都不為過,並且,這種痛苦會持續一生。

她們每個人都還有許多困難要去面對,而能夠像易珍一樣,幸運地得到外界的幫助的人卻少之又少,大部分人不但要默默承受這一切的痛苦,甚至還要忍受他人無端的指責和評判,甚至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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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路

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我們的社會仍然是墮落的。我真心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關注到這些特殊的群體,她們每個人身上都閃耀著人性的光輝,僅此一點,難道不值得讚頌嗎?

母親節到了,在每一個母親節到來之前,我都在想,應該用什麼方式,與這樣一群特殊的媽媽,一同慶祝屬於他們的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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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位一位媽媽對我說,每到母親節最怕看朋友圈,曾經的同事和朋友在這一天,都會曬出她們的孩子送給她們母親節的禮物,而她,只能抱著植物人一般的孩子,默默地將眼淚嚥進肚子。

每天每時每刻都要照顧生病的孩子,沒有自己的生活,不能逛街,沒有社會活動,不再買漂亮的衣服,不再用化妝品,沒有旅遊,沒有節假日,十年不進電影院,等等等等,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除了說一聲“母親節快樂”,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