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毒師》第五季海報
我並沒一口氣全部追完《絕命毒師》的五季，斷斷續續看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看完。第五季看了兩集後，又放下了一段時間。比起劇中的人物，我更早——從那時候起——就開始討厭老白了。如果說之前幾季劇情中，他是迫不得已而製毒，那麼從第五季起，他是有意而為之。不惜手段、排除萬難撲身進去。前面所有的行為都情有可原，但最後一季卻流露了萬惡毒梟之相，先前的道德感、愧疚心都丟得差不多了。前面是令人同情的，最後是悲情了。
前面為了家庭，最後只是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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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毒，聽說與海洛因之類舊式毒品的不同之處，是讓吸毒者從心理上擺脫不了，舊毒品大多隻是生理依賴。老白沒吸只制，但同樣產生了強烈心理依賴，欲罷不能。在那個世界裡，他是業內追捧的製毒師，是創造記錄的王，是吸食者們崇拜的神。無人能超越他的高度。多麼美好。
所以，
明知最終是毀滅，也無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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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多人對此都有深刻體會，並有豐富經驗。譬如，明知天昏地暗追劇實在虛擲生命，但依然廢寢忘食日夜連追，完了後身心虛脫般再用數日恢復。明知酗酒傷身，但依然一杯接一杯直到倒地不起。明知玩遊戲落得肩周盡毀，也依然不眠不休苦戰到底。這種明知故犯的感覺都是一樣的。即使當時沒有太多快樂，或者只有短暫的一瞬間快樂，即使幹完這些後總被巨大空虛感劈頭罩住，心情差到極點，但下一次，又不由自主地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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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第三第四季時，無端想到了甄嬛。
為了自保，必須出手，必須更快出手，不然被幹掉的就是自己。那時候每一個選擇都是唯一選擇。
但後來就不是了，比如，繼續製毒並非必須，那時老白已經有了一間生意非常好的洗車店。向Mike舉槍並非必要，他只是發怒從來沒能從Mike那裡得到足夠的尊重和崇拜。
隨著生意增大，老白的自尊不斷膨脹，超越自負，變成了自狂。
從第四季後面開始，老白就真正踏上了毀滅之路，從向Block下毒逼小粉出手殺Gus起，就已經無法回頭了，他和小粉的關係就無法挽回了。沒了小粉，老白也只能在毒路上越走越遠，走到最後眾叛親離，在雪山中與世隔絕等死神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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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第五季老白被編得太過了。儘管那些堪稱完美的藍色晶體，讓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儘管眼也不需眨一下的揮霍帶來無盡快感。但是，他應該不會失去心智才對。不過編劇卻讓他失去了心智，變成了對金錢極端貪婪的人。雖說初衷就是快速賺大錢，但他只需要有限的數量，並非無饜足地不斷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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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了家庭的掩飾下，老白一直毫無愧疚地幹著。直到最後一刻，才終於承認，也終於認識到，後來的一切其實都是為自己。當他說出那幾句話時，我不由唏噓。
後悔嗎？當然不會。在這場漫長的毀滅中，他真正感覺到自己活過了。將他拖入了無盡毀滅的，就是那一種“真正活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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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樣才算“真正活著”？應該是覺得自己有價值吧。
Hank肯定覺得自己“真正活過”，小粉再次被逼製毒時，幻想到的最美時刻是精心製作、打磨木盒之時，那一刻他覺得“活”得才有滋味。Skyler呢，我認為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除了平靜地生活就是艱難地生活，對她而言，只要家人平安齊整就是實實在在活著了。Gus呢，他在槍林彈雨中奠定自己的毒品帝國，他是滿足的，同時也是不饜足的。老白最後卻延續了他的路，將自己的價值放入其中。其實，
他真正想要的是一個商業帝國，要的是大眾的羨慕，社會的認同，要的是憑著自己的學識和能力為家人為自己掙得一份風光體面的生活保障。
而冰毒，註定將他拖離這些渴望。而錢有了又能怎樣？八千萬也只能埋在沙漠裡，連買瓶幾百塊的酒都怕引起鄰居猜疑。那麼，他從中得到了什麼價值感？ 對他而言，怎樣才是“真正活過”？難道是在一次次威脅中的心跳感覺？是那種幾百幾千萬生意的大手筆？是化學品純度達到難以超越的新高度帶來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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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進入中年尾聲的男人，沒多少社會榮譽，從工作中得不到任何樂趣，家庭並不圓滿，自己還被查出癌症，面臨著根本付不起的醫療賬單，或只能放棄生命。就這樣，一直未曾“真正活過”，居然快要不能繼續活著了。他能怎樣？自尊讓他無法接受老朋友的捐助，也不允許自己留下孤母寡兒無依無靠——儘管事實上不會孤苦無依，Hank和Marie一定會盡最大能力將他們照顧好，所以
全部起因，都源自老白作為男人的那份自尊。
所以，其實更主要是性格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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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我也無法說清對老白的感情。或許就像他無法說清自己對小粉的感情一樣。
生命的終結作為劇情的結局，算是老白最圓滿的歸宿了。
我只是時不時回想起老白對Skyler承認做這一切是為自己的那一場景，想起最後他撫摸著那些製毒機器時臉上平靜的微笑，那一刻，只覺心中一片唏噓和淒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