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出自於《醒世恆言》卷三十《李汧公窮邸遇俠客》,講的是一個恩將仇報的故事。
本故事影片
房德與恩公重逢
01| 補鳥頭無心之舉,做匪首被逼無奈
唐朝天寶年間,長安有個叫房德的窮秀才,三十多歲了,一事無成,落魄潦倒,家裡單靠老婆貝氏織布維持生計,因為不掙銀子,所以在家沒有話語權,腰桿也直不起來。
貝氏是個氣量狹小,心腸狠毒的婦人
。平時就經常自怨自艾嫁錯了人,看著老公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心情不好就拿他來出氣,從來不給好臉色。
這年深秋,天已漸凍,房德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舊不堪的衣服,又冷又寒磣,見老婆有兩匹多餘的布料,就求她給做套新衣服。
貝氏一聽火就上來了,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沒用的傢伙,整日只知道讀那些破書有什麼用?還想做新衣服,沒門!”
遭到老婆奚落的房德,敢怒不敢言,跑出家門打算找個認識的人借點銀子。
走了大半天也沒碰到一個熟人,偏偏天公又不作美,突然下起了大雨,飢寒交迫的房德連忙跑進前面的一個古寺避雨。
大殿裡除了一個老和尚在誦經,還有一個大漢在一旁坐著。房德垂頭喪氣地在寺裡逛著等著停雨,突然看到牆上畫了一個無頭的鳥,覺得好奇怪,想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向老和尚借了筆墨將鳥頭補上。
坐在一旁的大漢上下打量了一下房德,便叫他跟自己走。見房德猶豫,大漢說:“秀才不必多慮,請和在下一起去,自有好處。”
此時雨已停,
飢腸轆轆的房德一聽有好處,也不多想了,便隨大漢一起離開古寺
,來到一座偏僻的廢棄的院子。
進去後發現裡面還有十四五個彪形大漢,個個面目兇惡,但見到房德都客客氣氣的,房德見此狀況反而心中發怵。
大漢抱拳道:“我們都是江湖豪傑,但都是粗人,大字不識一個,想找個能識字斷文的人幫我們出謀劃策。牆上的無頭鳥就是我們留下的,誰補上鳥頭,就是我們的大哥。”
房德聽了這話,心裡更加驚慌,畢竟他是讀書人,知道這是犯法。況且以後還想靠出身去混個官職的,連忙婉轉推辭。大漢一聽便拔出刀,威脅秀才不同意的話,就只能殺了他。
大漢請房德跟他走
02| 犯案入獄,幸得相救
房德心想先保命吧,以後再想辦法脫身。
眾人見他答應了大喜,拿出一套新的錦緞衣服給他換上,大酒大肉了一頓。
從來沒穿過這麼華麗衣服的房德煥然一新,從此也不需要餓肚子了,心中不禁轉了念頭,覺得和這些人在一起也蠻快活的。
眾人擺好香案,歃血為盟,算上房德共十八人,拜房德為大哥。當晚,大夥提議新官上任應該發個利市,房德欣然同意,建議第一單生意就去打劫大富豪王元寶。
這王元寶是京畿長官的族兄,富可敵國,是被天子召見的大人物。巧的是三天前王富豪家剛進過賊,衙門增派了三十名精兵護院。房德這幫烏合之眾是直接撞到了槍口上,悉數被拿下押往京畿衙門。
京畿長官將案件下發到京都直屬的一個縣衙門,縣長李勉負責審理此案。眾犯都是被抓現行,所以都主動認罪了。
唯有房德,他邊哭邊向李勉細訴入夥的經過,
強調自己是被逼迫的。
李勉本來就生疑相貌堂堂、文質彬彬的他怎麼會成為強盜,現在聽他一說覺得合情合理,不禁產生了憐憫之心,想把他放了。但是怕眾人不服,於是先將他收入牢房。
暗地裡悄悄找來典獄長王太,讓他找個機會把房德放了,還給了三兩銀子的盤纏。
王太曾經被人誣陷判為死罪,幸得李勉相救。自此,凡是李勉吩咐的事,王太都是盡心盡力完成。
為了不連累其他獄卒,當晚王太放走了房德後,連夜帶著家眷躲進了李勉的家裡,一個人承擔了罪名。衙門立即發放了王太和房德的通緝令。
京畿長官以李勉失職上奏皇上,將他罷官為民。李勉當天就上交了任命書,帶著家眷和王太回老家了。
逃出來的房德不敢回家,混出城門,連夜一路北上來到范陽,遇到一個做縣吏的舊相識,將他引見給安祿山。
當時安祿山準備謀反,大肆招降納叛,見房德一表人才,就將他留在衙門當差。
有了安身之處,房德還是記掛著老婆,偷偷將她接了過來。
救了房德一命的縣長李勉
03| 惡婦挑唆,欲殺恩人
第二年,罷官回家的李勉帶著王太出來尋訪故友,一路走到了河北,路過一個縣城休息時,正遇上縣令出巡,這縣令正是房德。
李勉認出了他,但是怕被誤會是來索要回報的,不準備相認。
但眼尖的房德看到了李勉,連忙下馬殷勤邀請恩公去縣衙門休息。李勉見盛情難卻,只得答應了。
到了衙門裡的書院,房德擔心以前做過強盜的事洩露,留了個心眼,讓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一個心腹和兩個家僕路信和支成。
一進裡屋房德便跪拜李勉,感謝當年的救命之恩。隨後得知李勉為救他被罷官為民,更是覺得對不住恩公。
此時房德是懷有感恩之心的,親自為恩公鋪床,每天好吃好喝招待,連公事都扔在一邊不理。
如此殷勤招待了十多天,李勉覺得過意不去,執意要走,房德見留不住只得作罷,但請求次日為恩公設宴餞行。隨後他叫上家僕路信一起回家,準備些禮物送恩公。
話說房德的老婆貝氏,以前老公落魄時家裡她說了算,現在老公做了官,她還是一樣蠻橫。
聽說老公要備厚禮給李勉,對著他就啐了一口,教訓道:“這個恩不能報。你給多了,他以後就經常會找你。給少了,他翻臉不認人將你的舊事全抖露出來。”
貝氏說了一大堆的利害關係,房德開始還會反駁,但聽著聽著覺得老婆說得很有道理。此時的房德已經打消了報恩的念頭,只考慮到自己的前程。
他問老婆該如何處理。狠毒的貝氏竟然唆使老公將李勉和王太先灌醉再刺死,然後放一把火將書院燒了,焚屍滅跡,無人知曉。
貝氏唆使房德殺了恩公李勉
04| 俠客知真相,手刃惡夫妻
俗話說隔牆有耳,這對惡夫妻說的話全被路信聽見了。他沒想到自己的主人以前做過強盜,更沒想到還是個薄情寡義之人。連救命恩人都要加害,更何況自己一個奴僕呢。於是急忙趕去書院報信。
李勉一聽,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向路信拜謝。路信叫李勉快跑,自己也願意跟隨他。
走出書院時正好看到有三匹馬,路信騙馬伕說李勉要出去訪客,需借馬一用。這些馬伕都知道李勉是房大人的座上賓,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三人騎上馬,快馬加鞭一路奔出了城門。
房德和老婆得知訊息後,氣急敗壞。
貝氏惡狠狠地說,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去追殺。
房德的心腹出了個主意。他隔壁住了一位能飛簷走壁的劍俠,他帶房德去拜訪劍俠,只說是曾被李勉和王太誣陷為強盜入獄,後遇賢官被平反出獄,現在他們又來勒索。
好一個房德,一派謊言說得情真意切。
劍俠信以為真,火冒三丈,答應房德定幫他報回此仇。說完轉身如一陣風,頃刻間不見蹤影。
再說,逃出城的李勉三人一口氣跑了六十多里,來到一個小村鎮,已是二更時分,找到一家客棧投宿。
店主見他們深夜前來,神色匆匆,又沒有行李,懷疑他們是歹人,便盤問起來。李勉心裡正憋屈著想找人傾訴,於是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店主。
突然闖進來一個大漢,正是那位劍俠,李勉三人嚇得驚慌失措,求好漢饒命。劍俠安慰李勉不必驚慌,他是個義士,專愛打抱不平,剛才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才知道忘恩負義的是房德,自己差點就誤殺了好人。說完又如一陣風,翻身上牆,頃刻不見了。
三更時分,劍俠回到了房德的府裡。夫妻倆已準備了酒宴正等著,房德笑臉相迎準備叩拜,但見劍俠怒目圓睜,將房德拖出庭院,拔出匕首罵道:“負心賊子,天理不容。”
房德竟反駁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劍俠一刀結果了他的狗命。
轉身又罵貝氏:“你這潑婦,不勸丈夫為善,反唆使他傷害恩人,留著你就是個禍害。”舉起匕首將貝氏也殺了。
李勉主僕三人天亮後繼續趕路,路上遇到劍俠。劍俠告知李勉已殺了房德夫妻兩人,說完又像一陣風消失了。
不久,京畿長官犯事入獄,李勉官復原職,後官至宰相,封汧國公。
劍俠知道自己錯怪了李勉
好人終有好報,惡人終究被除掉,這是皆大歡喜的大團圓結局,但是
故事中對人性的揭露,值得我們警醒和深思。
房德和貝氏覺得報恩是種負擔,又擔心恩人洩露曾經的不良行徑而影響仕途,最後竟然決定將恩人置於死地,這種無恥行為令人不齒。
我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注重倫理道德的國度,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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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已過,學無止境
講些以前的故事吧
人生很漫長……
以上圖片均截圖於電視劇《三言二拍》,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