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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長縣烈婦》譯文

《天長縣烈婦》譯文

——原作:歸莊

公元1659年,鄭成功率領大軍攻破鎮江,於是沿江而上攻打南京,南京被圍,即將被攻破,當時長江南北非常多的城市,都向鄭軍投降。

等到鄭成功功敗垂成,撤出長江,那些縣城的縣令官吏和眾多士大夫才子中,有幫助鄭成功的被殺者好幾百人,他們的妻子兒女都流放在外。

剛開始的時候天長縣因為離長江遠,縣令沒有投降,而是出城上吊自殺,屬下官吏有兩人向鄭軍奉上官印、圖冊向鄭成功投降,因為這個後來被殺了。

縣裡有一個姓貢的人,被他的仇家告到官府,被指為叛黨,當政者就把他逮捕了。

貢的妻子姓謝,考慮到自己一定不會全身而退。因家裡素來貧困,她就把家裡的衣服器具全部拿出去,或者是賣或是典當,得到一些錢,拿去買喪具、食物等東西,再把所有的親戚朋友和鄰居都叫過來吃喝飲食,背地裡又自己縫製了白布衣,把白布衣穿在她幾歲的小孩子身上。又自己把那些吃的魚肉放在案板上,作為剛死的時候的祭品,然後把門擋住,自己上吊而死。

鄰居把這件事情向官府彙報,然後把她入殯裝棺。人們剛開始看到她賣掉器具去召集客人時,相互議論,都懷疑她要做什麼。到她死的時候,還認為這樣做沒有必要。等到他的丈夫果然被殺,抄沒家產,並且把小孩子綁走,這才嘆息這位烈婦有節操,有遠見,都認為自己比不上。

這件事是天長縣崇三才先生說的。先生又說他的縣中因為通鄭案或者死或者流放的有10多家。其中有的丈夫不忍心妻子兒女被抓起來受辱,要和他們一起死。可是妻子和兒女都不能死,到最後,不是被髮配到邊疆就是被收入官家做女奴。哎,懦弱忍耐怕死,這是婦人的常態呀。

贊曰:

大凡烈婦,丈夫死了就為他殉節。今天貢烈婦在她丈夫還沒有死時就推測丈夫一定會死,所以預先把那些靈物從地下趕出,我本來就悲憫她的志向,她絕決的心是多麼的強大啊,而當她死的時候又是多麼的從容啊。

聽說她的棺木到今天還沒有下葬。那些喪禮律令雖然很嚴格,想來也不必把那些已經腐朽的骨頭作為仇敵來敵視,為何要可惜這一堆土,不把它埋掉算了呢?這也是天長縣那些賢良的長官和師長儒家飽學之士的責任吧。

《歸莊集·書天長貢烈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