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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父親:來時清白,去時明白

紀念父親:來時清白,去時明白

父親直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刻,思維都非常清晰,儘管癌症晚期的病痛折磨得他形容枯槁。父親說,他來到人世間的時候清清白白;臨走的時候,又怎可糊里糊塗、不明不白?他這一生普普通通,但他深刻的懂得一個道理:人生很短暫,年華易逝,容顏易老。可人為什麼活在世界上?是因為有愛。心中有愛,不管環境如何變化,最終都會得到時間的證明。功名利祿不是生活的目的,人是為愛而生的。無論是對國家的大愛,還是對親人的摯愛。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才不是行屍走肉。

其實,父親的一生,雖然普通,卻不平凡。

父親出生於公元 1939 年農曆二月廿九日。 那是一個多事之秋,中國的全面抗戰進入到相持階段,中國軍民正以四川為大後方,與侵略者鬥爭到底。 父親家族中的長輩,正投身於這場偉大的民族獨立戰爭,給幼年時期的父親,樹立了良好的榜樣。

父親學問很好,是同輩兄弟姐妹中公認的才子。中學時代,他考入成都四中(石室中學),這是少城子弟青少年時期最為嚮往的中學之一,無論你上或不上,它都將在你父母的嘴裡唸叨著,幾十年來,一直成為成都家長對兒女的寄望。1958年,父親參加高考,又順利考入成都電訊工程學院(電子科大)。象牙塔本該是父親的淨土。

紀念父親:來時清白,去時明白

那 個年代的大學生,是天之驕子。 但父親正式工作直至退休,一直都是一個沒有一官半職的工人。 因為年輕的時候,父親也是個有脾氣的青年。 大學臨近畢業之際,正逢三年自然災害。 人都吃不飽飯,人都不敢說。 但父親敢說,於是被退了學。 後來,有單位招工,父親去居委會填表,結尾處寫了一句: 我願意為祖國的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個“建設”本是個泛指,可居委會的老太太沒搞明白,一看“建設”兩字,那感情可以,你就去建築單位建設高樓大廈吧。 她倒好,把建設祖國直接理解為修房子了。

於是父親被分配到省內某建築公司工作。一開始,做臨時工,在建築工地拉石頭。很笨重,很費體力的工種。父親身形削瘦,書生模樣,乾得很累,但並不牴觸。後來他曾說,身體愈發累時,心靈倒是可以愈發的放鬆。因為拉石頭不需要動腦筯,一點也不需要。這樣,當他機械的一趟趟拉著石頭來回跑時,腦海中呈現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父親十分擁護小平同志的方針,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改革開放後,單位領導還是看中了父親的才能,把他調到工會工作。這樣,他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脫身出來,自學法律,後成為單位的法律顧問。

九十年代中期,55歲的父親從工人崗位光榮退休。可老驥伏櫪,壯志不減。他對兒女說,市場經濟時代,普通人一樣有了實現自身價值的機會,他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為下一代創造一點價值。那樣,做父親的才會死而無憾。所以,他進了一傢俬營企業,並很快讓老闆刮目相看,委以重任。這一干又是十五年,所以父親實際上的退休年齡是70歲。

紀念父親:來時清白,去時明白

2019年,父親80歲。8月23日凌晨2點,他去了。帶著傷痛和堅強。面容安詳。

人生就像一次單程旅行,不停的行進在沿途的風景線上。只不過,經歷或錯過的景色,無法再回頭。生命、時間和愛,這三樣東西是無法挽留的。你想挽留,卻漸行漸遠。所以人能在這次旅行中做的事,就是放鬆心情,盡情欣賞,享受過程。哪怕有一天,老到哪兒也去不了,還能用一顆平常心,去回味其中的酸甜苦辣。懂得世間必然存在的風風雨雨,就懂得了生活。

《成都少年》一書中,主人公葉成煊的原型人物,正是父親。

他是兒女們一生中最敬愛的人。

父親故後,不設靈堂。

感謝悉心照顧父親的醫護人員。

感謝文殊院的師父們為父親做法事。

願父親來生,為愛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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