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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名家金炳昶:這輩子沒說夠相聲

相聲名家金炳昶:這輩子沒說夠相聲

提起金炳昶,瀋陽人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舞臺上那個身寬體胖、語言風趣的形象,當年,瀋陽相聲與北京相聲、天津相聲形成“三足鼎立”的輝煌局面,與他和楊振華等眾多遼瀋相聲名家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

2013年1月5日12時30分,著名相聲表演藝術家金炳昶先生因病醫治無效去世,享年82歲。一個一生熱愛相聲、守著相聲的老藝術家離開了我們;一個說了一輩子相聲的老藝術家去了。

他的老搭檔楊振華在他的靈堂泣不成聲地說:“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瀋陽相聲的傳承人,他把自己的光和熱發揮到了生命的最後一秒鐘。 ”但遺憾的是,他與金炳昶去年未能完成最後的演出《下棋》。

金炳昶,1931年出生於北京,曾經是瀋陽曲藝團的一級演員,瀋陽市第九屆人大代表,曾當選為遼寧曲協理事、顧問,瀋陽曲協主席、名譽主席,瀋陽市文聯副主席。

拋開這些頭銜,上了一點年紀的遼寧人更熟悉的是他與楊振華等人合說的相聲《假大空》、《臨死之前》、《下棋》等段子。上世紀90年代,退休以後的金炳昶仍舊活躍在人們的視線中,直到70歲,還在登臺表演,視相聲舞臺如生命。

金炳昶

1931年生於北京

1957年拜老藝人楊海荃為師,學習捧哏藝術

一生創作演出了許多現代和傳統相聲節目

作品有《營口頌》《孫子迷》《十姐妹》《勤儉持家》《好夢不長》《下棋》《假大空》《臨死之前》《洗禮》等

無心插柳 相聲之路從瀋陽開始

金炳昶的童年是在北京度過的,相聲演員高德明和金炳昶的父親很熟悉,有一次高德明突然問他:“願不願意跟我學相聲,明兒個給我當徒弟得了。 ”那時他不知道相聲是什麼,但是好像覺得很有意思就答應了。沒想到這一句無意識的應答卻成為他一生的追求。那年他才8歲,根本不瞭解相聲。

高先生在天橋說相聲,所以他每個星期天都去聽高先生的相聲。當時只是一個愛好並沒有真正去拜師,只是邊聽邊自學著說點小段。

金炳昶進入華北人民革命大學唸書時,朝鮮戰爭爆發,1950年金炳昶應徵入伍來到了瀋陽。也許是他與瀋陽這座城市有更深厚的緣分,到了瀋陽以後他就被留在了這裡。“我們那批同學,有些人就死在了朝鮮,我被留下來就活了下來,那時候有句話叫‘抗美援朝沒過江,保家衛國在瀋陽’。 ”

在瀋陽,金炳昶開始業餘說相聲,並拜了楊海荃為師。每個晚上,他們都會應邀到各企業去演出,每天有三角錢的補助費,僅夠吃一頓晚飯,但就是這樣的生活,金炳昶後來回憶起來還是樂此不疲。

後來,因為金炳昶所在的部隊某建築公司歸屬營口市,他也離開瀋陽到了營口,在建築公司當秘書。到1961年,正是他在營口市業餘說相聲最火爆的時候,儘管趕上三年自然災害,人們都吃不飽,但是金炳昶的表演每晚不斷。

那時金炳昶自己創作相聲,在一次營口市廣播電臺助興演出時,他創作的《營口頌》獲獎,這是他一生之中29個獎的開始。

第一次“走穴” 導致黃金搭檔的暫時分別

1961年,金炳昶調入剛剛成立的營口市說唱團任相聲隊隊長,第一次成為了一名專業的相聲演員。

儘管說唱團成立了,但是人手不足一直限制著發展。特別是相聲隊的演出,每次都要靠袁闊成講評書才能撐起場面。無奈之下,1962年金炳昶調回瀋陽,加入瀋陽曲藝團相聲隊。

“文革”期間,金炳昶和妻子一起被下放到了瀋陽服裝公司,金炳昶在車間勞動學會了用電剪子,能一次剪100張布。“文革”結束以後,金炳昶再次回到瀋陽曲藝團,並與楊振華等合作,逐漸迎來了自己相聲事業的頂峰。 2007年接受採訪時,金老說起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就是去通化那次‘非法演出’嘛! ”

那時,曲藝團的演員是不允許自己出去表演賺錢的,但是有一次通化方面邀請楊振華、金炳昶過去演出,一場演出的費用是300元,這個數字在當時相當於一臺黑白電視了。金炳昶和楊振華想得挺簡單,就去了。誰知道這件事被團裡知道以後定義為“非法演出”,並要從他們兩人的工資里扣除,導致了這對黃金搭檔的暫時分別。“楊振華當時就不幹了,自己走了。我又不想走,那扣錢就扣吧,”金炳昶回憶說,“不過當時團裡很擔心我也走了,其實只扣了第一個月的25元,就沒有再扣過。 ”

回憶這一次演出,當時已年過七旬的金炳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效果太好了,一進城市路兩邊都是大標語,‘歡迎楊振華金炳昶來通化演出’,從來沒有接受過這麼隆重的歡迎。 ”他用效果好宣傳好收入好這九個字來形容這次演出,這件引發了不小風波的事件在這麼多年以後留存下的多是美好和有趣。

痴迷相聲 與大師姐結緣一生

妻子富蘭英曾是金炳昶的第一位搭檔,也是同出自楊海荃的門下,他們一起合作說了五六年的相聲,包括《相面》、《天文學》等段子。

1957年,金炳昶和楊振華等6個師兄弟一起拜楊海荃先生為師,從此跟隨老師開始全面學習相聲藝術。他生前接受採訪時,不止一次說過,“我的人生從來沒有離開過相聲,相聲一直支撐著我不斷前進。 ”的確,他在相聲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績,而因為相聲他也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的妻子富蘭英就是他的大師姐,也是他相聲舞臺上的第一位搭檔。

“剛認識的時候才20多歲,我曾經去看過她說相聲。 1957年我和馬子恆、王海江、楊金聲、周印金、楊振華一起拜師,富蘭英是我們的師姐。我到了營口以後,有一次楊振華和王海江給我寫信,問我有物件沒有?如果沒有富蘭英同意不同意。 ”那時候金炳昶要叫富蘭英大師姐,看到這封信以後,金炳昶心裡樂不可支,他沒有回信就直接趕回了瀋陽。“我年輕的時候挺瘦的,也算挺帥吧,在我們師傅家裡,看到富蘭英,她說她沒有啥意見,就問我同意不同意吧,如果同意以後得養她的父母。我說那個不成問題,我心想,別說養她的父母,就是養爺爺奶奶也幹啊。 ”就這樣,金炳昶和富蘭英結婚了,並且成為舞臺上的搭檔。但是生活總不是一帆風順的,1966年,曲藝團送戲下鄉,演員背上很重的道具徒步行軍,體弱多病的富蘭英4天4夜沒閤眼,並且出現了幻覺,後來被鑑定為精神分裂。在以後的日子,金炳昶全心全意照顧著自己的妻子,每次妻子病情發作對金老拳打腳踢時,他都沒有動搖過。就這樣不離不棄的照顧直到2002年冬天,富蘭英因結腸癌離開人世。

與楊振華搭檔 是人生中精彩片段

上世紀80年代,是瀋陽相聲的輝煌時期,那時候在大館的演出,一天四五場,早晨進去,晚上才能出來,楊振華和金炳昶的節目壓軸。因為他們的相聲能夠針砭時弊,獲得了很多觀眾的認可。“我們那時候是敢寫敢說,有些諷刺當時官員的相聲都敢說。 ”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30週年的時候,諷刺相聲《假大空》獲得文化部創作表演一等獎。“那時候愛怎麼著怎麼著,也很年輕,有衝勁。 ”2007年金炳昶接受採訪時感慨道。

說起來,金炳昶與楊振華這對組合讓觀眾記憶最深,兩人於1977年因相聲《好夢不長》結緣。楊振華此前就很有名氣了,而當時大家都有各自的搭檔也就沒有想太多。 1977年重新登臺演出,大家覺得他倆之間合作會更好,於是一拍即合。正因為當年兩人在全國太紅了,《下棋》、《臨死之前》等段子膾炙人口,所以當年兩人經常被冒充。

上世紀90年代初,金炳昶退休,又能和楊振華名正言順地一起演出了。兩個人參加了遼寧電視臺的很多節目,最忙的時候每週都需要一個新節目,直到70歲,金炳昶還活躍在舞臺上。

1998年,金炳昶獲得了他人生中第29個獎,相聲《你以為你是誰》在紀念延安文藝座談會56週年的演出中獲紀念獎。據《華商晨報》報道

楊振華金炳昶在大連再度牽手

“捧星伴月別樣紅”,這是中國曲藝家協會副主席、遼寧省曲藝家協會主席崔凱對金炳昶的評價。在崔凱看來,金先生無愧於“中國北方最好的捧哏”這個美譽。

提起金炳昶先生從藝和為人的高風亮節,崔凱憶起當年事:“楊振華先生離開瀋陽曲藝團多年之後,在上個世紀90年代回到瀋陽,我有意撮合老哥倆再度合作,金先生非常爽快,後來兩人在大連舉辦的新人新作大賽上再度牽手,成就了一段佳話。而二位在六旬高齡之後,還合作了《動物世界》《如此大款》《一封家書》等經典段子,可謂寶刀不老。 ”崔凱回憶道:“即使是高齡之後,每次演出之前,無論是多麼熟悉的老段子,金先生和楊先生都會在後臺選個安靜的角落認真‘對活兒’,這種精神是現在年輕一輩的相聲演員最應該學習的。 ”

談及金炳昶的藝術成就,崔凱表示,在相聲舞臺上當一個好的捧哏,是相當不容易的,“金先生這麼多年與楊振華、賈承博、於琪合作,所有的搭檔都評價他讓人最舒服,和他合作演出心裡最踏實。金先生的表演準確,分寸感拿捏得極佳,把握現場觀眾的情緒最為老到,捧得好,塞得嚴,兜得緊,該他翻包袱的時候也翻得響,是個極有個人風格的捧哏名家。 ”據《瀋陽晚報》報道他人評價

著名搭檔楊振華:

我們好似“雙生兄弟”

作為相識五十多年的搭檔,楊振華與金炳昶可以說好似“雙生兄弟”,彼此早已親密無間。

金炳昶一生甘當綠葉,映紅了上至師叔伯、下至徒孫的四代相聲藝人,瀋陽眾多著名相聲人都紅自他的“嘴”下。“炳昶特別睿智,我們經常碰撞出火花,很多段子都是我們臨時想出來的。 ”

後輩搭檔常佩業:

他見證我的成長

作為金炳昶的晚輩,常佩業最初走上相聲道路就和當時已經成名的金炳昶搭檔,合作下來就是12年,“是金老師一步步見證了我的成長。 ”1984年第一次全國相聲評比大賽獲獎後,有記者想採訪金炳昶,被先生婉言謝絕了:“金老師說自己只是綠葉,讓媒體多多關注我們年輕人,說我們才是紅花。金老師為人的質樸和謙遜讓我打心眼裡敬佩。 ”

年輕徒弟孫偉:

他怕別人說他老

金炳昶門下共五個徒弟,已經去世兩人。作為年紀最大、和師傅關係最親的徒弟之一,孫偉說到生活中的金炳昶就是個老頑童:“師傅不服老,從來不承認自己已經八十多歲了,誰說和誰不樂意。他有自己的理由:‘要是讓麻友知道了,他們該不和我玩了’。 ”

鄰居感懷:

門壞了、水漏了他全管

年過80歲後,金炳昶極少上臺表演,但他的晚年生活卻並不單調。面對金老的離去,一位鄰居也覺得很突然,“他不只是老藝術家,還是我們社群的領軍人物,每天早上他都一邊遛彎一邊檢查小區裡外,哪地方漏水了、哪地方門壞了,他都會第一時間告訴社群。有金老這麼個人物替我們說話,省了不少事。金老說話有意思,教育我跟說相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