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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皇子,她是謝家嫡女。我愛上了女扮男裝的她(完)

作者:北靜王

我是謝家嫡長女,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本該是皇后的,奈何因痘疫毀了容,只得把皇后之位讓給妹妹。

祖母憐惜我,說:“茗兒,你自己挑個後生吧。你要權勢也好,情誼也罷,都隨你。”

我笑笑沒說話,做不成皇后,還有什麼權勢能入我的眼?情誼?更可笑,我如今這樣子,我自己看著都厭煩,已經很久沒照鏡子了。

我說:“祖母,孫女不想輔助誰了,想自己活一回。”

於是我準備女扮男裝,遊歷天下去。

1

我束髮戴冠,手握摺扇,走在盛京的街上,感受微風拂過的我的臉龐,心中就一個字:暢快。

15歲之前,我每天都在為成為皇后而奮鬥,這是我作為謝家嫡女的使命。結果一場痘疫改變了我的命運。

從此我幾乎不出門,出門也要蒙面,我的臉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陽光和微風了。

我心中不得不感慨,做男人真好,周圍人來人往,頂著一臉麻子也沒人像看怪物一樣看我。

第一站,秦樓。

據說裡面的女子個個絕色,多才。過去我作為儲備皇后,來秦樓這種事情,是主觀上不想,客觀上不能。

如今放飛自我,自然要來見識見識。

在樓上賣了個雅座,看花魁一舞,還有女子雅間陪酒,坐了一刻鐘,我便感嘆,這真是個妙不可言的地方,難怪男人願意在此一擲千金。

這裡的女人和天上的仙女一樣婀娜多姿,可那天上的仙女摸不著看不見,這裡的仙女勾得人心癢癢。我一個女人都有些把持不住。

正當我沉浸酒色之中,隔壁雅間傳來打鬥喧鬧。

影響我第一次青樓體驗,不悅。

我呼喚護衛:“三金,去看看怎麼回事?”

片刻過後,護衛過來回復:“公子,是九皇子和幾個世家子弟起了衝突。”

九皇子,是哪位?想了半天,我終於想起,是先皇第七子,宮女所生,毫無背景,幾乎沒啥存在感。

我問:“所謂何事?”

護衛欲言又止,我眼神凌厲,他忙低頭道:“幾個世家子弟取笑謝家嫡長女,說本是皇后命,如今一臉,麻子,怕是嫁都嫁不出去。九皇子抱不平,就和他們爭執起來了。”

有點意思。

我將謝家令牌給護衛,說:“都趕出去。”

第二天,我的遊歷中斷了,我進宮去見我的皇后妹妹。

她才做了半年皇后,在我面前有點誠惶誠恐,我說:“妹妹進宮雖然倉促了些,也準備了三年,你是謝家女兒,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后的。”

我又問:“陛下對你好嗎?”

她臉紅了,我不再問。

我說:“我今日來,是想給九皇子求個差事。”

妹妹詫異,問:“姐姐看中九皇子了?”

我搖搖頭,說:“還他個人情罷了。你放心,我準備外出遊歷不嫁人了,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回家準備出京。我爹本不願意,奈何我如今珠變魚目,身份尷尬,他也只是嘆氣不語。

我的繼母心裡高興,但沒有顯露出來。她知道,我對她女兒有威脅。

祖母只是默默地為我準備很多行裝,後來我只帶了幾套衣服和一疊銀票。

她又要我帶很多人,廚子、郎中,護衛,女侍……後來我只帶了一個女侍,一個護衛,外加一塊謝家令牌。

三日以後,出門。真巧,九皇子領了巡察之職,也出京了。

我冷笑:好妹妹,你果然是做皇后的料。

只是可憐九皇子,此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問號。他也挺無辜的,就因為我一句話,讓人疑心了。

畢竟我母親是衍朝唯一的女公爵,她生我難產而死,我雖未襲爵,但她的勢力盡歸我所有,加上謝家的地位,我作為女人身份已經顯貴至極。

除了當皇后,我別無出路,下嫁平民不可能,嫁世家大族或其他皇子,都會引起忌憚。

我嘆一口氣,決定幫助九皇子一把。

我對護衛說:“三金,你跟著九皇子,如有危險救他一人,做得到嗎?”

三金點頭:“除非敵人上弓箭陣,近戰救個人這天下還沒人能攔得住。”

我的女侍藍兒不屑道:“你就吹吧。”

三金不好意思笑道:“當然,如果對方用毒,我也不行。”

我說:“去吧,弓箭是管制兵器,上箭陣視同謀反,除非有人真謀反,否則你不會遭遇箭陣。如果敵人用毒,你優先保全自身。”

畢竟我也只是對九皇子心懷愧疚,犯不著搭上我最得力的護衛。

只是,我的遊歷又要中斷了。我帶著藍兒從城門折回謝家。

如果要保全九皇子,那就得細細籌謀一番了。

三日後,傳來訊息,九皇子遭遇匪禍,生死不知。我卻在謝家莊子看到了一身是血的九皇子。

我問三金:“怎麼回事?”

三金扣了一下腦袋,笑道:“公子,敵人不僅用了箭陣,還用了毒。”

我不悅道:“他們倒是捨得下本錢,不是讓你優先保全自身嗎?”

他拍拍胸脯,嘿嘿一笑,說:“我沒事呀,九皇子也沒大礙,只是中了一箭,上面有毒。”

九皇子看到我,要起身,我趕忙道:“你待著吧,好好養著。如今,朝堂傳你已喪命,你得趕緊上個奏章。印鑑還在嗎?”

九皇子點點頭,我當著他面口授,藍兒執筆,完了,我問九皇子可還有補充?

他搖搖頭,我蓋了九皇子的印,讓三金馬上送去驛站。

九皇子在床上微微起身,拱手問道:“敢問兄弟尊姓大名?”

我笑道:“謝茗。”

藍兒一臉震驚,九皇子一愣,卻堅持起身給我作揖,道:“原來是謝家人,謝兄弟大恩,琰銘記於心,他日必當捨身相報。”

謝天謝地,終於想起他名字了,南宮琰。

他可真狼狽,一身血泥,因為中毒,臉色也不好,不過看得出來,皮相不錯。想來他生母必是個絕色,才會令先皇不能自持。

我笑著說:“那日在秦樓,公子因何與世家子弟起衝突?”

他冷臉回答:“那群沒臉的東西,當著謝家人面什麼話都不敢說,背地裡卻亂嚼舌根,議論閨中女子。”

有趣,我笑問:“你與謝家並無交集,如何維護起謝家人來了?”

九皇子:“我並未維護謝家人,我只是……”

他話沒說完,因為中毒發青的臉,泛起紅暈,我看著他,他轉過頭接著說:“我,我只是看不慣他們議論閨中女子。”

有趣。

我說:“無論如何,我替謝家多謝九皇子,不過,九皇子還是先想想怎麼活命吧。想好了告訴我,我謝家保你。”

我走出門,吩咐藍兒:“去查查這個九皇子。他們要他死,我偏要他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得讓他們知道,我就算不做皇后,也不是可欺的。”

2

第二日,藍兒回稟:“姑娘,這個九皇子,真是絕了。堂堂皇子無一點勢力背景,皇上登基後,別的兄弟都封了王開了府,就他和幾個小的,到現在還住在皇子所,家徒四壁,若不是皇家每月有分例,他非餓死不可。”

我不認可,說:“那秦樓是家徒四壁的人能去的?”

藍兒翻個白眼道:“你說那事啊,那是楊家五公子請他去的,不過是為了羞辱他,堂堂皇子被世家子弟公然羞辱,真是絕。”

我嘆口氣道:“看來,我是給自己撿了個麻煩。”

藍兒一臉鬼笑道:“姑娘可知道,他們都取笑九皇子什麼嗎?”

我用眼神給她一刀,她仍舊鬼笑道:“他們說九皇子肖想謝家嫡長女。哈哈哈。”

我喝了口茶,問:“怎麼說?”

藍兒:“說九皇子不顧眾皇子欺辱,堅持上太學是為了你去看太子時看你一眼。又說,後來你變成了麻子,九皇子因為別人議論你,打了好幾架,他們就笑話他,你就算成了麻子也不會看上他。”

我:“哦?”

藍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可笑。”

我沉思片刻,道:“不做皇后,我可閒得慌。你不是說九皇子一無所有嗎?那我就讓他什麼都有。走,瞧瞧九皇子去。”

藍兒偷笑道:“姑娘不會看上他吧。”

我敲了一下她的頭:“我非得看上誰嗎?我就不能單純想逗他們玩玩,噁心一下他們?”

藍兒正色道:“好,姑娘想做什麼藍兒都陪著,只要姑娘開心就好。”

我知道,自從染了痘疫毀了容,這三年我心情低落,讓他們擔心了。如今,我的命運已經改寫,該有另外一種生活方式。

見了九皇子,他已大好,換了衣裝,整個人面貌一新,身上倒是有些皇室子弟的氣質。

我問他想到保命的方法沒有,他搖頭道:“琰無權無勢,他們既要殺我,那我進也是死,退也是死,不如一往無前。琰雖不知,他們為何要給我這巡察之職,但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體面,我不想辜負,就算死,也死在任上。”

我點點頭道:“很好,九皇子需要謝家幫助嗎?”

他搖搖頭道:“謝家炙手可熱,若讓他們發現我與謝家有聯絡,只怕死得更快。”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很心虛,便道:“既如此,謝某個人願意為九皇子提供些幫助。”

他有些懷疑地看著我,我說:“九皇子放心,在下只是謝家旁支庶出,他們不會注意到我的。”

他搖頭道:“這可是會招來殺身之禍的,謝兄弟是琰的救命恩人,我豈可連累你?”

磨磨唧唧讓人心煩,我不耐道:“在下雖是謝家人,可與九皇子一樣,都不得勢,幫你也不過是自憐。既然你我有緣,何不相互扶持,成了便好,死了也就死了。”

九皇子似乎被我激起了豪情,起身拉著我的手說:“謝兄弟說得對,人活一世,總要做點事。你若不嫌棄,今日我與謝兄弟結成異性兄弟,從此以後你我同生共死。”

我,我,這。意外了。

我被他拉著拜了天地,歃血為盟。男人的溫度,從他手上傳來,我有點懵。

拜了天地,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滴了血在酒裡。蒼天,我雖然喜歡喝酒,但是混了臭男人血的酒,噁心。

我還在愣神,他把匕首給我,讓我挑指尖。

我:“我,我怕疼。”

他拉過我的手,迅速刺穿,滴了兩滴血進酒碗,我倆的血就混在一起了。

他說:“對不住,謝兄弟,琰太想要你這個兄弟了,以後流血流汗的事都讓琰來,今日就委屈你一下。”

說完,他端起酒,先喝了一大口,剩下的給我。我只能咬牙喝下去了。

他笑著說:“琰今年虛歲十九,謝兄弟呢?”

都敬了天地,喝了血酒,不能騙人啊,我硬著頭皮告訴他:“我也虛歲十九。”

他說:“我生辰八月十四。”

真巧,我:“我八月十五。”

得,閨名和生辰都告訴他了。

他哈哈大笑道:“我長一天啊,那隻能委屈你為弟,我為兄了。”

我朝他拱手拜道:“兄長在上,受小弟一拜。”

他回禮。

就這樣,我收穫了一個兄長,熱情的很。煩,我藉口要遠行謀事,想盡快抽身。他卻非得拉我一起去巡察。

得,原來祖母為我準備的廚子、郎中、護衛、女侍都帶上了。不過,換了裝,成了九皇子隨扈。

我與九皇子商議:“兄長,如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不如,你帶著護衛在明,一路明查。我帶幾個護衛在暗,一路暗訪,相約一個地方碰面,再擬奏章上報,如何?”

他很是贊成,向皇帝上了平安奏章,我們便分頭行動。哼,我是出去遊歷的,豈能被你拖住手腳?

於是,我一路上游山玩水,吃喝玩樂,好不痛快,半月之後才到了約定的驛站。

一進門就見他在院子裡,來回走。見我進來,上來就拉著我的手,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鬆了一口氣:“賢弟,怎麼才來?叫為兄好不擔憂。”

我不露痕跡抽出我的手,進屋去,一氣喝水,說:“路上風景甚好,貪玩了幾日。”

他說:“你慢點喝。”

又說:“如此,以後明察也罷,暗訪也罷,你我兄弟二人必須在一處,才不叫人擔心。”

3

九皇子纏著我問東問西,靠得太近,讓我倍感壓力,藉口累了,起身去休息。

走到門口,見他有些失落,有些於心不忍,便道:“今日小弟實在太累,明日,啊,明日再與兄長敘。”

九皇子嘆口氣道:“罷了,明日官員來述職,怕沒有時間了。你回來便好,只管去歇著吧。”

我到了房間,喚來護衛問道:“九皇子這是怎麼啦?”

護衛道:“九皇子擔心公子,這幾日吃不香睡不著的。”

我問:“可是路上遇到什麼險情了?”

護衛說:“哪能?屬下一路都先派了探子,有險情也不會讓九皇子遇上,早早就料理了。”

我說:“那他擔心什麼?”

護衛說:“他不知公子身份,也不知我們的底細,畢竟才經歷了生死,害怕是常理。”

第二日,官員述職,我站在九皇子身邊,等那群官員說完,他便打發他們出去,讓我坐了。

他說:“這幫蠢才,廢話也忒多了些,賢弟站累了吧,為兄替你揉揉?”

他作勢要來捏我的腿,我如臨大敵,趕忙道:“無礙,無礙。兄長還是辦正事要緊。”

他收回雙手,一甩衣袖,冷冷道:“這幫官員欺我,前幾日送的賬冊和邸報一團亂麻,今日述職又胡說八道,叫我這奏章不知如何寫。”

我問他:“那兄長當如何?”

他笑著說:“我也懶得理會了,照實寫了送給皇兄,省出幾日來陪賢弟遊覽山水,豈不快哉?”

我說:“兄長,不必顧著我。”

他笑道:“賢弟不知,我這輩子,除了生母。世上只有兩個人關心過我,賢弟是其中之一,我很珍視與你的情誼。如今你我已是兄弟,反正我也建不了什麼功業,不知何日生,何日死,不如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時間,快意過活幾日。”

他看著我的眼神真摯坦蕩執著,想到我對他的隱瞞,便心虛不已,轉移話題道:“哦?那另一人是誰?兄長何不叫來,我們一起結為兄弟?”

他聞言,轉向別處,喃喃道:“都是陳年往事,不說也罷。”

他耳根子紅了。奇了。我好奇起來。

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今夜就去喝花酒解乏去。”

他說:“這不妥吧,欽差喝花酒。”

我臉色一沉,眉頭皺起來,他又趕忙道:“若是賢弟想去,兄長就陪你去。”

黃昏時節,我與九皇子兩人,大搖大擺去了青樓,我說:“兄長不怕那些官員參你?”

他頗為無奈道:“參就參吧,陪賢弟要緊。”

我說:“你不該顧著我授人以柄的。”

他說:“若不是賢弟,我早就沒命了。參我喝花酒又算什麼事?”

到了青樓,照樣雅間,大廳有清官唱小曲,九轉回腸。

我要了酒,又要陪酒女。九皇子說:“我與賢弟暢飲,就不叫外人了吧。”

也好,我愛喝酒,有沒有陪酒的無所謂。三年前毀了容,我就是靠借酒澆愁挺過來的,如今酒已經成了我每日必備。

我與他便聽著曲兒,對飲起來。不過,他是個菜鳥,沒幾杯說話都不清了。

他紅著臉說:“賢弟,我心中有個秘密,不吐不快。”

我笑道:“不會是要人命的皇家秘聞吧?”

他搖搖頭,傻笑道:“算了。不告訴你。”

他又問:“賢弟今年十九,可開了親?”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話,怎麼回答呢?想了想,我說:“原開了一門親,只是,後來人家嫌棄我容貌和門第,退了。”

他罵道:“是啊,世人都是捧高踩低,你我這樣的人,他們自是瞧不上的。”

我問他:“兄長呢?”

他嘆道:“我這樣的身份,皇兄不賜婚,哪有家族願意與我開親?前兩年,皇祖母倒是送過幾個伺候的宮娥來。只是,我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哪裡敢要女人?”

真是個可憐蟲,我倒是想起,他肖想謝嫡女的事,便打趣問道:“聽聞,兄長對我謝門嫡長女頗有維護,你與她有何交集?”

他卻變了臉:“賢弟慎言。”

我是真好奇,便又勸他飲酒,三杯下肚,他意識都不清醒了。我又問他:“兄長,不會真的想過謝家嫡女吧?”

他喃喃道:“賢弟慎言。謝家大小姐是我的恩人。”

我詫異,我何時於他有恩?更好奇,問:“兄長,我也是你的恩人,你怎滴偏向她?”

他傻傻說:“賢弟,她對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她與你不同。”

我趁機追問道:“她對你有什麼恩情?”

他卻一頭栽下,睡了過去。

好不容易將他送回驛站,安置他睡下,卻聽他夢裡喊道:“不許你們胡說八道,你們給謝小姐提鞋都不配。我,我,我也不配。”

真是難得呀,這個九皇子在爾虞我詐的皇宮長大,還這麼憨。

我轉身,回到自己房間,吩咐藍兒道:“啟用我母親的資源,在朝堂上助力九皇子。”

藍兒道:“姑娘真要把資源用在他身上?”

我嘆口氣道:“他們大動作小動作不斷,總得回敬一次不是,九皇子現在是我手上的一把刀,得用吧?。”

藍兒道:“只怕姑娘一動,皇后娘娘和夫人就坐不住了吧。”

我說:“這麼多年了,他們也該坐不住了。”

藍兒一臉狠戾道:“要不是姑娘攔著,她們豈能安坐到今日?若不是他們,姑娘三年前就坐上後位了。”

我說:“皇后之位,我倒不在意,她們萬不該在我的藥上動手腳,毀我容貌。”

4

第二日,九皇子掙扎著爬起來,宿醉頭疼。我去看他,他頗為不好意思道:“賢弟來了。我昨夜怎麼就醉得人事不知了?看來為兄不勝酒力,以後要少喝酒。”

我故意逗他道:“是啊,你喝醉了還喜歡胡說。”

他道:“我說了什麼了?”

我道:“你說你心悅謝家大小姐。”

他一臉震驚,從床上跳起來捂住我的嘴,急聲道:“賢弟慎言。”

我被他半攬在懷裡,被他的氣息包圍,身體不自在,推開他的手,笑道:“兄長可真是的,你自己酒後吐真言,卻要我慎言。”

他便起身穿衣,一邊頹然自語道:“可見酒不是好東西,以後定不再沾酒了。”

我說:“我就喜歡喝酒,你為了你的謝家大小姐,就不陪我喝酒了,也太偏心了些。”

他果然急了,拍著手道:“賢弟,謝家大小姐是閨中女子,過去的事,你也知道,她本就承受著非議,你我又何苦要和她過不去?”

看著他著急的樣子,我心裡竟然很高興。我說:“行,你今日告訴我,你和她有何交集,以後我保證不再提她一個字。”

他臉又紅了,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說:“我十二歲時,在太學,皇兄皇姐欺負我,那日謝家大小姐進宮撞見了,她給了我藥,還對我說,他們欺你,不過是仗勢欺人,你自好好讀書。如果他們打你,就去找永泰宮的姜嬤嬤,就說我說的,請她照看你。”

我努力回想,好像,似乎有這麼回事,只是太久遠了,我記不起來了。

說著,他從胸前拿出一支簪子,喃喃道:“這是她當年給我的簪子,姜姑姑看見簪子才信了我的話,從此我才在宮中像個皇子一樣活了下來。”

我一把拿過簪子,果然是我的東西,他又急了,衝我喊道:“賢弟,你還我。”

我不給他,只戲謔道:“你留著她的東西做什麼?”

他說:“我生母臨死告訴我,要記住謝小姐的恩情。”

我手一抖,把簪子丟出窗外,說:“記住恩情,你留簪子做什麼?我以後不再提謝家大小姐半個字,兄長也別留著她的東西了吧。”

他大喊道:“謝茗,你····”

他怒了,推開我跳到窗外,一寸一寸地翻找簪子。可惜沒找到,因為我藏起來了。廢話,我的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人?自然要收回來的。

那天起,他黑著臉不理我。

我把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捧到他面前,他不理我。

我給他講笑話,唱曲,說故事,他還是不理我。

我捏他的臉,薅他頭髮,撓他癢癢,他仍舊不理我。

然後,我生氣了,我說:“好啊,南宮琰,咱倆的兄弟之情,因為一個女人,散了。你去找你的謝家大小姐,我走了。”

我吩咐人,套上馬車,就往南去。走出去兩裡地,就聽見了馬蹄聲,三金笑道:“公子,九皇子趕上來了。”

我撩開車簾,對九皇子道:“喲,這不是九皇子嗎?這是要去哪裡?”

他仍舊黑著臉,不理我,只是跟在我馬車後面。我心裡那個氣呀,讓人調轉車頭,往北去,他又一起跟著往北。

我喊道:“你跟著我幹嘛?我們散了吧。”

他憋了好一會才說:“我們拜過天地,歃血起誓了,散不了。”

我說:“你不護著你心上人了?”

他策馬上前,攔住我的馬車,喊道:“你下來,我有話說。”

我倒要看看他憋出什麼屁,下了車,和他走進旁邊的密林。

他站定道:“謝兄弟,算我求你,休要再提謝家大小姐的事。”

我點點頭道:“好好好,不提,不提。不過,我最後說一句,如果你此番巡察立了功,回去封了王,敢不敢去謝家提親?”

他有些懵,搖頭道:“我不知道,從不敢想。”

我說:“你心悅人家,不就應該為了她建功立業?你若想,我幫你。”

他在樹林裡走來走去,半晌才說:“好,若賢弟助我,我為了她搏一搏,只怕她等不到我建功立業就許了人家。”

我說:“你管她許不許人家,你自好自為之,緣分天定。”

他說:“好,我聽賢弟的。”

我冷笑道:“方才叫我謝茗,謝兄弟,如今又叫我賢弟了。見色忘義,寒心。”

我轉身就走,他追上來,低低道:“你別隻怪我,你也有錯。你不該不經我同意就把我簪子丟了,我還是你兄長呢。”

兄長?好吧,算是兄長,也是我磨的刀,我倒要看看,當我手握一個親王時,我那皇后妹妹如何自處。

此後,九皇子察民情,考百官,起勁得很,奏章雪花一樣,往皇宮飛去。

大半年的時間,搞得我也跟著一起受累,替他看賬冊,梳理民情,地情,整日頭昏腦脹。

這日,我誇他:“沒想到,你這不得勢的皇子,辦正事還不賴,我看不比你那幾個皇兄差。”

他不好意思道:“當年,她讓我好好讀書,我聽進去了。”

我沒好氣道:“兄長不許我提她,你自己倒提了。”

他臉又紅了,笑笑說:“不提了,不提了。”

我忽然惡趣味道:“聽說,她臉上長了麻子,你要娶了她,你親得下去嗎?”

他臉色一黑,厲聲道:“謝茗,你···”

看他發火,我朝他跟前一湊,說:“你說,她臉上是不是比我的坑還多?”

我靠近,他僵住了,愣了一會,落荒而逃。再見到我,滿臉不自在,我正要張口打趣他,他道:“休要再提,否則,為兄不理你了。”

我才不怕,笑著問道:“要不,兄長親親我,看看下不下得去嘴,要是下不了,就不要惦記謝家姑娘了,免得她傷心。”

他一跺腳,吼道:“謝茗,你越來越過分了”。

5

天冷了,我們在九陽縣置辦了幾身冬裝。

我替他選了衣料,做好衣服,送到他房間試穿,他嘿嘿笑道:“多謝賢弟,為兄對這些不在行,除了朝服,每每穿得不得體,你多教我幾種搭配,好叫我以後省事。”

我說:“你以後娶了謝家小姐,她會為你操心的。”

他臉一黑:“說了不提的。”

我又一次戲謔他道:“不提,不提。不過,兄長想過沒有,親不親得下去?”

他每次都吃癟,這一次彷彿被逼急了,惡狠狠上前,一下就把我拉入懷裡,親在我臉上,狠狠道:“滿意了吧?”

火,從他親過的地方燒起,蔓延至我全身,心一下快跳了幾拍。我落荒而逃。

他在我後面,笑道:“哼,小樣兒,治不了你,告訴你,你下次再嘴欠,我就親你。”

我說:“算你狠,為了那女人,連我都下得去嘴。”

從那以後,我一改之前的風格,再也不與他玩笑,一本正經只談公事。

過了幾日,他拿著卷宗,心不在焉道:“賢弟,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搖搖頭,他說:“你有什麼事,要告訴為兄,有什麼難事,為兄與你一起扛。”

我淡淡道:“並無。”

他丟下手裡的卷宗道:“賢弟是不是累了?要不,今日我們進城去喝花酒,解解乏?”

我搖頭道:“沒興趣,況且,兄長不是發過誓,不再飲酒麼?”

他起身道:“你到底怎麼啦?這幾日,話也不愛說了。”

我沒好氣道:“不是你說的,我再嘴欠,你就親我嗎?我不嫌惡心啊?”

他悻悻然坐下,咕噥著:“我都不嫌惡心,你嫌什麼?”

我問:“你說什麼?”

他低頭不說話,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奇怪。

過了一會兒,驛站外面傳來馬蹄聲,有驛臣送來邸報。他起身出去,就聽外頭喊到:“喜報,皇后誕下嫡皇子,普天之下免稅賦一年。”

我無聲笑了,這下我那皇后妹妹手裡多了依仗,恐怕有恃無恐了吧。

九皇子接了邸報進來,笑道:“大喜,皇兄喜得嫡子,百姓免稅賦一年,大喜啊。”

喜個屁,局勢對我們急轉直下,我和他命攥在別人手裡了。

我偷偷嘆了口氣道:“確實大喜,來呀,去買好酒,今日我們醉一場。”

半刻過後,酒來了。我提起酒罈開喝。

九皇子說:“你慢點。你呀,平日裡矯情得像個娘們,喝起酒來倒像個漢子,來,換碗吧,為兄陪你。”

我心裡酸酸的,猛喝一口,道:“不必了,兄長自便,我自飲,免得再說出什麼褻瀆謝大小姐的話來,你又怪我。”

九皇子奪過我的酒罈,道:“你這是什麼話?你這樣喝,對身子不好。換碗來,慢慢喝,他們弄菜去了。”

我不聽他的,繼續拿過酒罈喝,他皺眉說:“謝茗,你有事,告訴我,別和我賭氣,行嗎?”

我說:“不叫我賢弟了?”

他說:“你該知道,我叫你名字,就是生氣了。”

我笑道:“我會怕你生氣?”

他:“你不怕,我怕,你這幾日不開心,我心神不寧。”

我哈哈大笑道:“九皇子,放棄謝家大小姐,我們一起浪跡天涯,怎麼樣?”

他愣住了,半晌,說:“先前你叫我為她博一個前程,這才幾個月,你又說要浪跡天涯,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我忽然有些生氣:“你就是放不下她,說什麼同生共死,還不是放不下前程權勢。”

他一甩袖子,起身,不悅道:“我想博一個前程,也並不是僅僅為她,也為是你,為你的前程,為你成家立業娶妻生子。謝茗,一路走來,我看得清,你有才,不忍你因出身埋沒。”

我笑,哈哈哈,放聲大笑,我是有才,十年如一日當著皇后培養的,如何沒才?只是,如今,就像一個笑話。

可能是我笑聲中的失落觸動了他,他俯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謝茗,不要自暴自棄,這段日子,你鼓勵我,讓我人生有了目標,你也要振作起來。”

我笑道:“你不是說,叫謝茗就是生氣了嗎?”

他:“賢弟···”

我雙手攀上他的肩,道:“南宮琰,謝家大小姐和我,你選誰?”

我的聲音低沉的厲害,他愣了一下,將我摟進懷裡,輕聲道:“謝茗,是你惹我的。”

說完便吻了上來。我腦子一片空白,任他胡作非為。

吻了好一會,他放開我說:“謝茗,你滿意了?先前,日日湊到我跟前,讓我親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嗎?現在好了,我他媽就是喜歡男色,你滿意了?啊?我他媽是斷袖,你滿意了?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敢不聽我的試試?”

我的心就要跳出胸膛,張嘴欲言,他低吼道:“閉嘴。”

說著收掉我手裡的酒罈子,啪地一聲丟了出去,侍衛和下人們衝進來,他又對他們怒吼道:“滾出去。”

然後,拉著我去臥室,將我丟到床上,蓋上被子,惡狠狠道:“給我老實點睡。”

他起身離開,走到門口,說:“不就是浪跡天涯嗎?等我辦完這趟差事,陪你去便是。”

我嘆口氣,心中暗道:“這男人,這麼霸道幹啥?”

算了,只要浪跡天涯,我的能力保命還是夠的,要在朝堂上爭一爭就難了。

6

殺機來的太快,估計我的皇后妹妹還沒出月子就開始籌謀殺人了。不錯,不錯。

三金道:“公子,我們人手有限,如有不測,只能捨棄九皇子保公子。”

我搖頭道:“我說過,他們要他死,我偏要他活。如今皇后有了嫡子,我們只得蟄伏,以待時機,只要九皇子在,我們的刀就在,她那中宮之位就坐不穩當。”

藍兒道:“公子要奪大位?”

我打她的頭,罵道:“奪你個頭,我不過是想在皇后頭上懸把刀,讓她日日不得安生,我奪大位來做啥?”

我對三金說:“看來,得派人去警告一下皇后娘娘,別逼人太甚,除非她有能力和蔡國公抗衡。”

那日親吻後,九皇子一直避著我,我今日有要事,非得見他。便硬著頭皮進他書房。

他見到我,一陣手忙腳亂,把硯臺都打了。

我撿起硯臺,故作輕鬆道:“兄長,緊張什麼?”

他一臉黑,冷哼道:“你,你來做甚?”

我說:“這幾日,一直有高手尾隨我們,我們的護衛折了兩個,恐怕你得動用官兵隨扈了。”

他聞言緊張問道:“你要離開?”

我說:“這些人來路不明,咱們分開,好見機行事,你放心,我會在暗處護你。”

他說:“不必,我們歃血起過誓,要同生共死,你不要離開,我調官兵護你。”

我還要堅持,他上前說:“我說過,敢不聽我的試試?”

真兇,可惜是沒有牙的老虎。

算了,今日不與他計較。

只是,九皇子還沒來得及調官兵,敵人便動手了。第二日,我們才出門,一支冷箭就嗖地一聲朝我射來。

九皇子從馬上飛下來,將我撲倒在地,我悶哼一聲,摔在地上,九皇子整個人壓過來。

我正要推開他,就見他背上插著一支短箭。他一臉痛苦,說了一聲好痛,便昏了過去。

殺手圍了上來,現場頓時亂作一團,三金於亂軍之中,靠近我和九皇子,將我倆拖進驛站。

他說:“公子別怕,你們呆在屋裡,我出去守著,看誰敢靠近。”

我喊道:“叫郎中來,九皇子中箭了。”

三金道:“郎中也中箭了,只有等料理了這些殺手,帶他去城裡。”

我抱著九皇子,渾身發抖,顫聲喊道:“兄長,九皇子,南宮琰,你醒過來。”

三金說:“公子別喊了,九皇子中毒了,和上次的毒一樣。”

我慌了,人生第一次慌了。我掐著九皇子的人中喊道:“南宮琰,你醒醒,我們說過同生共死的。你別丟下我。”

他毫無反應,我心急如焚,心一橫,拔掉他的箭頭,撕開衣服,俯身直接幫他把毒血吸出來。

三金大喊一聲:“公子。”

我不理他,又吸了幾口毒血,我也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南宮琰坐在我的床前,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能看見他真好。

藍兒守著在我的床尾。他倆同時鬆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終於醒了。”

南宮琰抓著我的手說:“你怎麼那麼傻呀?”

我無力笑笑,說:“不是說好了同生共死麼?”

他眼裡情愫集聚,紅了眼眶,良久說:“謝茗,南宮琰這條命是你的了,從今往後,你說什麼我都聽著。”

我笑道:“不做我兄長了?”

他把頭轉到一邊,說:“我沒護好你,愧為兄長。”

我拉住他的手,摩挲著他的指節,他全身僵直,不敢動彈。藍兒說:“我去叫郎中。”

等她出門去,我對南宮琰說:“你既說聽我的,那你親我一下。”

他嘆口氣說:“別鬧,讓人知道不好,你還要成家立業的。”

我笑道:“你是怕別人知道了,耽誤你娶謝家小姐吧?”

他急了,發誓道:“蒼天在上,我對謝家小姐只有恩情,沒有一點別的心思。”

我問:“那你就是對我有別的心思了?”

他說不過我,我雙手抓住他的衣襟,起身吻住他,他愣了一瞬,便抱住我,不管不顧的親了起來。

心跳加速,渾身燥熱,喘息不止。好容易,他放開我說:“謝茗,我要瘋了。”

我說:“南宮琰,我心悅你。”

他沉聲道:“你別這樣,我們都是男人,世人容不下我們的。”

我說:“有朝一日,你回盛京,去求取謝家大小姐吧。”

他臉一黑,說道:“我說了多少次了?我與她只有恩情。你前幾日才說要與我浪跡天涯,今日又要我回京娶別的女人。你到底要我怎樣?”

我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離開你。你若是娶了謝家大小姐,既報了她的恩情,我也可以當她的家奴跟著她嫁給你,永遠在你身邊。”

他說:“不,我不要你當什麼家奴,如果我回了盛京,第一件就是替你謀個前程,你要堂堂正正建功立業,娶妻生子。”

他黑著臉起身,出去了。

我養了幾日,便對藍兒說:“看來,我要回盛京了。”

藍兒笑道:“姑娘終究還是選了九皇子。”

我有些臉紅,罵道:“聒噪。傳令下去,動用謝家資源保護九皇子。”

我沒有和九皇子告別,只留了一封信,便悄悄離開回盛京。

我在信中,告訴他,等他回去一定要去求娶謝家大小姐。

先前為了掩人耳目,我只用了我母親的勢力,如今,既然他們下死手,蔡州的力量不好大張旗鼓。我也只有明牌,不管是誰,敢與謝家做對,死路一條。

家裡老祖母還在,謝家就還是我的依仗,但是她年事已高,許多路,我得自己蹚了。我得回去為九皇子鋪平回京的路。

8

半月後,到達盛京。回到家,祖母抱著我哭了好久。

她罵道:“丫頭沒良心,出去一年,也不知道寫封信給祖母,害老婆子日夜擔心。”

我理虧,但是,只要我送信回來,我那繼母必然會查個水落石出,若是知道我與九皇子在一處,只怕早就不惜一切代價,除掉我和九皇子咯。

我撒嬌道:“都是孫女不好,害祖母擔心。孫女不好寫信,怕自己忍不住想家。”

祖母摸摸我的頭說:“以後,我斷不肯讓你再出去了。從你落地我就一手一腳養你,有朝一日我閉眼了則罷,否則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一步。”

我笑道:“祖母還不讓孫女嫁人了?”

祖母一臉驚喜道:“你有中意的人了?”

我笑著點頭,說:“孫女此番回來,正為此事。”

祖母,趕忙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單獨問我:“怎麼個情況?”

我就把我和九皇子的事都和祖母說了。她聽了高興道:“九皇子背景清白,甚好。這一年,朝堂上傳他代天巡視,頗有章法,你既中意他,他又不嫌你容貌,我安排謝家人,替他掙個親王,也好配你。”

我說:“只怕母親和妹妹不高興。”

祖母冷笑道:“怎麼,她們還想把你留在家當老姑娘?”

只能說祖母太善良,她們是想廢了我。

我修養了幾日,便進宮見了皇后妹妹。我給她兒子備了極厚的禮,我就是要告訴她,她雖然是謝家女兒,又貴為皇后,在我面前,根基太淺。

她似乎頗為高興。我警告她:“妹妹,你兒子真可愛,願他能平安長大。”

她聞言,臉色一下就變了,對我說:“姐姐有話直說。”

我起身道:“妹妹這皇后做的不錯,心夠狠,不過就是能力差了點,不然九皇子也活不到今天。”

她聽完臉色蒼白,一下給我跪了下去,叩頭道:“姐姐,妹妹對天起誓,我沒有動九皇子。那日你說要給九皇子一個差事,我便報了陛下,後來的事,我全然不知。”

我沉默,她哭著說:“姐姐,若我猜的不錯,你說的那些事都是陛下做的,你別怪我,別動我兒子。”

難怪,第一次下了那麼大的殺招,連箭陣都用了,九皇子奏章寫得明明白白,後來卻不了了之。

我從皇后那裡出來,失魂落魄地離開。走了沒多久,被一個宮人叫住:“大小姐,陛下有請。”

我跟著他來到御花園,見到等在廊亭裡的皇帝,自從我毀容後,我這是第一次見他,上次見他,他還是太子,這一次他已經是穩坐朝堂的皇帝。

我跪下行禮:“臣女拜見陛下。”

他扶起我,說:“茗兒,別這麼生分,我還是你的太子哥哥呀?”

他不是,他如今全身的帝王氣息壓迫著我,怎麼會還是我的太子哥哥?

我不著痕跡後退了一步,說:“陛下,你我如今身份有別了。”

他不悅道:“有別,有什麼別?茗兒,你本該是我的皇后的。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皇后。”

我趕忙跪下,說:“陛下慎言。”

得,我把九皇子的話學來了。

他伸手拉我,說:“你為何要這麼對我這麼疏離?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妹妹,若不是想著你,我根本不會寵幸她。”

一股惡寒從我後背升起。我問他:“陛下想怎麼樣?”

他又拉著我的手說:“茗兒,進宮來,陪在我身邊。”

我緩緩撩開面紗,定定看著他:“這樣的謝茗,陛下要嗎?”

他震驚了,可能從來沒想過,我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愣著半天沒說話。

我趁機行禮拜別,轉身離開,走出去幾步,他叫住我說:“茗兒,你能再叫我一聲太子哥哥嗎?”

我轉身:“太子哥哥,我們回不去了,放下吧。”

他有些站不住,失神地扶住廊柱。

我腦子一團亂麻,失魂落魄地回到謝家。

可笑,我以為我的對手是我那繼母和妹妹,可沒想到是天下至尊。我還怎麼鬥?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理不出個頭緒,狂飲了幾罈子酒,半夜忽然開始發燒。

第二日,祖母派了郎中來看診。郎中嘆氣道:“姑娘這身子倒是強了些,只是不要再酗酒了,不然身子遲早要誇。”

送走郎中,祖母拉著我的手,說:“茗兒,咱能不能不喝酒了?如今你有了中意的人了,即便是為著他,你也要保重自身些。”

我哭著說:“祖母,皇帝容不下九皇子,怎麼辦?”

祖母一跺腳道:“你哭什麼呀,大不了換個皇帝。”

我被驚外焦裡嫩,我的娘。祖母瞧著我,無奈道:“茗兒,你有我王家,謝家和你母親蔡國公的勢力,換個皇帝有何難?你信不信,我只放出一點風兒去,那些親王皇子,立馬登堂,我讓他們今日造反,他們不會拖到明日。你呀,還真不是做皇后的料,太懦弱了,都怪我太寵你,不想把那些腌臢的事交給你。”

我的老祖母,我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祖母。不過他說得也對,那朝堂上,王謝二家可站著半壁江山,蔡州又是軍屯,如今蔡國公是我表哥,雖說軍屯不問政事,但若非要捲進來,蔡州勢力只有我能用。

祖母拉著我的手說:“你把酒戒了,好好養身體,別的不要操心,祖母保證,你的九皇子全須全發回來,我這輩子看淡了,只要你好好的,別無所求。”

9

我開始戒酒。但是太難了,搞得我狼狽不堪。

沒過幾日,九皇子從南邊給我寫的信,還給我帶了兩罈子好酒。

展信但見:

賢弟,你去後,為兄甚念。為兄悔也,不該拒你,逼你離去。

如今,為兄形單影隻,如孤雁離群。只盼賢弟憐惜,回個隻言片語,聊做念想。

我將啟程去九江,賢弟若回信,送去九江。萬望保重,念念。

又,隨信奉上佳釀兩壇,算是賠罪,賢弟且不可貪飲傷身。

祖母看我一臉傻笑,滿面羞澀,悄悄把那兩壇酒給我收了,我趕忙撒嬌道:“祖母,這可是九皇子給我的賠罪酒,你給我。”

她笑道:“不準,大夫說了,你正在斷癮,不可反覆。”

我是拗不過謝家老太君的,只得做吧。

哼,南宮琰不是要隻言片語麼,給他。

我提筆寫下:甚念,吻你。

想了想,我又寫道:若得佳釀,奉來。

先前和南宮琰一起,日子過得賊快。回到家,又不能喝酒,又無所事事,簡直度日如年。偷偷跑出去幾回,都被祖母抓回來了。

南宮琰呀,南宮琰,你快回來娶我吧,不然,我恐怕這輩子出不了謝府大門了,都快閒得發黴了。

半月之後,南宮琰又送來一封信,像是迴應我碎碎念一樣,上面寫著:甚念,等我。

隨信又奉上了幾壇酒。祖母見了,吩咐三金道:“你傳信給九皇子,若再送酒來,我就打斷謝茗的腿。”

這日,我正在沐浴,藍兒在旁邊給我磨指甲,我忽然問她:“若是九皇子知道,我就是謝家大小姐,他怎麼想?”

藍兒癟嘴笑道:“姑娘,我們做奴才的哪裡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物怎麼想?”

我說:“他出去也一年多了,應該快要回來了,我呀,再作弄他一回。”

寒來暑往,又一年春,九皇子終於巡察歸來。他站在朝堂上述職完畢,皇帝的嘉獎聖旨就下了,封他為康親王,賜府邸。

祖母問:“茗兒,你年紀不小了,要不,請皇上下旨賜婚,你和康親王,儘快完婚?”

我搖搖頭,說:“我和他約好的,他上謝家提親。”

祖母作罷。可我等了十幾日,也不見他有動靜,我急了,連忙寫了拜貼,送去康王府。

我正在打量王府裝飾,他便跑了出來:“賢弟,你終於來了。”

我朝他拱手行禮,他喝退下人,上來將我拉入懷中,隨後,急風驟雨般地吻,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我在她懷裡化成一灘水。

良久,他放開我。聲音嘶啞著喊我:“賢弟,為兄……”

他呼吸混亂,說不出話,只緊緊抱著我,在我肩頸間譴卷,我輕聲問:“為什麼不去謝家提親?”

他眼神炙烈,啞聲道:“為兄不想娶別人。”

我說:“那怎麼行……”

他打斷我說:“我,想娶你。”

我愣住了,他又說:“賢弟,兄長知道,這不合倫理。可我就是想娶你,你離開這幾個月,我日夜想你。”

我心跳的厲害,不過,我原本想等他提親後,作弄他,逼他在我和大小姐之間選擇,讓他著急。這回我有了新想法。

我說:“你也知道不合倫理,那要如何娶我?我們又如何生活?”

他拉我坐下,將我禁錮在他懷裡,低喘著說:“我現在是親王,有能力保護你,我可以辭去朝堂,帶著你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我問:“不要我堂堂正正建功立業了?”

他含住我的耳垂,低語道:“我,捨不得。我一想到你要娶妻,和別人生活在一起,我的心就痛。賢弟,願意跟兄長在一起嗎?”

他雙手撫上我的腰身,又咬著我的唇瓣說:“兄長打聽過了,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歡愛。”

他的聲音要著火了,慾望從他全身散發出來,我的天啦,我再要逗他,就要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我甩了他一耳光,趁他發懵,逃了出來。

一路上,我滿腦子都是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說的那些話,還有他的吻和擁抱撫摸。搞得腦子一團亂麻,渾身燙得厲害,心跳得飛快。到了家門口,我都不好意思下馬車。

藍兒問:“九皇子知道姑娘的身份了?”

我搖搖頭,藍兒道:“真是個呆瓜,他也不想想,哪個旁支庶出,能有這個排場。”

說完,她又後知後覺,說:“那他到底來不來提親?他現在是親王,年紀不小了,就算皇帝不賜婚,皇室也會替他尋親事了。姑娘可別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我聞言笑道:“你呀,就盼著我早點嫁出去,你也好開親嫁人吧。”

她嬌嗔道:“姑娘,奴婢是心疼你,你可還記得,先前你過得什麼是什麼日子?老夫人和我們都擔心死了。奴婢是真的希望你快活。”

好吧,毀容的那三年,我確實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脾氣臭,爛酒鬼。那時以為是天命,我妹妹入主東宮後,我才查得當年是她母親在我的藥上做了手腳,本該止癢的藥,生了燥,讓我一夜就抓爛了自己臉,留下了一臉痘坑,卻木已成舟。

藍兒不提醒,我到忘了,是南宮琰出現後,伴他行走山河,助他處理政事,我才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回到家,祖母問:“如何?康王何時來提親?”

我說:“不急,但還要煩祖母去皇室走一趟,免得他們亂點鴛鴦。”

祖母急了:“你妹妹小你兩歲,兒子都快一歲了,你還不急。怎麼回事,康王不中意你,不願來提親?”

我不好解釋,就胡說:“祖母放心,他中意,只是孫女還想再看一看,畢竟我這容貌,怕他以後厭棄。”

祖母說:“他敢。”

又說:“罷了,都聽你的吧。祖母瞧你氣色不錯,也願你們兩情相悅。”

10

第二日,我才起床,正在梳妝,便聽藍兒說:“姑娘,老夫人來了。”

說著,祖母便進來了,說:“這康親王,真是不知禮數,他還沒提親,居然敢寫拜帖來拜會你。”

說完,她遞過帖子,上面寫著謝茗啟,我拆開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寫著望拜會謝門茗弟。我怕祖母看見,趕緊收起來,她哪知道,此謝茗非彼謝茗。

我笑道:“他從小無人教養,不懂禮數情有可原。不過,他好歹寫了拜貼,也不算唐突。”

我吩咐藍兒寫回帖,請他明日登門。

第二日,南宮琰備禮而來,我祖母、父親在正堂接待他,我在後面聽他們敘些閒話。過了一會,祖母有些不耐煩了,問他:“殿下,今日來可有要事?”

南宮琰起身拱手道:“小王昨日送了拜帖……”

我一看要露餡,趕忙讓藍兒出去說:“啟稟老夫人,大小姐有請康王殿下。”

我趕緊回我自己的房間,把面紗戴上,不多時,藍兒就帶著南宮琰來了,他問:“藍兒姑娘,你家公子呢?他在哪裡?”

藍兒說:“王爺見了我家大小姐,自然就知道我家公子在哪裡了。”

南宮琰停住腳步說:“小王是外男,不便見大小姐,姑娘還是請你家公子來。”

藍兒沒好氣道:“我家公子身份低微,犯了錯,已經被大小姐關起來了,王爺要見公子,必須見大小姐。”

藍兒轉身就走,進門見我蒙著面,低聲說道:“姑娘,你就玩吧。”

然後,轉身沒好氣道:“橙兒,青兒,你們不是想看九皇子麼,你們跟著姑娘去,我不去了。”

橙兒笑道:“人家是親王了,你還叫九皇子。”

藍兒白了她一眼,氣呼呼走了。

我戴著面紗出去,南宮琰正坐在花廳品茶,見我出來,立即起身,我向他行禮道:“拜見康王殿下。”

他拱手回道:“大小姐有禮。”

橙兒、青兒嘻嘻打量他,他神色緊張,我說:“橙兒,你們退下。”

花廳裡只剩我和他,他更緊張了,哼,前日你讓我落荒而逃,今日我叫你敗陣而去。

我說:“聽聞今日王爺親臨,拜會謝茗。他是我的家奴,我竟不知,他何時結交了殿下。”

他慌了,明顯慌了。拱手俯身道:“小王先前不得勢時,結識了謝賢弟,未曾知會謝門,是小王的不是,望大小姐不要為難他。”

我快忍不住笑了,定定神道:“這麼說,他說王爺十二歲便心悅本姑娘,也是真的了?”

他更慌了,身子俯得更低了,他說:“小姐慎言,此言有損姑娘閨譽”

我拿出當年我送他那隻簪子遞給他,說:“我如今也不在乎什麼閨譽了。先前,謝茗那廝說,本姑娘對王爺有恩,你為報恩,想替我掙個前程,前來求娶我,我才把謝家護衛給他,這兩年護著你。如今,你封了王,卻不來提親,可見,他是哐我的,該死。”

他拿著簪子,渾身顫抖,半晌才說:“謝賢弟他並未哐小姐,小姐確實於小王有大恩,可……,”

我淡淡打斷他道:“王爺提了親,我就信他未哐我,否則,我要他今日死,他活不到明日。”

他緊握雙拳,站直身體,對我說:“小王不知謝賢弟對大小姐說過什麼,若冒犯了小姐,小王願一力承擔,望小姐不要為難於他。小姐於小王確有大恩,但報恩不止提親一途,除此以外,小姐就算要小王的命,小王也給。今日,我原為拜會謝賢弟而來,還望小姐賜見。”

我說:“只要王爺提親,我讓他替我操辦,到時王爺自然見得著他,否則,我必治他僭越之罪。提不提親,今日,王爺給個準話吧。”

他嘆口氣說:“小姐,這又是何必呢?這世上世家大族皇子皇孫何其多,小姐何必要為難我這個毫無根基的王爺?”

他一臉為難,搞得我都有些於心不忍了,看來,得好好哄一鬨他了。我說:“王爺自去吧,決定權在你。”

他第二日便託皇室上門提親了,我心裡倒生出些不高興來,那日信誓旦旦說捨不得我,如今還不是低頭了?我氣呼呼上門尋他。

誰知,卻看到了一個爛醉如泥,蓬頭垢面的南宮琰。我的心一下就軟了。

他見我來了,笑著說:“賢弟來了,大小姐果然說話算數,把你放出來了。”

我拿過他的酒罈子,問他:“兄長這是做什麼?”

他一下撲進我懷裡,委屈地落淚,說:“賢弟,為兄,為兄食言了,為兄不能陪著你了。我難受。”

我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要不,兄長現在就帶我離開吧?我們一起隱姓埋名,浪跡天涯。”

他搖頭道:“賢弟,對不起,我提了親,就走不了了,不然叫大小姐如何自處?可是我不提親,她就不饒你,沒想到她如此霸道,我難啊。”

他來奪我的酒罈子,喊道:“賢弟,讓我喝吧,一醉方休。”

我當然霸道,我可是謝家大小姐,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

該死的,光想著作弄他,沒想到他是個死腦筋,現在搞得我自己心疼了。我抱著他哄道:“兄長別喝了,我有辦法讓你不為難。”

他痴痴地問:“真的?”

我說:“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他點頭道:“那我聽賢弟的。”

我說:“我說,那你乖乖去睡覺,睡醒了,我告訴你。”

他聽話去睡了,我叫人熬了些醒酒湯,給他喝了。吩咐藍兒去謝家把我的庚帖拿了來。

又叫來王府管事的,問情況。王府剛開府,千頭萬緒,他沒有長者操持,當真是一團亂麻。

他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我剛剛好將王府的各項人和事理順,開發了出去,正在犯困,他就來了。

他一來,我瞬間不困了,上前拉著他的手:“兄長醒了?”

他不著痕跡抽了回去,拱手說:“聽聞賢弟這兩日受累替兄長理家,兄長感激不盡。”

我又湊上去說:“那兄長親我一下,當謝禮吧。”

他臉一紅說:“賢弟,別這樣,我已向謝家提了親,我們就此作罷吧。”

我笑道:“兄長現在捨得我了?”

他轉身拿手捶柱子,說:“為兄捨不得,可我不能對不住大小姐,也不能辜負你。等謝家大小姐進了門,我求她給你個差事,你遠遠的建功立業去吧。”

我從後面抱住他,說:“可我捨不得你。我不是說了嗎,有辦法叫你不為難,你忘了嗎?”

他再也忍不住回身抱住我,箍得我喘不過氣,無奈道:“聽話,不要作無謂的抗爭,我一個親王,都抵不過謝家的權勢,你又能做什麼?你有才能,若他日立了大功,說不定可以不再受制於人,自由自在的,那樣,為兄也無憾了。”

我推開他,說:“那你看看這是什麼?”

我將我的庚帖給他,他愣愣看了半天,說:“這是你的庚帖?”

我說:“你再看看?”

他又看了半天說:“這是大小姐的庚帖?”

哎喲,急死我了,真是個呆瓜。我說:“你想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謝家大小姐呢?”

他呆半天,忽然拍著腦袋,大叫道:“蒼天呀,天爺呀。”

然後上來抓住我的肩膀,說:“可是你……”

看著他要發狂的樣子,我將他的手放在我的胸上,說:“我今日沒有裹胸,你摸摸看。”

他的手放在我胸前的柔軟上,我的臉紅的發燙。我倆就這麼站著,放佛要到天荒地老。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將我抱到床上的。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衣衫已被他扯開,他在我身上胡作非為,所有的一切都被拋到了腦後,我只本能地渴望著他。

他的聲音被火燒啞了一樣,在我耳邊說:“賢弟,為兄忍得好辛苦,要冒犯了。”

我本能地迴應他,他忍不住真冒犯了,我嘶的一聲,喊疼。

他動作不停,只捧著我臉親吻道:“忍一忍,啊,一會就好。”

我信他個鬼,他那是一會?況且他還又來個一會,又來個一會。

終於,他沒勁了,摟著我說:“真恨不得明天就把你娶過來。”

我腰痛得要命說:“你快把我折騰死了,我還不想嫁了呢。”

他將我抱在懷裡,又是道歉,又是保證,又是哄。我懶得理他,累得沉沉入睡了。

那天后,我逃回來謝家,再不見他。任他送拜帖,下請帖,反正不見他。他沒法,便沒羞沒臊的,給我寫信。

堂堂一個王爺,寫得全是虎狼之詞,害得我只敢一個人偷偷看。

哼,反正開親那一套程式走下來,最快也得半年,你等著吧。痛得要命的,我才不要羊入虎口呢。

(全文完,點贊更南宮琰番外)

番外•南宮琰

我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終於盼到了大婚之日。可能我前半生所有的運氣,都用到了這一天。

我的娘子,王妃,她像天上的星星,終於要被我摘在懷裡。

我這一生,愛上她兩次,一次她是女人,一次他是男人。

雖然我是皇子,但十二歲前,過著豬猴不如的生活。那一日,她像九天神女一樣,降臨我的世界,從此,我的生活有了陽光雨露。

我知道,她和我不在同一個世界,她是朝堂上上下公認的太子妃人選。為了和她保持交集,我聽她的話,好好唸書。

當生活不如意時,我拿出她給我信物,那隻簪子,我就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誰知命運作弄,她染了痘疫,毀了容,不能再做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得多難受呀,每每想起,我的心就發痛。

朝野上下對她議論紛紛,我真的憤恨,但無能為力,經常與議論她的紈絝打架。

後來,不知怎麼,皇兄突然派我代天巡察。我毫無根基,沒有勢力護我,我出去兇險萬分,但我仍然無能為力。

我心如死灰,帶著絕望離開京城。果然,一出京就有人殺我,我的隨扈全部被清除,我閉眼等著最後時刻到來。

心裡默默祈禱,滿天神佛,保佑我下輩子投胎做個貓或狗吧,好陪在謝家大小姐身邊,逗她開心。

但我沒有死,我娘子派人救了我。

那時,我不知道她就是謝家大小姐。她扮著男子來見我。

其實,她一開始就告訴我她叫謝茗,只不過,我並不知道大小姐的閨名。

其實,一路上有很多資訊,只要我動動腦子,就會知道他身份,但我是個呆瓜。

所以,後來才被她愚弄得差點瘋狂。

那時,她一番言語,讓我又生出了生活的信心,不知怎麼的,我對他滿是信任,想要與他親近。他說他是謝家旁支庶出的時候,我欣喜若狂,我只是毫無根基的皇子,只有他地位低微,我才敢與他結交。

我強拉著與她結拜了兄弟。哈哈,她那時被我嚇壞了吧。我讓她挑指尖血的時候,她喊怕痛,我怕她反悔,還親自割破了他的手指。我可真混蛋呀。

不過,後來,一想到我喝了他的血酒,我的心裡就有異樣的情愫湧起。他無論做什麼,我都氣不起來,就算他丟了我珍藏多年的簪子,就算他戲謔大小姐,我也氣不起來。

若是別人,我早就和他拼命了。

可能也是因為喝了血酒,我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他說要去喝花酒,我拒絕不了,他逼問大小姐的事,我拒絕不了,他說讓我為大小姐博個前程,我也拒絕不了,後來他說要和我浪跡天涯,我還是拒絕不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對他生出齷齪心思的。他總是拿大小姐的事戲謔我,更過分的是,要我親他,以證明我以後不會嫌棄大小姐。

天殺的,他把臉湊到我跟前,我看著他臉上的痘坑,我忽然想用舌頭一個一個添。

我被自己的齷齪心思嚇到了,他是我的兄弟,我豈可褻瀆他?

可這種心思一旦生出來,就像瘟疫一樣在我心中蔓延。他卻絲毫不知,每天幾乎都在挑戰的定力。

在他的挑戰下,我終於投降了,我吻了他臉。為了防止我進一步失控,我故作輕鬆警告他,再嘴欠,就親他。

他果然沉默了,不再惹我,我卻變得心神不寧。我希望他繼續沒心沒肺的與我玩笑。我,我還想他嘴欠時,趁機親他。

可我終究忍住了,他是我兄弟,我不能將他當著玩物,不能讓他承受非議。我忍。

但,皇后誕下嫡皇子喜報傳來那日,她喝了酒,又來惹我,我沒忍住。不僅親了他的臉,我還親了他的嘴。

我終究是褻瀆了他。我罪該萬死。

後來,我下決心要和他保持距離,我開始為他籌謀未來,他才幹在我之上,如果不是因為旁支庶出,他應該可以位列朝堂。

如果我順利回京,我可以不要封王,如果我不能回京,那我這一年也有功勞在身,求皇兄給他一份差事,應該沒問題。

我擬好了給皇兄的密信,為他做好了一切打算。

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想法。那日,我看到有短箭朝他射來。我毫不猶豫地飛過去替他擋了。

我想,我死了,也就不會褻瀆他,他也有了好的前程。

但是,我沒死,他又一次救了我。因為,他給我吸了毒血,我倒比他先醒來。

他的護衛,侍女,恨不得用眼神把我戳出幾個窟窿來,我也恨不得捅自己。看到他醒過來,我恨不得把命給他。

她又惹我,我毫無顧忌地親吻了他,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我逼他回盛京,不然,我不再需要他的護衛。

他果然走了,留書讓我娶謝家大小姐。

我笑笑,既然你想讓我娶,我就娶吧。

但是,我低估了我自己的無恥,他離開後,我不僅日夜思念他,我還總是在夢中褻瀆他,有時我竟然夢遺了。

我開始迷上了喝酒,每到一地,我必然去青樓喝花酒。我要了花娘,也要了伶官,可只要她們、他們一靠近,我就反胃噁心。

我,只想要我的賢弟,別的人,無論男女,我都不想要。

我被折磨得瘋魔。

我想念他,終於忍不住給他寫了一封信。我想,我們是兄弟,寫封信總不算褻瀆吧。

他回信了,看到他的回信,我所有堅持,所有理智瞬間煙消雲散。

他的回信只有四個字:甚念,吻我。

去他孃的褻瀆,去他孃的前程,他說甚念,吻我。

從此,我不再剋制我的情感,我一路遇到好酒,給他送去,後來被警告,我不敢再送。就把所有好的都給他留著。

我晚上正大光明地想著他入睡。我開始偷偷的打聽男人和男人的事。雖然聽著都噁心,但是,我只要想到和他做,我內心就像有頭獅子在咆哮。我徹底墮落了。

我回了京城,果然封了王,但沒有按他要求去提親。我想他,我想要他,我想不顧一切把他留在身邊。

他終於來了,我不知羞恥地向他傾訴我的思念,求他的同意留在我身邊,我想我現在是親王了,應該有點能力留住他了。

可他打了我,跑了。

從那天起,他開始對我新一輪的折磨。

他戲弄我,讓大小姐逼我娶她。那時,我不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大小姐拿他性命威脅我,我妥協了。

我想了一夜,大小姐於我有恩,如果她非要我娶她,我就當報恩娶了吧。那就還是按照原計劃,讓他去謀個前程吧。

世間沒有雙全法,我去提了親。可我的心,撕裂一般難受。我喝了很多酒,就是不醉。以前我可是一罈就倒。

後來,他來了。我醉了一天一夜才醒。然後,他告訴我,他是謝家小姐。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胸上,我摸到了過去沒有摸到的柔軟。我整個人放佛被雷擊一般,一個念頭清晰出現在我腦海:太好了,我的賢弟是女人,我們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於是我色膽包天,抱著她奔向我的寢殿,把過去無數次在夢中做的事毫無顧忌地做了。

我心想上輩子一定是積了大德大善。

但是,我大意了,她在我身下時,我心中還當他是我的賢弟,沒把她當女人憐惜,我弄痛了她。

她逃回了謝家,不理我了。

我急,但也無可奈何。幸而,我們的婚事按制進行,我總可以等到她。

於是,我開始慢慢地去適應她是個女人,我給她寫信,回憶我十二歲後對她的念念不忘,也回憶與她在外面這一年我的齷齪。

我還不斷回味與她交融的時刻。很快,我的夢中,不再是男人的他,而是女人的她。

今天終於等到她,我們的婚禮無比盛大,除了規制只能是親王外,所有的一切都頂級豪華。

皇兄來見證我們拜了天地,臨走時,低聲對我說:好好待她,否則,朕要你命。

我拱手道:她就是我的命,不勞皇兄費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