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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與故居的重逢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這是記憶中的場景,更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一到農曆的臘月,年味就彷彿四溢開來。空氣中驟然多出來的年的味道,又一次催促著我歸家的腳步。或許是鄉音鄉情,或許是風俗民情還保留著原有的鄉土記憶,但是回家過年,就是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小時候,我總希望自己快快長大,長大後可以離開這個小小的城市去尋找更加廣闊的世界。但哪知我這一走,卻留在了另一個城市,雖沒有遠離家鄉,但確是“近鄉情更卻”。之後,一直停留,停留,再停留。不斷的停留,我離家鄉卻是越來越遠了,我離童年也越來越遠了。我就算是找了許多許多回家的藉口,卻總是找不到回家的時間了,思鄉、念親的情愫時刻在心頭纏繞,回家的路一直在我夢中蔓延。

望著火車站中人來人往的候車廳,我知道,這個城市是別人的城市,卻獨獨不是我的,我有自己的城市,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家。

已經許久沒有回過老家了。久到我約莫已經忘卻了具體的年數。也許是5、6年,又或許是7、8年。回家的火車上人很擁擠,人人的臉上都帶著回家的笑容,期盼家中的溫暖。我也一樣,儘管隔著口罩,我還是盡力地把嘴咧大,朝著那小小車窗玻璃所倒影出來的另外一個自己微笑,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孩提時的場景。

記憶中有一座模糊的門房,門房後面轉道灣便是我們家以前的院子。院子談不上有多麼氣派,但是紅磚灰牆間卻處處流露出精緻與緊湊。一口井將院子分為南北兩進院落。院子的正中央處是一個花壇,裡面種著許多叫得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花壇邊是三棵石榴樹,每到9月份,石榴的果實便如同一個個火紅的燈籠搖曳在枝頭。小時候,我總是數著日子盼望這三棵石榴樹的枝頭變得粉紅、橘紅、直至通紅、火紅。現在想來,也許正是這紅紅火火的喜慶顏色才讓人們喜歡在院子裡供養它們吧。石榴初熟時是沒有人去摘的,也許是因為內在水分儲蓄不夠,也有可能是經脈過硬不易採摘,抑或是想讓這喜慶的芬芳在半空中多搖曳些日子。但一等到石榴熟得裂開了一條口子,露出它晶瑩剔透的小牙齒,大人們才會允許孩子們去摘下那一個個早已熟透的、芬芳清香的紅石榴。其實,對於那時年幼的我來說,不會在意石榴美好的寓意,只記得咬破石榴時粉紅的石榴籽和汁水甜甜的味道。現在回想起來,那種香甜彷彿已經在記憶中發酵,愈發香甜,歷久彌今。

家鄉的小院是多彩的,小院裡的生活是充滿生氣的。植物是,動物是,人更是。現在回憶起來,彷彿沒有鄰里矛盾,有的是互相幫助;沒有因為雞毛蒜皮的蠅頭小利的爭吵,有的是夏夜榕樹下的閒談歡笑。對,就是這樣的一個個夏夜,老人們坐在榕樹下的躺椅上,切著從井裡撈出來的冰涼沙脆的西瓜,孩子們圍著榕樹跑著、跳著、鬧著,不時傳來大一點的哥哥姐姐們擔心的扯嗓“慢一點,又摔了吧,你等著我回去和媽媽告狀!”大人們拿著蒲扇輕輕地驅趕蚊蟲,一起話話家常。我便是經歷了這樣的一個又一個的夏夜,豐富著我的童年,我的記憶。

今年回家,看到一位老租客正在和我的奶奶話家常。他的家不在這裡,卻是比我在小院住的時間還要長。

過年回家,回家過年。過年回家是一種信仰,點點照亮離家人思鄉的每一夜。我們在這樣的方式裡一年年的變化,一年年成長,一年年地體會著相同的幸福和甜蜜。

回家,與故居的重逢

回家,與故居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