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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杜甫能動”到“杜甫很忙”

有人見到一幅字,脫口而出道:“杜甫能動”,就被說看錯了,顯得沒文化。這幅字乍看起來,和“杜甫能動”頗有幾分相似,看錯情有可原。雖說細想必然是看錯,“杜甫能動”不知所云。

但就這件事來討論,出錯的主要責任在寫字的人,看錯的人負擔少部分的責任。對文字而言,端正,即辨識度是最重要的,排在第一位,其他的東西都要排在後邊。辨識度不高,是寫字人的責任,而不是看字人的責任。

書法也是一樣,辨識度排在第一位,如果就此認為端端正正的顏體,在書法界排第一,也算是可以接受的提法。失去辨識度的文字,就不夠好,人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消耗在不熟悉的東西上,去辨識到底是什麼字。

山東博物館的館名,在辨識度上就不合格,因為看不出寫的是什麼。沒有把辨識度放在第一位,把其他的東西放在前邊,就成為不合格的館名。至於要不要改倒是無所謂,時間長了,不合格也會變成合格。再說,前人留下的館名,又不是現在人的錯,留著也無妨。

從“杜甫能動”想到“杜甫很忙”。“杜甫很忙”是學生對語文課本杜甫詩歌配圖的魔改,千奇百怪,杜甫在時代各處穿越,從事各種工作,忙得不亦樂乎,充滿了輕鬆調侃的風格。

“杜甫很忙”對於杜甫而言,是一個鮮明的對比。杜甫本身沉鬱厚重,憂國憂民,總覺得他悲傷太多,快樂太少。用“杜甫很忙”中和一下,算是不錯的方法。

杜甫並不是自己想悲傷,而是不得不悲傷。唐王朝由盛轉衰,戰場白骨無人收,存者且偷生,室中更無人,哀鴻遍於野,相識散如煙,苦難繁霜鬢,多病自沉吟。

杜甫也想快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但是人生恰逢亂世,這樣快樂的時候很少。

杜甫很喜歡李白,應該也很羨慕李白。杜甫看到的都是問題,還找不到辦法解決。李白卻不認為有多少問題,就算有應該也能解決。杜甫不清楚李白的看法,只是覺得李白比較灑脫,而這種灑脫杜甫是做不到的。

李白杜甫詩歌,本來就大不相同。李白託虛,杜甫寫實。李白的灑脫是虛幻,杜甫的問題是實際。虛幻的灑脫在現實的問題面前,根本沒有展開的可能。李白在現實面前,也是步履艱難,灑脫不起來。

後人寫詩,多學杜甫,少學李白。灑脫是個人的事,問題是社會的事。灑脫不灑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問題,解決問題。一切都要回到生活,詩歌也一樣,借虛入實是根本。

從“杜甫能動”到“杜甫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