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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懷孕一月的女兒在家遇害,現場二十釐米的小腳印成破案關鍵

故事懷孕一月的女兒在家遇害,現場二十釐米的小腳印成破案關鍵

小區東門有一家棋牌室,八臺麻將機只轉了兩臺,夏良華跟往常一樣,在棋牌室消磨時光,只是她今天感覺頭暈眼花。

她猛然起身:“中午忘記吃降壓藥了!老闆娘,先替兩把,我去去就回。”

老闆娘聞聲,狗顛似地跑了過來。

夏良華匆匆往家趕,四年前她突然賣了城東老房子,把家安在了這個小區,剛走到樓下,她被一位黃髮女子撞了左肩,對方並未道歉,腳步匆匆。

“眼睛看不見,嘴巴也抹了漿糊!”

夏良華罵罵咧咧上了三樓,掏鑰匙開門,一股血腥味鑽入她鼻腔,女兒嚴敏安靜坐在沙發上,斜歪身子,左手腕有一道血痕,血一滴一滴從手腕落到地面,地上的水果刀泛著寒光。

“敏敏……敏敏……”

夏良華如爛泥一樣癱坐地上,舌頭打結,天旋地轉。

接到報警後,重案組迅速出警,法醫管梅和痕跡專家鄭曉天身著藍色防塵服勘察現場,隊長黃天磊和隊員呂笑笑對報案人夏良華做筆錄。

夏良華抖成篩子,氣若游絲:“不可能,我女兒不可能割腕自殺,她都懷孕了,怎麼可能自殺?”

呂笑笑輕撫她背脊:“阿姨,我相信您說的,您女兒最近有什麼異常嗎?跟什麼人接觸過嗎?”

夏良華緩緩搖晃腦袋,臉上都是淚漬,面如死灰,被抽了脊樑骨似的,身子漸漸往地上癱,雙拳捶地:“女兒,女兒,到底是誰害了你?”

勘察完現場,四人回了警局。

案情分析會上,四人都繃著肩膀,氣氛凝重,黃天磊幾次伸手進褲兜掏煙又都抽了出來。

死者割腕的傷口入口淺收口深,且有回刀,不符合一般割腕入口深收口淺的常理,管梅的解剖報告上寫的致死原因是顱內出血,頭部有鈍器擊打痕跡。

且擊打了兩次。

鄭曉天發現地面有被擦拭過的血跡,試劑還原之後,是一條不完整的弧線軌跡,是死者跟兇手打鬥過程中揮手落在地上,不完整,說明兇手身體阻擋了血跡運動軌跡,兇手身上有血跡。

最奇怪的證據是現場提取的腳印僅長二十釐米,推算嫌疑人身高僅一米四,且腳印著力點跟一般腳印不太一樣。

“一米四?小孩?”呂笑笑歪頭蹙眉。

“也有可能是瘸子,瘸子腳印著力點異於常人。”管梅說。

“可是兇手既然擦乾了血跡和兇器上的指紋,為什麼不擦掉腳印呢?”鄭曉天問。

三人都心生疑惑,黃天磊卻心下了然,他指出,死者頭部是內出血,且傷口有頭髮遮擋,若不報警可以割腕自殺矇混過關,若報警現場提取的腳印可混淆偵察方向。

未丟失財物,門鎖沒有暴力撬鎖痕跡,熟人作案可能性較大,嫌疑人初步鎖定倆人,嚴敏未婚夫和前男友。

黃天磊聯絡上了嚴敏前男友劉文澤,劉文澤有案底,四年前因故意傷害罪坐牢。

另一邊物業提供了案發單元樓入口處的監控,對重案組來說,這真是雪中送炭。

2

第二天十點半,劉文澤如約而至,站在接待室內的窗臺緩緩吐出蛛絲般水汽,凝目窗外不知想些什麼。

“不好意思,這裡不可以抽菸。”

劉文澤轉過身冷笑,臉上褶皺顯現出來,他抬腳慢悠悠踩滅煙。

黃天磊眼如鉤子上下掃視劉文澤,臉窄身薄,皮黃肉乾,職業卻是瑜伽教練。

“聽說劉先生是資深瑜伽教練,深受女學員追捧,網上粉絲六百五十六萬。”

劉文澤唇瓣笑意更深:“找我來,不是想跟我探討瑜伽問題吧,有話直說,我女朋友還在門口等我。”

黃天磊對呂笑笑使了個眼色,呂笑笑會意出了審訊室。

“既然劉先生很忙,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昨天下午你在哪?”

劉文澤脫口而出:“我在影城陪女友看電影,看完大概三點半,之後陪女友在商場轉了兩圈,天黑才離開商場。”

“嚴敏死了你知道嗎?”

劉文澤扯了下嘴角,低頭回避了黃天磊目光:“我出獄後只聯絡過她一次,她說她有男朋友了,我就沒再找過她。”

黃天磊結束了對話,把劉文澤送到警局門口,呂笑笑也做完了他女友筆錄。

黃天磊凝視兩人離去背影,眯起了眼,“他女朋友怎麼說?”

“她說昨天看電影時,她困得不行睡著了,睡了多久不知道,她還說劉文澤昨天穿了一身新衣服,其他的沒了,你說劉文澤會不會趁女友睡著出去作案?”

黃天磊打開了地圖,電影院距離案發地不到一公里,不排除這個可能:“你去調一下電影院監控,我去會一會嚴敏未婚夫,名字還挺特別,叫費帥帥。”

——

費帥帥屁股陷在榻榻米沙發,雙手不停摩挲,眼神飄忽不定,黃天磊嗅了嗅鼻子,剛進屋子他就聞到一股劣質香水味。

“費先生,別多心,我們聊幾句,昨天下午你在哪裡?”

費帥帥咬了下唇,似乎是在回憶:“我是做保健品的,昨天下午我去郊區拜訪了一個客戶,不過她去棋牌室打麻將了,沒見到人,我回頭已經四點多了。”

“看來這行不好做,要去那麼遠見客戶,具體地址說一下。”

費帥帥愣了一秒,旋即恢復正常,嘴一張一合說出了黃天磊想要的資訊。

黃天磊快速記下了費帥帥說的地址,起身告辭。

走出小區,黃天磊調轉車頭去了嚴敏公司,右手食指不停敲打方向盤,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

這次走訪,嚴敏上司透露一個重要訊息,嚴敏同事章婷跟費帥帥似乎有曖昧關係,嚴敏三個月前辦了生日宴,倆人應該那時相識。

警局接待室,章婷低頭吹指甲裡浮灰,酒紅色捲髮從耳後散落下來。

黃天磊剛坐下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這味道他記得,費帥帥家也是這味。

“嚴敏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昨天下午你在哪?”

章婷很媚地勾了黃天磊一眼:“昨天是週末,我獨自躺在家追了一天的劇。”

章婷特意加重了獨自兩字,說明沒人證明,黃天磊揉了揉鼻子,進入了下一個敏感話題:“你跟費帥帥走得挺近?”

章婷立馬斂起笑容,語氣冷峭:“警察也這麼八卦?你們要覺得我是兇手,憑證據抓我就是,我還要回家追劇,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黃天磊撇了撇嘴,看著張婷的背影一臉黑線。

故事懷孕一月的女兒在家遇害,現場二十釐米的小腳印成破案關鍵

3

黃天磊頭有點疼,三個嫌疑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鄭曉天頭更疼,白眼珠織著紅色網紋:“老大,我眼睛一眨不眨看監控,白內障都要看出來了,除了背書包穿校服的小孩,根本沒一米四的人進入單元樓。”

“一點半到三點半進出的人全調出來,兇手又不會上天遁地,監控肯定拍下了。”

鄭曉天截圖出那個時間段進出的五個人:“一個穿黃色外賣服的,一對白髮老夫妻,一個挺肚孕婦,一個披肩黃卷發女人,五個人身上都沒血跡。”

“昨天陰天,沒太陽,光線又暗,這女人戴墨鏡?粉色風衣搭藍色雙肩包好奇怪,可疑,你挨家走訪一下那棟樓的十戶業主,瞭解一下這六個人情況。”

鄭曉天垂頭喪氣“哎”了一聲,頂著熊貓眼去案發地走訪摸排。

呂笑笑那邊有了新線索,她走訪了費帥帥說的地址,根本就是胡謅的一個地址,劉文澤的不在場證明倒無懈可擊,監控顯示三點半之前他未出電影院。

費帥帥坐在了審訊室,審訊室椅子比他家榻榻米沙發硬多了,還有點硌屁股。

黃天磊聲音提高了八十分貝,攥拳拍桌:“你昨天說謊了,趕緊給我老實交代!”

費帥帥嚇得身子一顫:“是,是,我是說謊了,我半個月前已經跟嚴敏提出分手了,是她以懷孕為由,死纏著我,她才懷一個多月,完全可以打掉。”

“說得好像打死一隻蚊子般容易,為什麼分手?”

“我看見她偷偷吃治抑鬱的藥,是她隱瞞精神病在先,不能怪我!而且我去她身份證上的小區打聽過了,她四年前竟然被人欺負過!她就是因為那事受了刺激,黃警官,這樣的女人換你,你要嗎?”

呂笑笑冷哼一聲:“半個月前提分手,可你的通話記錄裡,兩個月前你就跟章婷來電頻繁!”

費帥帥眼皮半垂:“對,我實話告訴你們,昨天下午章婷一直在我家,我怕你們懷疑我,就沒說實話,我是恨嚴敏用懷孕道德綁架我,但我真沒有殺她。”

監控顯示費帥帥那天確實沒出自家小區,如今嚴敏死了,費帥帥神情黯然,嘴角卻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黃天磊心亂如麻,只能再從劉文澤入手。

據費帥帥口供,嚴敏四年前的遭遇,劉文澤四年前傷人進牢,這之間的聯絡被黃天磊走訪嚴敏老家後,找了出來。

劉文澤毆打的人正是欺負嚴敏的男人,嚴敏報案時已錯過最佳取證時間,最後不了了之。

呂笑笑說:“因女友受牢獄之災,出獄後女友卻擇良木而棲,聽說劉母是因兒子坐牢活活氣死,劉文澤有作案動機,但他跟費帥帥一樣,都有不在場證明。”

黃天磊仰靠椅背,重重撥出一口氣,閉目凝神,腦袋裡千頭萬緒。

此時報案中心接到夏良華電話,兇手再次上門,襲擊了夏良華。

“真囂張,竟敢重返案發現場!”

黃天磊錘打方向盤,皺眉嫉視,兇手目的不是殺夏良華,那回來肯定是找什麼東西,有可能就是證據。

夏良華雙眼紅腫,劇烈咳嗽:“有人敲門,我在貓眼看是女人就開門了,結果剛開門她就用什麼東西往我眼睛裡噴,那滋味,百爪撓心吶,我死死抓住門把手想關門,她用腳抵住,我喊救命,當時正好樓上有人下樓,她就跑了。”

“那你看清她長什麼樣了嗎?”

夏良華一陣猛咳,背脊都彎了下去,眼淚嘩啦啦流:“黃髮,有劉海,戴墨鏡,塗口紅,穿粉紅色長款風衣,她從始至終沒發出一點聲音,我總感覺在哪見過她,但又想不起來。”

黃天磊開車送可憐的夏良華去了醫院,兇手噴的是防狼噴霧,主要成份是辣椒素。

4

案情分析會上,四人又重新梳理了線索,鄭曉天已經走訪了整棟樓五層業主:“總共十戶,這個黃髮女子根本不是這棟樓住戶,沒人認識她!”

黃天磊補充:“夏良華看了今天的監控,指認黃髮女人就是今天襲擊她的人,目前,她嫌疑很大。”

呂笑笑面露不解:“可是,她的身高看上去不像只有一米四啊。”

眾人陷入沉默,現在只有親手抓到兇手,讓她親口解釋“腳印之謎”。

不知黃髮女人身份,找人如同大海撈針,只能藉助媒體釋出協查通告,把模糊的監控截圖傳達給廣大市民,利用群眾力量尋找此人。

黃天磊認定兇手重返案發現場是找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一行四人重返案發現場,沙發,地面,茶几,水杯,目光觸及之物全部細細勘察,直到天黑,除了地面上的灰塵,一無所獲。

警局倒是接到了二十幾通群眾電話,聲稱見過協查通報上的女人,工作人員一一做了筆錄,但大多數只是捕風捉影,鎖定不了具體目標。

案件陷入僵局,奔波一天,黃天磊回到家已近凌晨,窗外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雨滴擊打窗戶聲讓他輾轉難眠。

翌日清晨,有個女人在警局門口躊躇,呂笑笑一眼就認出了她:“你是劉文澤女友蔣詩詩。”

蔣詩詩臉色暗黃,眼袋浮腫:“我有線索要提供。”

警局接待室,蔣詩詩從包裡拿出一個透明塑膠袋,裡面裝著一縷黃髮:“我在網上看到了協查通告,嫌疑人圖片模糊,只有背影和側影,但頭髮是黃色的,我不知道這能不能算線索,我不止一次發現文澤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頭髮,也是黃色,這是昨晚發現的,我帶了過來,現在不是可以查什麼DNA?”

黃天磊眉骨一揚:“不止一次?上次是什麼時候?”

“就是他來警局接受詢問的前一天。”

黃天磊心一咯噔,那不就是案發當天,看來劉文澤跟嫌疑人有過肢體接觸,目前還不能打草驚蛇,只能暗中鎖定他行蹤:“非常感謝你提供的線索,這件事請你暫且保密。”

蔣詩詩點了點頭,黃天磊突然想到什麼:“你說那天他穿了一身新衣服,能具體點嗎?”

蔣詩詩略加回憶後,細緻道來。

黃天磊雙眼釘住劉文澤資料中的職業,瑜伽教練,兩根手指不住地控揉鼻根。頭髮的生化檢測結果還要一會才能出來,趁間隙,他刷了會手機。

他一遍遍看黃天磊點贊過十萬的瑜伽教學影片,鶴蟬式,駱駝式,蝴蝶式,倒立式,突然,他眼皮一跳,衝出警局,腳踩油門,重返案發現場。

短短三天,夏良華眼窩凹了,下巴尖了,愁眉苦臉凝視趴在地上蠕動半天的黃天磊:“殺我女兒的兇手什麼時候才能找到?”

黃天磊把髒兮兮的手從沙發底抽回,白手套已變黑,他眼眸一亮:“很快。”

如果運氣好,黃髮女人有案底,資料庫就有她DNA,就能確定她身份,目前唯一線索。

結果卻令人大跌眼鏡,鄭曉天磕磕絆絆說:“是……假髮!”

“假髮?”眾人下巴幾戶墜到胸前。

黃天磊低眸,眼球快速轉動,許多看似不相干的細節正在他的腦海裡慢慢地融合起來,越來越清晰地指向了一個共通的事實。

“曉天,你查一下劉文澤的消費記錄,笑笑,我們再去趟電影院。”

倆人重新調看了監控,披肩黃髮,粉色風衣,墨鏡紅唇,就是他了。

故事懷孕一月的女兒在家遇害,現場二十釐米的小腳印成破案關鍵

5

審訊室,劉文澤坐在禁錮椅內,嘴唇抿成一條剛毅直線,汗如出漿。

“你敲門進入嚴敏家,擊打了她頭部,偽裝成自殺,可惜嚴敏中途醒了,揮手與你搏鬥,你再擊她頭部,事後,擦乾血跡指紋,故意留下二十釐米腳印。”

劉文澤神情一滯,用異常沉著的聲音把嗓子裡的震顫給壓了下去:“黃警官,我是有不在場證明的,我分身殺人?”

“你體格瘦小,喬裝成女人走出了電影院。”

劉文澤用笑掩飾內心惶恐:“證據呢?我如何留下那麼小的腳印?”

“對瑜伽教練來說,偽造這個一點也不難,你把手塞進事先準備好的鞋子,從沙發倒立到門口就行,所以腳印著力點很奇怪,這還要感謝你上傳到網路的影片。”

劉文澤遽然一驚,顫聲問:“證據呢?”

黃天磊拿出證物袋,裡面有一枚帶血硬幣:“人倒立,口袋裡東西最易掉下,一枚硬幣滾入沙發底下,上面有你指紋和死者血跡,你重返案發現場就是為這個吧。你一星期前在網上買了兩套同樣衣褲和雙肩包,殺完嚴敏,你回到電影院廁所脫下風衣,換下帶血短袖,同時發現血跡滲透到了褲兜裡。”

劉文澤凝視那枚帶血硬幣,嘴角眉梢漸漸垮了下來,深濃的恨意聚在眼眸。

“她說會等我,卻搬了家,我輾轉許久才找到她,她卻說,她不想嫁給一個坐過牢的人,即使坐牢是因為她。”

蔣詩詩拿著話筒,隔著玻璃凝視劉文澤:“你從未愛過我,我於你而言,只是你不在場的證人,看電影那天,你在我飲料裡下藥了吧?”

劉文澤不語,他根本不屑解釋,他的心從得知嚴敏變心那一刻就死了。

蔣詩詩說:“你恨嚴敏,可你跟她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