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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維《少年行·其四》 :"天子臨軒賜侯印",卻不是少年的功勳

王維《少年行·其四》 :"天子臨軒賜侯印",卻不是少年的功勳

《少年行》是王維的組詩,一共四首。

這四首作品獨自成詩,但是又可以合而觀之。第一首寫少年遊俠之氣,第二首寫志在邊關,第三首寫奮勇殺敵,第四首寫功成無名。

少年行·其四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臺論戰功。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這是一首樂府雜曲歌辭,本名為《結客少年場行》,南北朝鮑照、庾信皆有創作,多詠誦少年輕生重義、任俠遊樂之事。後來簡化成為《少年行》,有時候冠上地名,如《長安少年行》之類。

《少年行》一般都是七古格式,也有五古,如李白作品二首,就是一首五古、一首七古。至於在樂府下如何演唱,能夠既套上五古,又套上七古的節奏,因為音樂散佚,所以不得而知。但是從大部分《少年行》都是七古來看,應該還是四句七言為主。

王維《少年行·其四》 :"天子臨軒賜侯印",卻不是少年的功勳

為什麼這種七古模式咱們稱為樂府詩,明明看上去格式都一樣,為什麼我們不能稱之為詞牌呢?因為詞牌是格律體,而樂府古詩是不用遵守格律的古體詩。這麼說吧,七絕格式的詞牌《欸乃曲》、《楊柳枝》,實際上都是從七絕轉換而成固定格式詞牌,也就是說分析平仄,基本上都是律句格式。而樂府古詩則不同,相當於只是給你個大概的曲目,然後就自由發揮就可以了。字數一致的四句七言,內容上是吟唱少年遊俠志氣的作品,就可以自稱樂府《少年行》。

單獨看王維這首《少年行·其四》,其實會產生詩意的誤解。因為前三首都是描寫少年豪俠,衛國戍邊,苦戰匈奴的事蹟,是真正的“少年行”,而最後這一首,卻和前三首的主角發生了脫節,描寫內容其實和“少年”沒有了關係。聯動起來看,我們就會知道這是一個反轉,單獨來讀,則完全意義不同。

“漢家君臣歡宴終,高議雲臺論戰功。”

以漢寫唐是唐朝詩人的慣例,所以這裡就是寫邊境戰爭結束,論功行賞之事。“雲臺”,是東漢明帝建立在洛陽宮中的坐檯,紀念開國二十八位功臣,又稱“雲臺二十八將”,後人傳此二十八人對應二十八星宿。

朝廷君臣慶功大宴剛剛結束,就坐於高高雲臺上談論戰功。

王維《少年行·其四》 :"天子臨軒賜侯印",卻不是少年的功勳

“天子臨軒賜侯印,將軍佩出明光宮。”

依舊以漢寫唐。明光宮亦為漢宮,將軍是指驃騎將軍霍去病,其實也是代指當朝將領。

天子親臨軒殿賜給他們以侯爵的印信,讓這些將軍佩上步出了明光宮。

所以單獨看這首詩,就只能讀到天子嘉獎將領,和“少年行”有什麼關係呢?

實際上戰爭的勝利,正是無數“少年”前赴後繼,奮勇殺敵的成功,卻是權貴們得到嘉獎。這種不平鳴,既表現了遊俠之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也諷刺了上層統治者的坐享其成。

這首詩的前三句極盡熱烈地描寫慶功宴、論功行賞、天子臨軒的重大氣氛,到了主角現身,卻發現不是前三首的詩歌主角(勇武少年),這種烘雲托月,欲抑先揚的極致翻轉讓人猝不及防,也就達到了不平則鳴的目的。

詩內的翻轉是依託在前三首的細緻描寫之上的,有了前面對少年成長之路的細緻刻畫,才有這第四首功成卻無賞的落差。

王維《少年行·其四》 :"天子臨軒賜侯印",卻不是少年的功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