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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亡清興1644年背後的千年國運,你看到的恐怕都錯了!

一、

1528年,文徵明和王寵同遊楞伽山。

彼時,59歲的文徵明早已辭官歸隱,放棄了一生追求的功名利祿。而王寵依然掙扎於仕途不可自拔。

二人讀書之餘,就一起遊山玩水。

那一天,他們借宿在楞伽山的寺廟中。一杯清茶、一個蒲團、一張几案,窗外是漫天飛雪,師生二人品茗談心。

此情此景,似乎頗有魏晉風度。

看著窗外美景,王寵從包裡拿出筆墨紙硯,讓文徵明幫他畫下來,希望把難得的美景留存於紙上。

文徵明接過紙張,就開始磨墨動筆。

這一畫,就是足足5年。

1528年,《關山積雪圖》終於完工。畫中冬日群山壯闊,雖然白雪皚皚,但是有青松點綴,顯得別具一格。

400年後,這幅畫被收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館。

國寶誕生,也有特殊機緣。

明朝正值小冰河時期,氣溫驟降,從燕京到廣州遠比如今寒冷,大雪壓垮房屋也是平常事。

文徵明作畫的5年,恰好是小冰河時期的低谷,大寒大雪給了兩位不得志的文人靈感,給我們留下這副傳世之作。

崇禎年間,小冰河進入極寒期。

氣溫也降至歷史的最低點。

那些年,太湖也可以結出厚厚的冰層,蘇州、無錫人可以駕著馬車穿越湖面,直達湖州,不必繞湖而行。

廣州也不再四季如春,城內外居民成百上千的被凍死。

大寒過後,往往是大旱。

氣溫過低,天氣又幹燥不下雨,導致糧食減產,本來就收入不多的老百姓,依然會面對官府逼稅,只能拋家棄田,到外地求活路。

茫茫四海,哪有什麼世外桃源。

老百姓成群結隊在中原大地遊蕩,猶如鬼魅。實在餓到極致,只好舉刀砍向身邊人,人相食早已司空見慣。

彼時,集市中有各種肉類,人肉最賤。

大明江山,已是修羅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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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629年,刑科給事中劉懋上書,建議整頓全國驛站,一年下來能省幾十萬兩銀子。

說是整頓,其實是裁撤。

得到崇禎皇帝的許可後,劉懋同志乾的雷厲風行。很快,全國的驛站大部分被裁撤,雖然每年可以節省68萬兩銀子,卻也砸碎幾十萬人的飯碗。

砸人飯碗,猶如殺人父母。

李自成就是失業大軍的一員。他失去了餬口的工作,沒有任何失業補助,人才市場也人滿為患,他根本連大門都擠不進去。

此時正好是小冰河的極寒期,饑荒開始在陝北蔓延。饑民成群結隊去挖野菜,野菜吃光就只有樹皮、觀音土……

反正走投無路,只能自力更生。

李自成帶著侄子李過到甘肅當兵,不求升官發財,只想混一口飯吃。可他不知道,軍隊也沒有餘糧。

盧象升當宣大總督時,給朝廷寫報告:

“餉銀自去年十一二月到今,分毫未領。各軍兵雖復擺牆立隊,而但有人形,全無生趣。況時值隆冬,地居極寒,微臣馬上重裘,猶然色戰難忍。此輩身無掛體之裳,日鮮一餐之飽。一鎮如此,三鎮可知。”

意思是:

大同軍隊已經一年沒有軍餉,為了養家餬口,武器裝備都已經被賣了,即便如此,也沒有多餘的衣服御寒……

我去過大同,冬天經常是零下20多度。

這麼冷的天氣,盧象升穿著裘皮大衣都冷的不行,何況那些穿著單衣、又吃不飽飯計程車兵?

大同號稱重鎮都是如此,何況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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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不懂這個世界的,還有崇禎皇帝。

原本按照朱元璋的設計,明朝應該是武將—文官—藩王相互制衡,這種權力結構可以保證皇帝大權獨攬。

可日後的歷史走向,出乎朱元璋意料。

藩王和武將都被廢去武功,只留皇帝和文官做博弈,為了尋找盟友,皇帝不得不培養太監。

這樣一來,又是鐵三角。

明朝的太監被人罵了很多年,可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

太監強勢的時期,也是皇權鼎盛的年代。

比如劉瑾、魏忠賢。

崇禎皇帝不懂,他一出手就把魏忠賢廢掉,但是沒有培養出自己的盟友。因為他相信:文官都是正人君子,值得信賴。

從這一點來看,崇禎有點像王莽。抱著一種理想主義的心態,去闖蕩現實主義的世界,一定會頭破血流。

於是,他在17年內更換了18個內閣首輔,殺了好幾任兵部尚書、巡撫、總督,卻始終不能貫徹自己的意圖。

不論是財政,還是作戰。

他孤身一人面對龐大的文官集團,可以輕鬆擼掉任何一人,但對整體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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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明朝的爛攤子,恰好,滿清都能醫治。

努爾哈赤的祖父是建州酋長,也是明軍都指揮使,在李成梁“養寇自重”的自保策略下,苟且偷生於遼東。

1583年,李成梁攻打古勒城。

城主阿臺是覺昌安的孫女婿,為了孫女的性命,他就和兒子塔克世入城勸降,結果明軍突然攻城,父子倆都在城中被明軍殺死。

對了,他們是努爾哈赤的爺爺和爸爸。

為了給父祖報仇,努爾哈赤以13副遺甲起兵,踏上創業開國的不歸路。

他創業成功的關鍵,是組織制度建設。

女真人很原始,沒有什麼社會組織。於是,努爾哈赤就把部族人口全部組織起來,分別用正黃、鑲黃等八旗命名。

其下有甲喇、牛錄等單位,分層級管理。

在旗之上,努爾哈赤又讓子侄分別擔任旗主、貝勒,家族成員牢牢掌握管理大權,進一步集中到自己的手中。

這就是“八旗”制度。

八旗不僅僅是軍隊管理方式,還兼管女真的民政、司法、財政……換句話說,女真的所有社會資源,都被納入八旗中。

有了八旗制度,女真雖然弱小,但是可以集中全部資源,用於戰爭甚至開疆擴土。

明朝資源多,分散在士紳和藩王之手。

女真資源少,但是全部集中在八旗裡。

明朝的糧食、軍餉、人事、派系……都十分散亂,所以在區域性戰場總是失敗,就像一個虛弱的胖子。

歸根結底,自己爛透了。

1619年的薩爾滸之戰,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一年前,努爾哈赤誓師討伐明朝,接連攻破撫順等地,萬曆皇帝感覺事態很嚴重,決定派兵支援遼東。

援兵從四川、甘肅、浙江、福建和朝鮮而來,不熟悉環境又沒有充足的糧食和軍餉,最重要的是,將帥都互相掣肘。

這還怎麼打?

努爾哈赤說:“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是不是很熟悉?這不就是“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嘛?這種戰術,在解放戰爭中又一次大放光彩。

但這種戰術的前提,是集中。

除了優勢兵力,糧食、軍餉、紀律都要統一,才能“集中力量辦大事。”

明軍兵敗如山倒,女真崛起。

此後,努爾哈赤的子孫以滿洲為族名、大清為國名……他們擊敗林丹汗橫掃漠南蒙古,結成滿蒙聯盟。

在1644年前,滿清已經是橫跨內蒙古、東三省的巨無霸。而巨無霸的大本營雖然有時也鬧矛盾,但在大方向上卻很團結。

畢竟,團結就是力量。

明朝和漢人,就是輸在不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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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洪武18年,朱元璋請茹太素吃飯。

賞賜了一杯御酒後,他突然說了一句挺文鄒鄒的話:

“金盃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意思是:

即便酒桌上的關係好,但是出來混,該殺你全家就殺你全家。

梟雄,夠狠。

茹太素的回答也挺有意思:“丹誠圖報國,不避聖心焦。”我只求報效國家,你對我好不好都沒關係。

一語成讖。

朱元璋屢次掀起大案,誅殺無數官員,但明朝依然收穫了無數剛烈、正氣的大臣,比如於謙、方孝孺、王陽明……

皇帝動不動就在朝堂上,把大臣的褲子扒開打屁股,依然不能阻止他們忠君愛國的小紅心。

可這一套在明末,不靈了。

崇禎在朝廷不願意承擔任何責任,如果在之前,大臣忍忍也就過去了,玩不過躲得起啊。

1642年以後,李自成在河南、湖北接連取得大勝,一年後又打敗孫傳庭回到陝西,已經三分天下有其一。

而文官和地方士紳又是利益共同體,他們霸佔廣袤的良田、讀聖賢書透過科舉參加工作,是魚兒和水的關係。

此時,改朝換代的局勢已經很明朗。

文官和士紳開始投靠李自成,希望能保護自己的家業,也在未來的新王朝謀求有利位置。

為什麼李自成能快速進入北京?

文官和士紳的投誠,是最重要的原因。

李自成沒有把握好天賜良機。他宣佈農民三年免徵,但龐大的軍隊和政府也需要糧食和白銀,只有對士紳下手。

於是,進入北京後,劉宗敏逼迫朝廷大臣吐出贓款,並且還根據級別規定了數量……

不到一個月,抄家得到7000萬兩白銀。

文官都懵逼了。

我們賣主求榮是要榮華富貴的啊,您可倒好,反倒來抄家了……既然如此,等你倒黴了,我們一定會落井下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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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1644年,北京是一座大舞臺。

崇禎皇帝收拾好道具,放下話筒,結束了明朝276年的表演,向臺下觀眾鞠躬致敬,走向景山的歪脖子樹。

李自成立足未穩,被觀眾用臭雞蛋、香蕉皮轟下舞臺。

多爾袞帶著滿清傾國而來,優雅的舞姿沁人心脾,獲得舞臺的使用權,他們將繼續給觀眾表演絕活。

有歡笑,也有淚水。

無論舞臺上有怎樣的風雲變幻,觀眾席始終是一樣的人。

有人離場,有人進場。

唯一不變的是,他們都保持著統一的審美,一起鼓掌、一起憤怒。

1644年,爆裂無聲。

看似偶然,其實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