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人類通史》一書由英國著名人類起源學者、“走出非洲”模型奠基人克里斯· 斯特林格與古人類學家彼得· 安德魯共同撰著，講述了從猿類起源到人類學會製造工具和創造藝術這一長達2000萬年的漫長征程。本文是其中關於舊石器時代藝術的章節，由澎湃新聞經北京大學出版社授權釋出。
一些藝術的表現方式在現今人類社會是通用的，無論是音樂、舞蹈、繪畫、雕刻、陶藝、編織、金屬加工還是其他。雖然藝術在所謂的發達世界通常被視為一種奢侈品，而對於大多數的採集狩獵群體來說，藝術則是與他們的生活密不可分的，是構成他們的精神信仰的一部分，是他們的領土或社會身份的標誌，或者是他們與相鄰的群體進行交易的貨品。因為藝術和語言一樣，存在於當今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從西伯利亞到南非，從紐西蘭到格陵蘭，自從75000年前它在非洲開始出現，就被認為是人類遺產的一部分。
捷克巴甫洛夫遺址發掘出的一個小巧的被雕刻的象牙制人頭，大約有2。7萬年。臉部細節表明它可能是一幅肖像性作品。
探索舊石器時代藝術
但是當歐洲舊石器時代的第一件藝術品在20世紀被發現，考古學家認為以當時人類原始的技術，居然有能力、有意向和時間創造出這樣複雜的影象，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因此，有人認為，古代的材料是最近，比如說，由羅馬人雕刻上去的，或者說，這些“藝術”實際上是在晚近時期偽造後又放在舊石器時代遺址裡的。但是，“可移動藝術”（就是指小到可以移動，隨身攜帶的藝術）被逐漸認可是真的，例如在法國的拉馬德萊娜遺址裡有顆猛獁象的牙齒周圍又被雕刻上了猛獁象的圖案。但是，巖洞牆壁上的畫作（被稱為洞穴藝術）獲得認可則花了更長的時間，因為其中一些距離生活區域很遠，而且很多都表現出相當驚人的藝術技巧，不像是石器時代人類的頭腦和能力所能創作出來的。然而，透過對可移動藝術和洞穴藝術的風格進行比較卻發現它們具有一致性，甚至一致到一些考古學家認為他們可以識別同一藝術家的作品，而在其他情況下，考古發掘出的畫作顯然是已被埋藏了成千上萬年。
下維斯特尼斯的維納斯雕像約有11釐米高，展現的是比例曼妙的女性體態，但缺乏面部細節特徵。這具雕像是用泥土和骨灰做模子，然後肯定在高溫中燒過——大概是已知最早的陶瓷雕塑之一。
藝術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現在我們知道舊石器時代藝術是在25000年前由克羅馬農人創造的。在那段時期內，藝術創造可能有很多不同的原因，考古學家認為，其中一部分是使用在儀式上——也許是宗教儀式，或者是成人儀式。這是因為藝術作品通常畫在洞穴深處的牆上，因此當時的創作並不是為了讓人輕易就能看到。此外，透過測試一些壁畫洞穴的共振，發現它們似乎有特殊的聲學效果，所以也許這些繪有壁畫的洞穴也有過擊鼓和誦唱活動。有研究也指出，一些藝術作品看似致幻性的產物，這可能是在催眠或藥物的作用下創作的。
德國霍倫斯敦史塔德洞穴發現的驚人的獅頭雕像。這半人半獸的雕像有著男性的身子但卻是獅子的腦袋，對它的奧瑞納製造者來說，肯定是個神聖的物品。
從動物畫作到人俑
大多數藝術品裡所描繪的動物都是克羅馬農人所熟悉的，特別是鹿和馬，但有時也會出現野牛、猛獁象、犀牛、山羊，有時甚至會勾勒人的形象。然而，叫“維納斯”的小人俑已經在歐洲的舊石器時代遺址裡廣泛出現了。這些代表性的作品，大多是豐滿的婦女形象，有些被雕刻在石頭或者骨頭上，有些是刻在象牙上，而有些則是用粘土做成雕像，然後將其烘乾。男性的形象通常是不常見的，但其中最有特色的也是最古老的一個是1939年發現的，大約有200片象牙碎片在德國南部的霍倫斯敦史塔德（Hohlen-stein-Stadel）洞穴出土的。然而，直到1969年，這些碎片才被複原成30釐米（12英寸）高的獅頭男身像。這些碎片出土自距今大約35000年的洞穴的奧瑞納文化層。
最著名的石窟藝術遺址
最有名的壁畫洞穴也都比較年輕——在西班牙的阿爾塔米拉的畫距今15000年，那些法國的拉斯科的畫則距今18000年。但近期的三項發現表明，就如我們還需要不斷了解舊石器時代藝術一樣，還有很多藝術作品仍有待發掘。法國地中海沿岸的科斯奎（Cosquer）山洞距離其他任何的壁畫山洞都很遠，現在也只能透過潛水才能到達。但這個洞穴的壁畫是在27000年到18000年前之間創作的，時間上差不多處在第四紀冰期的頂峰，海平面大約至少比現在低80米，所有這些洞穴都是乾燥的。這些壁畫中有很多手印，還有已經滅絕了的長得像企鵝一樣的大海雀。第二個新的遺址是靠近拉斯科的屈薩克（Cussac）洞穴，洞穴的牆上有著巨大的雕塑，地上還有幾具克羅馬農人的骨架。
法國南部阿爾代什肖維洞穴壁畫裡壯觀的獅子。
更引人注目的是法國阿維尼翁附近的肖維巖洞（Chauvet）的藝術作品。它是在1944年被發現的，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最重要的壁畫洞穴。雖然這個洞穴的壁畫大多顏色單一，黑色或者紅色，但在繪畫的範圍和技巧上卻是驚人的，犀牛們相互攻擊，還有沉思的獅子和熊。肖維巖洞最讓我們震驚得是，畫中的木炭顏料距今已有35000年了，這就表明，其中一些最複雜的藝術也同樣古老。顯然，雕刻霍倫斯敦史塔德洞穴的“獅頭人”和在肖維巖洞作畫的早期的克羅馬農人延續了在歐洲或其他地方建立的悠久傳統。
《人類通史》，［英］克里斯· 斯特林格、彼得· 安德魯著，王傳超、李大偉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7年1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