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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後,我成了前夫的搖錢樹

離婚後,我成了前夫的搖錢樹

1

方棠剛下飛機,就接到了前夫餘韋德的資訊,他發了好幾張女兒餘菲兒下午滑雪的影片給她。

冰天雪地的長白山雪場,5歲女兒一身火紅的滑雪服正在飛馳,帽子下的眼神烏黑閃亮,別提多好看了。

方棠一看見女兒,心都化了,緊接著,就看到了餘韋德跟過來的要錢資訊。

一套頂級滑雪裝備,兒童版的,七萬,包括滑板、固定器、頭盔、眼鏡、滑雪衣、滑雪褲、護臀、護膝、護腕、滑雪包、臉罩……五花八門。

“菲兒長得太快了!去年買的都小了,我尋思要換就換全套吧,當然也可以不用,只換一部分也行,你等等啊,我讓女兒和你說話。”

小菲兒的語音跟在後面:“媽媽,媽媽,你週末來接我嗎?如果週末來接我,我就週五回去。”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老媽沒空,我就在長白山多玩幾天。

方棠揉了揉眉心嘆口氣,這個週末,她還真的……沒空。

她是北京某三甲醫院的神經外科“一把刀”,現年35歲,科室骨幹,忙得……腳不沾地。

本週,她要在廣州這邊的合作醫院待一週,手術教學8例,全都是大手術,要週日晚上才能回北京。

如果不是這麼忙,兩年前,她和餘韋德也不會離婚,她更不會放棄孩子的撫養權。

多少收穫,就要付出多少代價,她擁有了高收入,就要付出陪伴女兒的時間。

方棠把女兒的語音聽了好幾遍,心軟成一灘,也酸成李子。

錢,二話不說她就轉了過去,為了女兒,方棠現階段能付出來的,只有金錢。

“媽媽現在在廣州呢,這個週末沒辦法回去了,等你下週回來,媽媽就回北京了,到時候就去接你。”

她的語音剛剛發出,前夫餘韋德那邊就已經收了款,立即回了個沒問題的手勢給她。

方棠看他線上,想和女兒多說幾句,還沒開口,助手叫了她一聲“方醫生”。

車到了,方棠把手機放回口袋,接過助手遞過來的等會兒第一場手術的詳細資料,上車。

車子飛馳,廣州這座花城,冬季溫暖如春,空氣中都是暖膩的甜。

2

一週後,方棠去機場接女兒,5歲的小菲兒看到媽媽樂開了懷,小鳥一樣嘰嘰喳喳沒完。

方棠對前夫和他的現女友客氣微笑,牽著女兒離開了。

菲兒興奮得不行不行,一路都在說滑雪的快樂。

一年前,孩子去雪場玩,展現出了驚人的滑雪天賦,平衡性、延展性和靈巧性遠超同齡,讓人詫異。

然後,這兩年冬季,餘韋德都會帶孩子去長白山滑雪場過寒假,待半個月,玩個過癮。

“媽媽,我明天還要上鋼琴課和思維課嗎?”小菲兒問,她長得像媽媽,大眼彎眉,雙目有神。

“當然啦,明天的鋼琴、思維,後天的體能、象棋,都不能少,你都半個月沒去上課了。”

小菲兒撇了撇嘴,也沒反抗。現在的孩子都這樣,上不完的補習班和特長班,她一週四節,每節一個小時,算少的了。

“兒童板我已經可以挑戰高難度了,比很多哥哥姐姐都好,張教練問我要不要參加四月的國際比賽呢。”

張教練是長白山滑雪場的教練,最擅長挖掘好苗子,培養專業的滑雪人才。

國際比賽?方棠皺了皺眉,不入行不知道,滑雪裡面各種賽事也很多,琳琅滿目打著各種名頭,良莠不齊。

畢竟在國內,能玩滑雪的小孩家境都不錯,而中國父母,一向捨得為孩子花錢。

可比賽?她前幾天接待過一個同樣是兒童滑雪教練的病人,聊得很愉快,沒聽說最近有什麼比賽啊。

“贊助費5萬就能拿到名次,贊助越多名次越高。”小菲兒說,“我不想去,拿錢換名次沒意思,老爸卻想讓我去。”

手機螢幕亮了一下,餘韋德的資訊進來了,耳機裡自動播放了語音,方棠再度蹙眉。

餘韋德正好說到這事兒,可他說的是10萬,不是5萬。

方棠心念一動,扭頭和女兒聊:“你怎麼知道交錢拿名次這事的?”

餘菲兒躺在後座上回答得漫不經心。

“我偷聽到教練和老爸的對話,是5萬!……我怎麼可能聽錯,我不想去,老爸希望我去。”

“媽,我不想比賽,我只想快快樂樂滑雪,還有下個月的潛水比賽,我也不想去,都不想去……”

女兒小大人似的一板正經,方棠望著前面十字路口的紅燈,輕輕咬住了嘴唇。

3

深夜,小菲兒已經入睡,方棠在女兒床邊看了又看。

孩子長得很快,每個月方棠都會抽出兩個週末來陪女兒,卻還是覺得每次見面都不一樣。

長得太快了,幾乎是迎風長,月月都有變化。

方棠摸了摸小菲兒的手和腳,當年軟乎乎的小嬰兒,如今已經有了兒童的模樣。

她關上房門,去了書房。

方棠從電腦中調出一張許久沒整理過的表格,臉色漸漸凝重。

醫院中某些科室自負盈虧,她在最賺錢的神經外科,工資不高,獎金驚人,所以收入從來不低。

她一個人生活,忙碌讓沒時間過多消費,本身物質慾望也淡漠,因為不缺錢,所以她從沒意識到,也沒有算過……

離婚這兩年,類似於這種5萬變10萬的把戲,餘韋德到底做了多少次?

這張表格是所有的轉賬記錄,銀行的,支付寶的,微信的,填上去後一目瞭然。

離婚兩年下來,方棠給女兒支出的費用,六十萬。

每個月的撫養費五千是硬性規定的,其它的,都在各種巧令名目的花招裡。

鋼琴課的鋼琴和教學老師近十萬,滑雪、體能、思維、潛水等,近二十萬,其中滑雪最貴,潛水次之。

這一年,又增加了各類比賽的費用,或者報名費或者贊助費,也有好幾萬。

還有其它的一些費用,更是花樣百出,生病、保險,女兒喜歡的望遠鏡,暑假的北極遊,甚至去年的北美夏令營。

六十萬,就這樣花出去了。

方棠從旁邊的印表機上抽出表格,有三張,兩年下來共十五項,每個月都有。

她從筆筒中取出記號筆,開始標註。

她之前曾有過兩次短暫的懷疑,但是太忙了,她又總是對女兒心懷愧疚,所以很快就打消了疑惑,沒去細查。

她總想:她和餘韋德,戀愛結婚頭尾十年,最後離婚也是心平氣和,沒有撕,沒有第三者,更沒有鬧得很難看。

這樣的他們,即使做不成夫妻,也不是仇人,他們之間是存在著基本信任的。

這個信任就是:餘韋德還是個人,做不出這種把給女兒的錢中飽私囊的缺德事。

4

可這一刻,面對著A4紙上越來越多的記號,方棠突然不確定了。

懷疑一旦開了口子,就會茁壯成長,成為參天大樹。

小種子發芽長成大樹,大樹連成片成林,最後變成一片廣袤無垠的森林。

方棠靠在椅子中沉默了許久許久,撥通了同事兼閨蜜夏秋的電話,要她家老公陶澤豐幫忙查賬,查查這一年來餘韋德的經濟情況。

陶澤豐路子野,什麼人都認識一些。

“怎麼?你要和他復婚了?晚了點吧?”夏秋調侃,“我上個月還看到他陪女朋友買鑽戒,一出手就是10多萬,嘖嘖嘖,還真是變有錢了。”

方棠撐著額頭揉眉心,10多萬的鑽戒?餘韋德是某清水公司中層,名頭好聽薪水不高,年薪也就十來萬,他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鑽戒?

她和餘韋德,原生家庭不一樣,兩人雖然都是北漂,但她原生家庭小康,對她支援不少,而餘家則剛剛脫貧,不拖累他們就不錯了。

所以,結婚前後,他們住在方家父母給女兒買的婚房裡,也經歷過一段艱苦的日子。

方棠三十歲生完女兒後,事業心不改,女兒6個月一斷奶,她就開始上班出差,孩子大部分的照顧,都丟給了餘韋德。

時間久了,餘韋德漸漸不滿,夫妻爭吵日益頻繁,逐漸漸行漸遠。

但是自始至終,他們沒撕過,方棠有內疚,是自己淨身出戶的。

她把房子留給了女兒,存款留了大半給前夫。

餘韋德不缺錢,但要他花十幾萬去買顆鑽戒求婚,方棠總有些不相信。

“你懷疑他訛你的錢?”夏秋聽方棠說完也疑惑,“不會吧?他看起來不像這種人啊,平日裡表現得那麼清高。”

對啊,清高到接受不了妻子比自己能幹太多,也清高到堅持要離婚。

這樣的人,會貪前妻的錢,好像真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這也說不一定,北京什麼都貴,清高哪能當飯吃?”夏秋很快又改了口供,答應幫忙。

“我叫澤豐幫你查查,大概需要幾天,這段時間,你該怎樣就怎樣,別露出馬腳來。”

方棠應了聲,把表格拍照發了過去,起身離開了書房。

無論好壞,她都希望做個明白鬼,不要糊里糊塗還一直當冤大頭,那太憋屈了。

5

週末的母女聚會結束,週日下午,方棠開車送女兒回南三環的餘家。

冬日晴朗無風,路邊行人不少,道路兩邊都掛上了紅燈籠,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

“媽媽,是奶奶和瞿阿姨。”餘菲兒指著路邊散步的一對女人喊。

瞿莉是餘韋德的現女友,未婚,30歲,根據老同學的鑽戒之說,他們應該快結婚了。

方棠準備打個招呼,車子擦著馬路牙子停下,母女倆下車。

餘老太太的聲音多年如一日的洪亮,還沒靠近,她們就聽到了老太太的訓斥聲。

“你這胎要是生的是兒子還好說,要不是,你怎麼好意思跟韋德提這件事?”

老太太嗓門裡充滿不屑,一旁的瞿莉一臉不服。

身後幾米遠的方棠,視線落在了瞿莉的肚皮上,她拽住了要上前叫人的小菲兒。

“三年前你要是不打胎,哪會耽誤這些年?你也早就是我們餘家的兒媳婦了,你如果那時候提出不要菲兒還好說,如今說不要,哪有那麼容易?”

老太太語出驚人,旁若無人。

方棠頓了頓,三年前是什麼意思?她記得,瞿莉和餘韋德是一年前才公開戀愛關係的。

“我勸你忍忍,再看不慣菲兒,她總有個能賺錢的媽,有了方棠,你們就有了聚寶盆,要錢也方便,有了錢,你們的日子才能過得好哦。”

老太太的聲音漸行漸遠,“你要是真不樂意,過兩年上小學了,咱把菲兒送到寄宿學校去,眼不見心不煩就好了。”

“奶……”小菲兒就要衝上去,被方棠捂住嘴,抱住了腰。

6

方棠沒作聲,抱起女兒就往車子裡去,女兒嗚嗚著,眼淚流了她一手。

鬆開手,女兒的小臉上除了眼淚,還有震驚和憤怒,以及被傷害後的懵然。

“菲兒,別怕,媽媽在呢,媽媽在呢。”

方棠緊緊摟著女兒小小的身子,菲兒還在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的。

她顧不上自己心裡的驚濤駭浪,只覺得心疼。

這是她的小小女兒,她寧可自己疼十倍,也不想孩子傷心一次。

“媽媽……”餘菲兒哭得稀里嘩啦,“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

方棠閉了閉眼睛,這兩年,女兒提過好幾次這種要求,可她實在是無能為力。

她工作的忙碌,註定女兒即使跟了她,她也沒太多時間陪伴,她不會是個好母親。

世間的抉擇,總是兩難的。

看孩子哭得淚雨滂沱,方棠想起剛才的場景,再想起瞿莉已經有孕的肚子,遲疑了很久,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好,媽媽去把你的撫養權要回來!但是菲兒,這可能會是個比較長的過程,你要有耐心,和媽媽一起等,好不好?”

餘菲兒點頭,抽抽搭搭抱著媽媽不撒手,身上軟軟香香的,方棠抱著孩子給她擦眼淚,心軟成散落一地的豆腐渣,拼都拼不起來。

那天送女兒回去晚了1個小時,餘韋德打了兩個電話催促,方棠才把人送到樓下。

餘菲兒頻頻回望著方棠,方棠靠在車門邊努力笑著,笑得臉皮和心臟一起疼痛。

餘韋德做了個手勢叫她等會兒,送女兒上樓後又下來,湊到車窗前問滑雪比賽的錢,問方棠怎麼想的。

“我想……”方棠的眼睛在他臉上轉了轉,笑了一下,“還是不去了,我問過孩子的意見,她自己也不想去,下次吧。”

她淡淡的,聲音溫和,語調卻堅決。

“這種事,你聽孩子的幹嘛?……那好吧。”餘韋德收回伸著的脖子,訕訕站直,有些不悅。

方棠開車,她透過後視鏡看,餘韋德避開了她的眼睛,轉身進了樓道,走得很匆忙。

方棠一邊開車,一邊撥通了在老家父母的電話,一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

“爸,媽,我……我需要你們的幫忙,我想把菲兒的撫養權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