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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打倒張居正看萬曆帝的陰暗心理(讀史札記之三)

自萬曆帝(明神宗)繼位至萬曆十年,一代名相張居正勵精圖治、銳意改革,把一個千瘡百孔的大明帝國引向中興。期間張居正的改革得到了萬曆帝和李太后的大力支援。實行章奏考成法,進行有效的監督和考核,提高國家機關的辦事效率;清丈全國田畝,改變豪民有田而不納稅糧,貧民無田而苦於賠納,遏制土地兼併愈演愈烈的形勢,增加了國家的財政收入;改革賦役制度,實行“一條鞭法”,一概按田畝徵稅,由徵收實物改為折徵銀兩。經過這一系列改革,自正德、嘉靖虛耗之後,至萬曆十年間,最稱富庶,帑藏充盈,國最完富。

張居正改革正在如火如荼之時,為萬曆新政耗盡心血、積勞成疾的張居正於萬曆十年病逝,張居正病逝後幾個月,萬曆帝就來了個翻臉不認人,在言官們的鼓動下,萬曆帝作為總導演,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倒張運動,將張居正生前的官階削奪殆盡,將張居正引薦的官員相繼罷黜,後來又將張居正在京城的家和湖北江陵老家盡抄,將張氏家人鎖於一室,不供應飲食,活活餓死十餘人,張居正長子張敬修被嚴刑拷打後,懸樑自盡,其他子孫流放戍邊,甚至想將張居正開棺戮屍,在朝中大臣的諫阻下,才沒有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萬曆帝把張居正一手設計和推行的萬曆新政幾乎全部推翻,使改革的成果毀於一旦。張居正從一個精誠可貫天日、痴心為國、一心事上的功臣轉眼間變成了專權亂政、謀國不忠、恃寵行私的奸臣。宋神宗與王安石也是一對君臣改革家,但是王安石罷相退居金陵後,宋神宗仍對他念念不忘,不許朝中大臣惡意攻擊王安石,還封他為荊國公,比起萬曆帝,可見帝王品質的優劣高下。

萬曆帝何以變化如此之快,行事前後何以判若兩人,史載他為了“垂戒將來威權震主者”,實質就是解決皇權和相權的矛盾。這位曾經是萬曆新政最堅強的支持者,他毀掉的不僅僅是張居正一家,他也葬送了萬曆新政的豐碩成果,他也造就了自張居正之後因循守舊、不思進取、苟延殘喘的社會局面。這些危害國家和民族的罪惡,不正是在摧毀他的江山嗎,因為他是一國之君啊,但他不管這些,他最敏感的是他的皇權是否受到挑戰,他從他的嘉靖爺那裡繼承了偏執、好貨、貪權、貪色的本質,可見封建帝王的罪惡嘴臉。國家和民族的命運決定於一個帝王的性格、愛好和素質,無怪乎明清之際的大思想家黃宗羲對封建帝王專制進行了猛烈的抨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