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言人要向公眾推薦介紹相應的品牌、服務，應當建立在對所代言的品牌充分了解的基礎之上，不然憑什麼利用公信力向大家證明、推薦？
▲茶芝蘭奶茶。圖片來源：茶芝蘭總部微信公眾號
文|沈彬
近日，上海警方偵破了一起打著奶茶加盟的幌子，卻涉嫌合同詐騙的案件——“茶芝蘭”涉案金額高達7億元。
而演員馬伊琍正是該品牌代言人。之後，馬伊俐方面表示：自己是2020年10月與茶芝蘭開始合作，之前對品牌進行了核查，但前期篩查仍不夠長期、全面、細緻，存在工作疏漏，日後亦將更加謹慎選擇合作品牌。“已經第一時間向該品牌提出解約通知，將協助受騙的加盟商維權”。
5月14日，上海7億元奶茶店詐騙受害者發聲：相信馬伊琍代言，所以沒起疑心。除了部分受害者之外，不少網友對於馬伊琍的道歉並不買賬。
那麼，明星代言的品牌涉嫌詐騙犯罪，明星要承擔多大的法律責任？會不會按《廣告法》的規定，和廣告主（詐騙團伙）一起承擔“連帶責任”，一起還7個億呢？此外，馬伊琍是承擔民事責任，還是涉嫌構成刑法意義上的“共犯”？
《廣告法》第56條明確，廣告代言人明知或者應知廣告虛假仍設計、製作、代理、釋出或者推薦、證明的，應當與廣告主承擔連帶責任。廣告代言人承擔連帶責任的法定前提是“明知或者應知” 廣告是虛假的，不僅“明知故犯”要承擔連帶責任，被推定“應知”或者“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行。
也有網友為馬伊俐叫屈了，“這麼多相關監管機構不也是投資者舉報之後才發現是加盟欺詐的嗎？馬伊琍也就是廣告代言，要求她發現是欺詐，可能嗎？”
道理必須講清楚：職能部門的處罰必然是事後的，不可能先知先覺。但是，明星接代言業務的市場調查、背景調查必須是事前的，也是法定責任，必須建立在《廣告法》明確的“應知”基礎之上。在代言之前，明星必須對於相關公司的業務有充分的瞭解，這其中包括產品是不是合格，有沒有取得相應的法定資質等。
代言人識別產品是否虛假宣傳的能力，不能和消費者水平一樣。消費者是花錢的，而明星動輒賺幾百萬、上千萬的代言費，兩者識別法律風險的責任是不一樣的，這樣才能體現權利與義務對等的原則。所以《廣告法》規定代言人的連帶責任，是倒逼著代言明星本身去自查自糾、築起防火牆。
▲馬伊琍工作室道歉宣告。圖片來源：馬伊琍工作室微博
要看到，整個“茶芝蘭”的犯罪套路相當精巧、隱密，讓整個詐騙犯罪表面上滿足一般奶茶加盟的形式要件，意圖向受害人混淆經營風險和被欺騙的結果。
茶芝蘭案涉嫌的罪名是“合同詐騙罪”，它是指以非法佔有為目的，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採取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等欺騙手段，騙取對方當事人的財物。普通的詐騙穿上了合同的馬甲，有著相當的誘惑性。
在這起案件當中，犯罪團伙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證，只需要10萬塊錢的加盟費就會提供選址安排，配發生產裝置、供應原材料、廣告宣傳等一系列保障，甚至還會僱傭“水軍”前來排隊製造熱度。但是，有人付了10萬元加盟費之後，原先承諾的全方位配套服務並未兌現，只給了一疊奶茶配方比例資料，讓商家“自行發揮”，“過程中幾乎沒有任何的正常經營活動”。
所以，現在馬伊俐還是需要更多舉證，證明自己完成了《廣告法》所規定的排除“應知”的義務，在代言之前對於經營人的過往從業背景、履約能力、專案的正當性做出全面瞭解，才能免除自己的連帶責任。
另一方面，還要看看馬伊俐在代言之外有沒有深度參與茶芝蘭的違法犯罪行為。如果馬伊琍和該團伙構成有犯罪聯絡的“共犯”，就可能要承擔刑事責任。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但是，馬伊俐獲取的廣告代言費可能會被作為贓款被追繳，返還本案受害人。
法律的紅線擺在那裡，廣告代言人要向公眾推薦介紹相應的品牌、服務，應當建立在對所代言的品牌充分了解的基礎之上，不然憑什麼利用公信力向大家證明、推薦？如果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管不顧，“三六九，撈現鈔”，背後必然是巨大的法律風險。
□沈彬（媒體人）
編輯：丁慧 實習生：唐傑婧 校對：吳興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