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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蓋茨:看了貧民窟的生活,我才知道在美國做窮人是什麼滋味

比爾蓋茨:看了貧民窟的生活,我才知道在美國做窮人是什麼滋味

在美國,有這樣一群住在貧民窟的底層人,他們努力工作、養家餬口,卻不得不用大部分收入來繳納破舊公寓的房租,而後艱難地度日。如果付不起房租,他們就會面對一場殘酷的 “驅逐”程式,這是由房東啟動,警察強制執行的逐出,會給被驅逐者造成身心和財產的巨大損害。

目前,驅逐已經成了一個越來越普遍的現象,一旦被驅逐,他們不僅會流落街頭,而且信用被打上汙點,在貧窮和流離中不斷迴圈。但是,在社會不平等的巨大沼澤中,仍然有人在奮鬥抗爭,最終走出了沼澤。

比爾蓋茨:看了貧民窟的生活,我才知道在美國做窮人是什麼滋味

一位哈佛大學社會學教授馬修·德斯蒙德,一直致力於公平和貧窮研究,他親身調查,與貧民窟的人做朋友,觀察他們的生活,寫出一部非虛構的作品《掃地出門》,一書中所描繪的希望與失去會讓我們重新認識到“家”的重要——沒有“家”的人,會愈發走不出厄運。

比爾·蓋茨讀完此書後說:

若想了解導致貧窮的問題是如何盤根錯節的,不妨讀一讀這本關於密爾沃基驅逐危機的作品。德斯蒙德形象描繪了美國貧困人口的生活群像。相較我讀過的其他書籍,《掃地出門》使我更清楚地理解在美國做窮人是什麼滋味。

比爾蓋茨:看了貧民窟的生活,我才知道在美國做窮人是什麼滋味

1。 包租婆舍麗娜和她危險的房客們

舍麗娜是密爾沃基市城南一處公寓的包租婆,她和丈夫昆汀一起掌管著幾百個貧窮租客的命運。他們每個月光收租就能收10,000美元左右,這足夠讓他們買上好幾套房子,開著奧迪車,還能在閒時雙雙飛去牙買加度假。

不過,舍麗娜必須在每個月1號之前趕回密爾沃基市,開著她那輛專門用來收租的小拖拉機去催房租。如果他們錯過了1號,一定會有一批房客遲遲不交房租,麻煩就會接踵而至。

當一個貧民窟的包租婆,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舍麗娜當然可以向當地政府申請驅逐違約的房客,但大部分時候她不願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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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是阿琳這樣的房客讓她動了惻隱之心,但絕大多數情況是出於利益上的考慮。畢竟,驅逐一個房客不僅要走一整套的驅逐程式,還會讓舍麗娜損失掉這個房客欠下的所有房租。最讓人傷腦筋的,是舍麗娜必須儘快找到下一個房客。

美國的窮人太多了,貧民窟並不缺房客,但誰能保證新房客就交得上房租呢?不僅如此,誰能保證新房客是一個良民而不是一個扒手、毒販子,甚至是前科累累的殺人犯呢?

避免讓有前科的人進入社群,一部分是出於居住安全的考慮,一部分則還是利益上的權衡:如果一個房客招來了警察,舍麗娜的房子將會引起警方的注意,這又會進一步將租房管理部門牽扯進來。

一旦租房管理部門派人來偵察,麻煩就大了,她可不想被租房管理部門查出她的出租屋早已嚴重違反了當地房屋管理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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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貧民窟裡仍舊住著許多作奸犯科的房客。密爾沃基市的城南充滿了癮君子與強姦犯,他們和許多貧窮潦倒的普通人住在同一家公寓。雖然房東有意將他們區隔開來,但也無法徹底杜絕 “危險分子”進入“普通人”的居住區。驅逐一個房客,也許就會讓另一個身份可疑的人進來。

但是在舍麗娜眼裡,貧民窟裡其實沒有不危險的房客,即便是像阿琳那樣無助的單身母親,或者是那個願意用苦力來代付房租的拉馬爾。

這一天,舍麗娜停下了她用來收租的拖車,往拉馬爾的房門走去。在下車之前,她偷偷地嘆了一口氣。下驅逐令是一件尋常的事情,但這一次,她要驅逐的是一個沒有腿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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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驅逐會讓我很難熬。”出發前,舍麗娜對昆汀這樣說。昆汀沉默了。

“拉馬爾還帶著他的孩子……我為那些孩子感到難過。”舍麗娜頓了片刻說道。

同時,舍麗娜想到還有一大堆的賬單堆在她的辦公室裡:房貸賬單、水費賬單、無數的維修費賬單、房產稅報表,每一項都是一大筆開銷。當每個月1號的房租無法按時進賬的時候,舍麗娜就被這些賬單弄得焦頭爛額。

“我愛拉馬爾。”舍麗娜無奈地說,她知道拉馬爾是個好人。她也知道,人們總是隻會可憐被驅逐的房客,沒有人會可憐她。

“我愛拉馬爾,”舍麗娜最後說道,“但愛心是沒法為你付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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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拉馬爾的故事:“我在地上爬著為你刷牆!爬著!”

舍麗娜走過來的時候,拉馬爾像往常一樣坐在輪椅上,另一個也在驅逐名單上的房客派翠絲,正在幫拉馬爾推輪椅。

拉馬爾是個上了年紀的黑人,曾經加入海軍,參加過六十年代的越南戰爭。他失去了兩條腿,可看上去很硬朗。站在他身後的派翠絲是一個24歲的姑娘,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派翠絲和三個孩子住在樓下,派翠絲的媽媽多莉恩,則帶著三個年紀還小的孩子住在派翠絲的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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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一次性搞定兩個。”舍麗娜有些自嘲地想到。她表情麻木地把兩張驅逐通知遞了過去。

派翠絲沒有多說什麼,她決定搬到媽媽多莉恩的房子裡。這樣一來,多莉恩那邊就有七個人擠在小小的二居室套房中了 。

“你知道嗎?”拉馬爾看了一眼手上的單子,老練地對舍麗娜說,“我正要修理這邊的地下室呢。我已經和你丈夫昆汀打過招呼了。你看怎麼樣?”

拉馬爾沒有可以投靠的家人,他只能透過這種方式和舍麗娜談判。有時候,舍麗娜會允許他做一些修修補補的工作,以此抵消一部分的房租。

“是嗎?”舍麗娜想了一想,默許了。她鬆了一口氣。但她沒有忘記警告拉馬爾,“記住我才是這裡的老闆。”

輪椅上的拉馬爾與她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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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阿琳,沒有腿的拉馬爾是個讓人更加不忍心驅逐的房客。拉馬爾沒有工作,生活來源只有政府救助金,經常需要低價變賣政府發給他的食品券換取現金,可這仍然不夠支付他和孩子們的租房以及日常開銷。如果交上全數房租,他每個月就只剩78美金過活,這意味著他和兩個孩子要靠每天兩塊多美金活下去。拉馬爾不斷地要求用苦力來抵消房租,而舍麗娜總是不滿意他的勞動。

這不,派翠絲搬走以後,拉馬爾知道舍麗娜需要為派翠絲的房間重新粉刷,馬上就把這份活包攬了下來,帶著孩子一起把破敗的牆壁重新刷了一遍。然而,當舍麗娜過來驗收的時候,她發現牆上的小洞沒有填滿,牆四周的棕色邊緣也有幾個地方被顏料滴花了。舍麗娜當即決定,拉馬爾和他孩子的工作一分錢也不值,拉馬爾欠她的房租一分錢也不能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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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的工作至少值260美元嗎?“拉馬爾暴跳如雷,“我在地上爬著為你刷牆!爬著!你就這樣打發我?”

拉馬爾認為自己修理地下室的工作至少能抵250美金的房租,粉刷牆壁至少能抵260美金的房租,可這一切當然不是他說了算的,舍麗娜認為他把事情搞砸了。她不止一次警告拉馬爾,“不,不!絕對、絕對、絕對不要擅自減少你的房租。這不是你說了算的。”舍麗娜摔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幾個小時以後,拉馬爾再次撥通了舍麗娜的電話,他低聲哀求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這一次,拉馬爾連夜完成了粉刷的工作。他不許孩子們幫忙,一個人在地板上爬來爬去地粉刷,累得喘不過氣來。實在累得無法支援下去的時候,他就趴在地板上,祈求上帝賜予他力量。

終於,舍麗娜默許了他的勞動成果。儘管在舍麗娜心裡,叫一個粉刷工來刷牆不過是三十美元的事情。

可舍麗娜也清楚,拉馬爾、阿琳和多莉恩一家住在這個社群最糟糕的房子裡,他們的房租並不比其他人少。為舍麗娜帶來暴利的,正是這些風雨飄搖的破房子。

3。混亂的活動房公園

舍麗娜並不是密爾沃基市唯一一個貧民窟包租婆。在城南,還有一個著名的“託賓活動房公園”,那裡住著另一撥處境相似的窮人。

所謂的活動房,就是一種簡陋的可移動板房,在美國,它們是貧窮的象徵。託賓活動房公園屬於一個名叫託賓的老頭,他的手下還有兩個員工:管理房屋的萊尼,以及負責房租事務的蘇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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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茜也是託賓眾多房客當中的一個。當她上班的時候,活動房的居民管她叫做“辦公室蘇茜”,當她下班的時候,她會搖身一變,成為人們口中的“海洛因蘇茜”。

海洛因蘇茜嗑藥成癮,如果你撩開她的裙子,會發現她的大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孔。有時候,她甚至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一個地方注射新的海洛因。活動房公園到處都是像她這樣的人,吸毒的,販毒的,還有戒毒的——只是戒毒的人往往會重染舊習,向“海洛因蘇茜”購買更多的毒品。

和舍麗娜的公寓一樣,託賓的移動房違反了數百條房屋管理法規。不過,託賓比舍麗娜更加富有,他的年收入高達幾十萬美金,屬於社會前1%的富豪,而他的租客們都屬於底層的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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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舍麗娜相比,託賓更加公事公辦。當房客拖欠房租的時候,託賓會徑直走到房客家門前,一直用力敲門,敲到房客開門為止。

很多房客會假裝不在家,於是當託賓從百葉窗裡看到房裡有人的時候,他會怒不可遏地吼道: “要麼開門,要麼滾!”託賓的驅逐令往往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出的。

很多房客不知道,在密爾沃基市的貧民窟,房東是否好講話,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是否願意與他們談判。大部分的男性租客會在託賓敲門時乖乖開門,但大部分的女性會選擇逃避,尤其是那些帶著孩子的母親。她們出於恐懼的心理,在交不上房租的時候寧願選擇不解釋,不面對。她們害怕直接談判會加速她們的驅逐過程,可事實上,正是這樣的恐懼讓她們變得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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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託賓給一個名叫拉林恩的老太太下了驅逐令。在這之前,拉林恩已經拖欠他好幾個月的房租了。

“沒別的,只是要拿出那麼多錢真的很難。”拉林恩承認,她每個月的房租是550美金,同樣不包括水電煤費,而她的月收入只有714美金,“有時候我會懷疑流浪漢是不是更聰明。睡在街上不就好了嗎?那樣我就不用付錢給任何人了。”

拉林恩是一位獨居的老人,她像拉馬爾一樣靠食品券過活。拉林恩有幾個窮親戚,幾個經濟拮据的女兒,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幫助她。

此時正是冬天,拉林恩的熱水器和暖氣壞了很久了。在十幾年前的美國,供電和供暖一般由房東負責,但這在2000年以後就不現實了。隨著全球市場需求的變化,燃料能耗的費用暴漲了五成,這些賬單于是全部落到了房客自己頭上。如今,平均五個租客當中就有一個付不起電費和暖氣費。

沒有熱水和暖氣的生活已經把拉林恩推向了崩潰的邊緣,可收到驅逐通知單的那一刻,她還是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害怕極了。無論如何,她不想被丟到街上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租到新的房子。

她馬上去找辦公室蘇茜,“我願意先交上所有的存款。”拉林恩求道。儘管她取出所有的存款也不夠還她的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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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家人嗎?”辦公室蘇茜質問她,“不能找他們借錢嗎?”

“家人?我當然有家人……”拉林恩小聲地回答她,她想起了自己死在監獄裡的丈夫,在快餐店打工養家的女兒,躲著不肯見她的兄弟,想起了自己向家人打過的幾千幾萬次求助電話……但最後她只是這樣回答道:

“我當然有家人……可跟沒有也一樣。”

編輯|涼山

排版|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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