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比過山車還刺激的財報季，每逢科技巨頭們公佈業績，就有好多人要吃救心丸。
美國時間週三，Meta公佈季報資料，該公司在全球範圍內的增長首次停滯不前，一心主攻的元宇宙專案更是“辣眼睛”。
據其財報顯示，公司的“元宇宙”部門Reality Labs，在過去一年的虧損鉅額且不斷增長，全年收入不到23億美元，虧損高達102億美元，僅第四季度，虧損就高達33億美元。
而在2019年和2020年，Reality Labs的收入分別為5億美元和11。4億美元，虧損則分別為45億美元和66億美元。
據Meta預計，2022年的經營虧損，還將“顯著增加”。
在此之前，Meta已經發布過預警，稱當前季度可能是有史以來增長最緩慢的時期。
對此，華爾街很給面子地做出驚恐反應，就好像訊號彈一樣，市場陡然大規模拋售，Meta週四盤後股價暴跌26。39%，市值蒸發2520億美元，創上市以來最大單日跌幅，並帶崩了社交媒體公司的股價。
目前，其股價較去年9月高位，已下跌37。33%。扎克伯格的個人財富，也從公佈財報前的1210億美元，縮水到920億美元。
同一天，Snap股價下跌23。6%，Spotify財報不及預期，跌16。76%，Pinteres跌10。32%，Twitter跌5。56%。
而社交媒體的大跌，也引發了科技股整體下挫。
由於擔心利率上調，過去幾個月，美股投資者一直在拋售科技股和其他高增長公司股票。目前，較去年11月創下的歷史新高，納斯達克指數已下跌13。57%。
最近，其他大型科技公司的樂觀業績好不容易帶來的回升勢頭，被Meta一己之力遏制，四連漲結束。
為何這麼慘？
01
內憂外患
財報會議中某位匿名與會者透露，扎克伯格看上去眼睛紅了，並罕見戴著眼鏡。臺下人被告知，他可能會流眼淚，因為他抓傷了自己的眼睛。
會上，扎克伯格多次提到對手的強大。
“現在人們在花費時間上有太多選項，而諸如TikTok等app增長速度太快，這就是我們在Reels上的努力從長遠看甚為重要的原因。”
對Facebook來說，TikTok毫無疑問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在龐大使用者群的基礎上還能繼續保持快速增長。
新鮮的玩法，隱私醜聞等負面訊息，導致大量年輕使用者轉向TikTok等競爭平臺。
據調研公司Forrester調查發現，2021年，美國12-17歲的人群中，每週使用TikTok的人數已經超過Instagram。
去年，扎克伯格宣佈，將把短影片應用Reels作為Facebook產品體驗中更核心的部分，用於服務年輕使用者，試圖複製TikTok的成功。
這樣的轉變，毫無疑問是轉向利潤更低的商業模式。在短影片平臺中。投放在影片中的廣告帶來的收入，明顯比Facebook原本模式中的低。
但在生存空間被擠壓的情況下，這不失為一個救火之法。
TikTok月活使用者分佈，來源：東方證券
其實在過去數年間，Facebook的歐美使用者增長一直有停滯之勢，只不過這個頹勢被新興市場中持續不斷的使用者增長給彌補了。
然而在2021年四季度，Facebook失去的50萬用戶中，大多都來自印度、拉美和非洲等新興市場，這也表明了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其產品已經在全球範圍內達到飽和，目前該平臺的每日活躍使用者數已經出現純負增長。
Facebook活躍使用者資料，來源：安信國際證券
同時，根據爆料者弗朗西斯·豪根公佈的數萬頁Facebook內部檔案，表明了該平臺的演算法增強了假新聞的曝光度、加劇了美國國內社會分裂、讓暴力組織利用平臺等等。
也因此，Meta在美國國內乃至歐洲範圍內都面臨著對業務有重大影響的反壟斷訴訟案件。
這些不可逆的政治壓力，使得其連加密貨幣專案都放棄了。
以上種種，都是扎克伯格為何孤注一擲元宇宙等新領域的原因。
就好像諮詢公司LightShed合夥人裡奇·格林菲爾德所說的，Meta這一次的利潤表現令人震驚，沒人能預料到，Meta正面臨著生死危險。
“Meta正被迫打造一些沒有透明度的東西（元宇宙），直至幾十年後開花結果。”
扎克伯格在上個季度曾發出警告，Metaverse這筆投資“在短期內還不會給我們帶來利潤”。
公司在轉型做硬體巨頭的夢想上投入了顯著的努力，包括改名Meta、新僱萬名員工等，但這個轉型尚在初期。
元宇宙場景的構建，或許需要5-10年，乃至更長時間。或許只有Meta這樣的巨頭，才有足夠的時間找尋新的發展戰略和增長來源。
從這個角度來看，Meta在元宇宙方面的鉅額投資，也恰恰體現出其優勢，與小公司相比，資產負債表強勁的企業擁有源源不斷的資金實力。
扎克伯格腦海中的元宇宙什麼時候成，到底能不能成，現在仍是一個難以作答的問題。
難道就像他在財報影片會議上說的那樣，“去年是給我們前進的努力奠基，今年是真正執行努力的年頭。”
新的一年，會有驚喜嗎？
02
受制於人
以社交軟體起家的Meta，至今已走過18個年頭，橫跨PC網際網路和移動網際網路兩個時代。
可長久以來，無論是在作業系統上，還是在終端硬體方面，其都是以“寄居者”的身份示人。這種定位雖然能節省鉅額研發成本，但也極度依賴提供系統服務和硬體產品的公司。
比如，除了構建元宇宙的開支，蘋果和谷歌等平臺隱私政策的改變，導致Facebook等軟體跟蹤使用者和定位廣告更加困難，對Meta的收入產生影響。
據預計，僅因為隱私政策的原因，Meta在2022年的銷售額就將減少約100億美元。
尤其是iOS隱私政策的調整，對Meta的業務模式堪稱是毀滅性的打擊。
對Meta和Snap的廣大廣告主來說，他們如今花同樣多的錢，廣告效果卻遠沒有原來那麼好。這個時候，他們只有兩種選擇：第一是花更多錢，來取得原本的廣告效果；第二則是轉向其他型別廣告平臺——以亞馬遜為代表的擁有龐大使用者購物資料的電商公司，和以谷歌為代表的搜尋廣告平臺。
Facebook廣告單價與曝光同比（%），來源：中信證券
區別在哪裡？
Facebook的演算法，實際上是對收集來的使用者資料進行分析，然後對應推送廣告和內容，節省使用者主動搜尋的步驟。
而在亞馬遜和谷歌上，不論是透過分類還是搜尋，使用者必須首先表達自己的需求，才能找到想要的商品和內容。
所以同樣的廣告內容，在iOS隱私新政和加強資料監管的大環境下，基於推薦核基於搜尋的廣告模式，前者受到的影響無疑的巨大的。
但面對僅次於安卓的全球第二大作業系統，
Meta根本沒有議價的權利。
同時，供應鏈中斷和通貨膨脹等宏觀經濟因素，也影響到了廣告商們的預算。
而
在硬體上
，儘管Meta在下一代的智慧終端方面先聲奪人，VR頭顯出貨量在全球範圍內都遙遙領先，Quest 2的出貨量已超千萬臺。
但這些產品使用的仍是
基於安卓作業系統VRO
，而谷歌每次更新安卓系統是，VROS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進行升級。這使得Meta難以形成自己的生態閉環。
從2017年開始，Meta就開始自研作業系統，意圖擺脫蘋果和谷歌的掣肘，走上獨立自主的道路。
這個劇情多年來無數次上演，包括微軟在內的多家公司都想打破作業系統上的壟斷，但無一不以失敗告終。
這裡不得不感慨一下，蘋果、谷歌之所以是一流公司，就是因為自身有
最核心的壁壘。
谷歌是真正的技術驅動公司，從技術上的變化發現改變世界的方式；蘋果則是在長期在硬體形成的壁壘與使用者體驗中追求極致。
這兩者，目前都無人能向背。
Meta或是一個極客，但在技術層面仍稱不上最前沿。想要以應用牽引找技術，難度本身就更大一些。
但在如今這個技術迭代越來越頻繁的時代，只要能搭上進入新時代的方舟，彎道超車也不過在電光火石之間。
倘若Meta押注的元宇宙構建真能有重大突破，是否能複製蘋果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冠絕全球的神蹟呢？
03
尾聲
中國人講究中庸之道，事緩則圓，譬如騰訊減持京東根本不帶含糊。
但美國人大概不信這套。
在全球範圍內的反壟斷浪潮下，已經焦頭爛額的Meta，不僅要面對競爭對手的步步緊逼，還要捧出一個概念，孤注一擲，想要完成元宇宙這一高大上但艱難的轉型。
打造元宇宙是一場昂貴的賭博。
但這是企業戰略上的事，是與非不好評價，只能讓時間來驗證。
正如十年前，巴菲特在採訪中稱讚Facebook是一家“非凡的企業”，但他不能確定這家公司未來5年或10年的表現，因此不會投資。
“對我來說，弄清可口可樂的價值比弄清谷歌或Facebook容易得多。我並不是說他們不會有輝煌的未來，我只是無法做出評判。”
你可以說他固步自封，錯過了時代，但也不得不稱讚一聲“穩如老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