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我們推送的第859篇原創文章
可愛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愛
文|子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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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美國氫能源卡車的尼古拉公司 （Nikola Corporation）創辦人特雷弗·米爾頓（Trevor Milton）宣佈辭去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一職，股票應聲大跌，每股收盤價僅為19美元，市值還剩下70億美元。上市三個月的尼古拉公司股票猶如過山車，反映出其發展極端的不確定性，以及資本市場對它的質疑。早在7月6日，筆者曾經寫過一篇有關它的文章，題名為《不是所有的蟲子都能變成蝴蝶》，對如日中天的尼古拉外包商業模式表示懷疑， 當時，其市值超過了260億美元。
當然，對於尼古拉商業模式以及技術研發和生產能力產生質疑的不僅僅是筆者，許多有經驗的機構投資者和媒體也開始提出質問。就在尼古拉與通用汽車公司宣佈合作關係兩天後，美國做空機構Hindenburg Research（興登堡研究）創辦人Nate Anderson於9月10日發表了研究報告《尼古拉：如何將謊言的海洋變成與美國最大汽車裝置製造商的合作關係》（Nikola： How to Parlay An Ocean of Lies Into a Partnership With the Largest Auto OEM in America），指責米爾頓多年來發表虛假宣告，並將尼古拉汽車公司定性為“一個錯綜複雜的欺詐行為”。之後，彭博通訊社和英國《金融時報》進一步核實證明了該報告中提出的一些細節。9月12日，至少一家律師事務所提出股東訴訟，指控尼古拉可能存在欺詐行為，並招致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和美國司法部展開對米爾頓及其公司可能犯下證券欺詐的調查。
9月20日，米爾頓辭去了尼古拉公司董事長職務，這也可以被認為他在某種程度上承認了報告的正確性。不要忘了，就在幾周前他還在推特上信誓旦旦的說“懦夫選擇逃避，領導者留下來繼續戰鬥”。作為離職計劃的一部分，米爾頓在2020年12月之前仍然是尼古拉的無薪顧問。未經公司許可，他不能在社交媒體、線上部落格或任何其他網際網路平臺上對尼古拉發表評論。最後不得不提的是，事到如今，米爾頓依持有9160萬股尼古拉股票，價值約31億美元。一家上市不到三個月，沒有生產出一輛汽車，沒有一分錢盈利的新能源汽車概念公司，卻催生了一位億萬富翁和幾十位千萬富翁。難怪啊，近些年來，這麼多人削尖了腦袋，擼起袖子，以新能源汽車概念忽悠資本。哈哈，可惜，不是所有的蟲子都能變成蝴蝶，尼古拉就是最好的證明。
言歸正傳，興登堡研究報告之所以對尼古拉汽車產生如此大的傷害力，是因為報告指出，2018年尼古拉釋出的一段影片顯示，一輛尼古拉一號（Nicola One）卡車看似依靠自身動力行駛，但實際上，它是沿著一條斜波滑行，影片利用不同的攝影角度和方法展現出卡車在高速公路上提速行進。尼古拉反覆描述該卡車是“在運動”，從而模糊了卡車是否是在自己的動力下移動。英國《金融時報》進一步核實後，證實了卡車從斜坡上滑行的說法。尼古拉對這些說法作出迴應，稱興登堡的指控是“虛假和誤導性的”，該滾動汽車是由第三方拍攝的商業廣告，投資者並沒有因此而受騙，因為只是一次演示。尼古拉承認該車並非由自己的動力驅動，只裝置了變速箱、電池、逆變器等“功能部件”，但不含燃料cell或functional motors（功能馬達）。興登堡研究報告驚醒夢中人，英國石油宣佈放棄與尼古拉開發加氫站的合作關係，此合作關係是其忽悠資本市場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
自從2016年，米爾頓成立尼古拉汽車公司後，在不同的場合聲稱掌握了以氫燃料電池和電池為動力的新能源重型卡車的設計，並且完成了外包生產整合，甚至包括Nikola One的數十億美元大訂單。為了讓人們看特斯拉的影子，增加想象空間，2018年11月，尼古拉居然碰瓷特斯拉，稱其開發的Semi電動卡車在外觀設計上抄襲自身專利，並要求20億美元的賠償，這手法似曾相識啊！
經過一系列操作，許多投資者相信米爾頓和尼古拉，其牛氣沖天的股價就是最好的證明。與此同時也招來了做空者的質疑，引來殺身之禍。王國維關於哲學說過一段很有意思的話：“哲學上之說，大都可愛者不可信，可信者不可愛。”其實這句話用在投資領域非常恰當，許多人在談到自己專案時，誇大其詞，無中生有，說出一些十分可愛的話——謊言，騙得投資者的芳心，但現實是聽信了他們的話，必然血本無歸。同時，有些人講的話並不招人喜歡，但卻講出了真相，讓人們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承認。
商業社會與資本市場既殘酷又現實，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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