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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比起小時候,現在真的不算冷

閒聊|比起小時候,現在真的不算冷

冷空氣的預報很多天前就來了,說是本週四最低溫度要到零下10度以下,看到這個訊息就覺得渾身一緊,彷彿寒氣鑽骨而來。

真實的情況倒也沒有早先看到的那麼嚴重,天氣預報說明天最低溫度零下7度,距離零下10度還是有一段距離,這時候差上一兩度,可能心理感覺都不一樣,尤其是在零下10度這樣的關口。

其實跟我們小時候比起來,眼下的這種冷遠遠沒有小時候那麼冷。前些天看到一個數據,自從有天氣預報記錄以來,江蘇最冷的天氣分別發生在1955年和1967年。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兩個年份都是羊年,屬羊的人一出生就遇到這樣的極寒的天氣,咋就那麼命苦呢?而這兩年中,江蘇最冷的地方都是在徐州的睢寧,最低的溫度同樣都是-21。3度。

零下21。3度,沒想到吧?

可能在我們平常的概念裡,東北才會有這麼低的溫度,這種冰天雪地的狀況,沒想到我大江蘇,長三角包郵地區,也會有這樣的極寒天氣。

小時候住茅草屋,牆是土坯的,房頂用茅草鋪成,上面抹上泥漿,天長日久,風吹雨蝕,茅草漸漸地從屋簷掛了下來。杜甫說“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的房子,大概就是那樣的。

極寒天氣裡,雪後的早上,順著屋簷的茅草垂下的冰凌子,能夠掛上好幾尺長,上端粗硬,下端尖利,倘若不小心被戳著,真叫一個疼,扎心的疼。孩子們似乎是不怕冷的,總是有事沒事的去把那冰凌子摘下來,一敲,斷成好幾截,下意識地放在嘴裡咬著,嘎嘣脆,伴隨著那個嘎嘣脆的聲音,是凍得紅彤彤的小手和皴裂的臉,皴裂的臉上彷彿佈滿了剛剛刨好的蘿蔔絲,一絲一絲的。雪落在泥地上,對於孩子們來說,既好玩,同時又是一場災難。早去上學去,路上凍得鐵棒硬的,踩在上面嘎吱嘎吱響,雪和冰和泥的混合,鑄成了腳底下複雜的地形。倘若遇上晴天,到中午的時候,冰雪慢慢融化,路上開陽,雪水滲入泥裡,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坑,那時候的膠鞋都是淺幫的(高幫的也有,可是沒錢買),一腳踩進坑裡,鞋底便被粘住了,再拔出來,很有可能就是一隻腳,如果站立不穩,人搖搖晃晃,怎麼都平衡不了,金雞獨立不成,最終不得不一腳踩在泥地裡,那便是災難中的災難,穿鞋穿不得,打赤腳又凍得不能忍受。

倘若幸運,正好趕上旁邊有丟棄的稻草,或者枯萎的茅草,拿過來擦一擦腳上的泥,然後硬著頭皮穿到鞋子裡去,回家再擦鞋窩子,或者乾脆等它幹。可是這樣的幸運多半是很難找的。那年頭,連稻草都緊張,誰家也沒有個稻草多到可以隨便扔的地步,路上的茅草也早就給人割回去做柴禾用了。沒有辦法,只好把襪子脫下來,赤著腳穿著薄薄的膠鞋回家,脫下的襪子,把有泥巴的正面捲進去,捏在手上,或者揣在口袋裡,再踩著泥濘的路回家。趕上天冷雪大的時候,路上早上上凍,中午開陽,這樣的經歷往往要經過好幾天。

村子後面那條淺淺的小河,凍了又凍,有膽大的上去試一試,冰足夠厚,可以上去走,不怕會裂開掉進水裡,那塊會背陰的地方,陽光永遠都照射不到,日復一日下來,冰越積越厚。早上喝的是稀得能照見人影子的大麥粥。上午兩節課上下來,感覺肚子裡就開始咕嚕咕嚕的唱空城計,早上增加的那點能量,早已經消耗殆盡,坐在教室裡感覺寒氣從腳底往上鑽。

有棉鞋穿還好,如果沒有棉鞋,腳上生凍瘡就是必然,即便是有棉鞋,也是哥哥姐姐穿剩下的,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穿了一年又一年,早已沒有了太多的保暖功能。媽媽做的新棉鞋,得留著,並不是最冷的時候穿,通常要等到過新年的時候才能穿。而等到過新年的時候,如果是二月份過年,往往已經是立春以後了,這時候多半已經過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

那些凍手凍腳的日子,便都留在了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