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段昊舒
責編
：錢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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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顧家庭與工作
努力兼顧家庭需求和職場工作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呢？這可能帶來角色衝突（work- family conflicts），比如：
“996”式的工作環境讓你身心俱疲，無法全身心地參與到對孩子的教育中（negative work-to-family spillover）；
家人生病住院，讓你無法完成老闆吩咐下來的工作，從而影響工作進度（negative family-to-work spillover）。
但同時，工作和家庭也可能帶來角色互補並對彼此產生積極的影響（work-family enrichment），比如：
與家人一起度過的時光可以減少心靈的疲憊，從而以全新的面貌投入到工作中（positive family-to-work spillover）；
在工作中不斷增加的技能也可以應用到家庭生活中，從而解決生活中遇到的大小難題（positive work-to-family spillover）。
以往的研究有一個不成文的共識：孩子小的時候，女性的負擔很重；隨著孩子長大，女性的負擔會變小，工作和家庭帶來的角色衝突會不斷減輕，而工作和家庭帶來的互補積極影響會不斷增加。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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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老、下有小：工作、育兒、養老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隨著美國女性的就業率不斷上升，家庭分工也從 “男主內、女主外”的模式逐漸轉變為“雙職工”（dual-worker）的模式。雖然女性已經步入職場，她們依然承擔著大量的家務和育兒的工作（Sayer，2005）。
與此同時，過去的二十年裡，美國的老齡人口也在不斷增加，成年子女在負擔育兒的同時，也可能在負擔著養老的責任。然而，過去的研究中卻鮮有討論女性贍養和照料老人對其工作-家庭平衡的影響。
而且，美國女性生育年齡也逐漸趨向多元化，40歲以後生育孩子的女性也越來越多。那麼，我們不禁要問，在40歲養育孩子和20歲養育孩子，會有不同的體驗嗎？相應地，當下的年輕人或許會有更加年長的父母，那麼，在20歲為父母提供養老照料和在40歲提供養老照料又有怎樣的差異呢？
由此可見，當下女性的工作-家庭生活不單單面臨著育兒的負擔，也會更多遇到贍養父母的責任。一部分人會相對較晚地進入育兒的角色， 而另一部分人可能較早地進入贍養和照料父母的角色。那麼，在不同的年齡和人生階段承擔這些照料角色（timing in the life course）會如何影響女性工作-家庭的平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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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研究
帶著這些問題，我展開了研究。我使用的是來自Midlife in the United States（MIDUS， 1995-2014）的3個週期的追蹤資料。我將育兒責任分成孩子0-5歲、6-12歲、13-18歲，三個階段。同時，我將對父母的照料分為情感關懷、看護照料和財務資助。
為了區分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提供照料的影響，我將女性分成20-29歲、 30-39歲、40-49歲、50-65歲和65歲以上， 共五個年齡段。本研究採用了固定效應模型（Fixed-effects model），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個體內生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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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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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兒對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影響
總體來看，養育0-5歲、6-12歲和13-18歲的孩子都會不同程度地給女性的工作帶來負擔（negative family-to-work spillover），並且養育6-12歲孩子會顯著降低母親家庭-工作的幸福感（positive family-to-work spillover）。這預示著無論孩子是在哪個成長階段，都會對母親的工作帶來負面影響。
當女性在養育6-12歲和13-18歲的學齡孩子時，更容易受到到工作對家庭的負面影響（negative work-to-family spillover），並且在女性40-50歲階段時影響最大。這或許是因為養育學齡（青）少年時，孩子學習生活的開銷也會增加，很多母親為即將上大學的孩子在攢錢，於是這個時候工作上的壓力也會增加，可能會影響到工作-家庭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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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料和贍養老人對女性工作-家庭平衡的影響
研究結果表示，為長輩提供財務資助會顯著增加女性工作-家庭的消極影響（negative spillover），並且在20歲和65+階段最為顯著。這或許因為女性在20歲左右剛剛進入工作以及65歲面臨退休時，都處在相對財務緊張的狀態，所以在這兩個階段為父母提供資助會增加自己的生活負擔。
值得關注的是，為父母提供情感關懷或看護照料會增加女性家庭-工作的幸福感：特別地，相比在30歲為父母提供情感關懷，在40歲為父母提供情感關懷和看護照料會顯著提升女性的幸福感。這或許是因為相比年輕時候，40歲左右的女性處在相對穩定的人生階段，情緒管理和處理問題的能力也更加成熟，為父母提供照料能增加生活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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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在過往的三四十年裡，人們進入家庭角色的時間不斷多樣化。有些人在20歲左右就有孩子了，從而進入到育兒階段；而另外一部分人則在40歲左右才生孩子、養孩子進入育兒階段。雖然多數人在中年階段才開始面臨贍養和照料父母的責任，但現在青年人（20-30歲）為長輩提供照料的比例也在上升（AARP，2020）。在不同的年齡階段裡，人們都帶著不同的人生經歷進入到當下的角色中，從而有著不同的生活感受。
人口的老齡化和生育年齡的推遲會使得更多中年人同時肩負著育兒和養老的責任。以後的研究中，我們在關注育兒和養老對女性工作-家庭平衡影響的同時，也應當更加關注這些影響如何隨著人生階段而變化，從而制定相應的彈性工作政策：比如，可以減少有養老負擔職工的收入稅，從而間接減輕他們的財務負擔；再比如，有育兒和養老雙重壓力的員工可以申請靈活的工作時間，或者工作機構可給他們每年批准更長的假期，方便兼顧工作和家庭照料。
參考文獻
AARP and National Alliance for Caregiving。 Caregiving inthe United States 2020。 Washington， DC： AARP。 May 2020。 https：//doi。org/10。26419/ppi。00103。001
Duan， H。 （2021）。 How Do Caregiving Responsibilities Affect Women’s Work–Family Spillovers Over the Life Course？ Journal of Family Issues。 https：//doi。org/10。1177/0192513X211030032
Liana C。 Sayer， Gender， Time and Inequality： Trends in Women‘s and Men’s Paid Work， Unpaid Work and Free Time， Social Forces， Volume 84， Issue 1， September 2005， Pages 285–303， https：//doi。org/10。1353/sof。2005。0126
段昊舒
馬里蘭大學社會學博士候選人
製版編輯：楊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