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執業時，筆者聽聞過當庭發誓這種情節，卻從未親歷過，也未曾料想有天會親歷，且更加勁爆。
清晨六點，我與老總彙合，駕車共赴外地某市法院。
賓士不愧為豪車，一路風馳電掣，穩穩地停於法院門前，晨光照在銀灰色的車漆上，對映著“低調不裝逼”的樸素氣質。老總徑直開門，拎包下車，晃了一下大腦袋，揮手關門，瞧了一眼法院門前的長隊，邀我同進。
我與老總坐於原告席位，靜等。
不時，被告推門而入，五短身材，發亮花白頭髮稍有禿頂，面帶口罩，眼角額頭多有皺紋，西裝皮鞋齊齊整整。老總與老頭對視一眼，互不理睬，坐等法官。
不久，法官入庭，庭審程式依序進行，總結爭議焦點為：老頭是否收到十萬現金。
筆者：“原告提供有取款記錄和收據，足以證明現金已實際交付。”
老頭辯稱：“我沒收到錢！是老總騙我寫的收據，他讓我先寫好收據，然後說去轉賬，結果拿走我的收據一去不回，再也聯絡不上。”
老總聽到老頭的辯解，當即大手猛拍桌面（我看著其手腕上的名貴手錶，甚是心疼），半起半坐，粗壯手臂指著老頭，大喊：“你一把年紀了，咋不說實話！敢不敢發誓！”
老頭稍稍一愣，竟然蹦起身來，反應極快，抬手回指一下，隨即大叫：“我敢發誓！對天發誓！”
法官笑意一閃而過，即嚴肅地重申法庭紀律，對雙方進行了批評。
庭審繼續進行，形勢對老頭逐漸不利，法官內心已經確信現金已經實際交付。老頭從法官的語氣中也聽出端倪，稍有坐立不安。
待互相發問環節。老總迫不及待發問道：“你敢不敢拿家人對天發誓！”
老頭看了一法官，竟猛然起身，三步並一步，直奔庭審中間的空地，雙膝直接跪地，右手指天，高呼：“我發誓，沒收錢！”
一時之間，庭上人員懵逼當場，我心中更是暗罵不已！這老頭年紀如此之大，跪就跪吧，竟然正對著我跪下，我年紀輕輕可受不起這等跪拜，慌的我連忙起身意欲躲開，那時最是不巧，竟無空可躲，心中怒火竄起萬丈，這無賴老頭，想讓本大律師折壽？！
老總見狀，不愧是風裡來雨裡去的大人物，動作一點不慢地直奔老頭的位置，學著模樣，雙膝咚咚跪在地上，大呼起來，也發起毒誓！
因老總離開座位，我當即有空可躲至一旁，避著他們跪拜的方向前去攙扶。法官笑著呵斥其起身。
雙方均情緒激動地回到座位，老總氣地低聲咒罵，老頭依舊翹起二郎腿端坐。
下半場庭審，我看老頭氣定神閒，不由再次暗罵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