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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一生自殺5次的喪病天才

1929年10月,一名20歲的年輕人,以安眠藥自殺。幸運的是,藥的劑量不足,他活了下來。

1930年,年輕人認識了一名與自己“同病相憐”的藝伎,兩人相約投水自殺。藝伎死了,他卻獲救了。死的藝伎年僅18歲。從那時起,罪惡感一直折磨著他。

1935年,年輕人26歲,生活不如意的他仍舊沒有放棄過自殺,這一次他選擇了上吊。然而,就連死神都不想讓他如願。上吊的過程中,繩索斷了。

“好死不如賴活”也許是對的,既然死不成,那就繼續活下去。

可是,生活不會讓他舒坦地活著。

1937年,愛人被玷汙,他精神崩潰,試圖在溫泉服安眠藥投水。

成功了嗎?明顯沒有。(甚至有人調侃說,他買的安眠藥估計都是假藥)

後來在別人的介紹下,他結了婚。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自殺的慾望消停了許多。

然而,到了1948年6月13日,在39歲生日當天,他再次投水自盡。

不好絕望,就此告辭。

這一次,他終於如願以償,離開了這個一直讓他鬱鬱寡歡的世界。

這個歷經了五次自殺的喪病天才就是日本文豪太宰治,“我這一生,盡是可恥之事”,是他對人間走一遭的總結。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在日本文學界裡,太宰治一直是個頗具爭議的作家。他以其名言“我是無賴派,我要反抗束縛”聞名日本文壇。

他的作品多著重剖析人性和偏執於對死亡的書寫,

其創作生涯最後一部作品《人間失格》更是憑藉灰暗的筆調和慘烈的獨白登上了日本懦弱美學的高峰。在這部從頭喪到尾的半自傳故事中,很多人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懼怕人間、懼怕人群、自我不安、參不透人世、討好他人等等,這種恥於和別訴說的心聲,大宰治替代者“喪”青年們去感受痛苦,走向絕望。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努力取悅別人,是葉藏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主人公葉藏出生大地主家庭,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且自幼體弱多病,長期臥床在家。自小時候起,葉藏就有很多奇怪的問題,如人為何非要吃飯,人類的營生問題等等。這種異於常人的思想和行為差異,讓葉藏感到恐懼。

作為一個人,他無法認識世人,無法理解她們的整體行為。讓幼時的葉藏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異類,與旁人無法交談,也不知道該談些什麼,也不知該從何談起,這種無所適從,自我不安,讓葉藏懼怕人群,也對人世感到恐慌,孤獨、苦惱尤然心生。

可是,即便對人類充滿了恐懼,仍舊渴望受到外界的愛護,為了被認同,又或者說引起注意,小葉藏便學會了討好別人。他將懊惱暗藏於心,掩蓋自己的猶豫和敏感,

表面上總是笑臉迎人,可心裡頭卻承受著瘋狂的痛苦。

為了不讓父親掃興,更害怕父親的責備,小葉藏更換了自己想要的禮物。只為迎合父親,討得他的歡心。

然而,迎合,即意味著喪失了拒絕的能力,這最終導致了葉藏的不幸,導致他可恥地度過了一生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不會拒絕別人,是葉藏可恥一生的根源

小說中,葉藏曾說過這麼一段話:

我的不幸,在於我缺乏拒絕的能力,我害怕一旦拒絕別人,便

會在彼此心裡留下永遠無法癒合的裂痕。”

為了能成為人群中的一員,葉藏

對討厭的事說不出討厭,對喜歡的事情也總是偷偷摸摸,我總是品著極為苦澀的滋味

……

拒絕並不困難。但不忍拒絕,於是痛苦便開始了。不拒絕意味著越渴望的東西越無法得到。他所渴望的,從來都得不到迴應。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無法信任人類,是葉藏看清人性後的清醒

《人間失格》可以被視為“不信任人類的文學”。全篇之中葉藏都反覆提及自己對人類的不信任。從童年的時候開始,他對人類之間互相欺騙的遊戲規則瞭然於心。他深信謊言在人類生活中是無處不在的。

“即便是自己也不例外,整體靠著扮演滑稽角色欺騙別人。”

正因為如此,葉藏沒有可以信任的夥伴,沒有可以訴苦的物件。

“我一向對‘向人訴苦”不抱任何期待,無論是向父母訴說,還是向警察或是政府說,最終還是會被那些深諳處世之道的人打敗,任由他們花言巧語,喋喋不休。”

所以當他在家中受傭人侵犯時,他只能無力地苦笑,忍氣吞聲。

向人訴苦不過是徒勞,與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成年以後的葉藏氣質憂鬱,說話搞笑,長相俊美,深受女人喜愛,他不懂得拒絕,就這麼當起了小白臉,和娼妓、寡婦、酒吧老闆們廝混在一起。期間受到多個女人的哄騙,相繼染上酒癮、賭癮。

良子的出現,是葉藏不信任人類悲觀思想得以轉變的一個契機。葉藏從她身上體會到了純潔美好的品質。

她原本可以治癒葉藏的心靈。然而正是因為良子過於信任他人,她被狡猾的商人欺騙與玷汙。所有的信念在此崩塌,信任帶來了災難與痛苦。

葉藏剛萌生的信賴他人的信心被摧毀,這場人性的悲劇在精神上極大地傷害了葉藏,讓他徹底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以逃避人世間的一切痛苦。最後,被送入精神病院療養。

《人間失格》:努力取悅別人,是“我”對人類最後的求愛

《人間失格》承載了太宰治的痛楚又寄託了他對生命的希冀。

葉藏是太宰治個人投射到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但太宰治悲劇式的結局並沒有在葉藏身上重演,絕望的太宰治給了葉藏另一個結局,這是他“對人世間最後的求愛”。

所以,即便是充滿了痛與苦的《人間失格》也是帶著太宰治的求生意識而延續下去的。

注:“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這句話並不是太宰治說的,

它和《人間失格》也沒有關係。這句話出自日本昭和初期的詩人寺內壽太郎的《遺書》,後來,太宰治在短篇小說《二十世紀旗手》裡,才把這句用作副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