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小禪 | 相思已是不曾閒

四時長憶惜君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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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三月十六穀雨

週二文章

相思已是不曾閒

作者：雪小禪

配圖：Marta Bevacqua

主播：雪妮 ♬ 點選聆聽

總是喜歡早起，開啟電腦，最喜歡放的是潘越雲的歌。這個帶著異域色彩的女子，極其小眾，現在的人，少有人知她是誰。

在九十年代，她和齊豫演繹三毛的作品最為妥帖，那麼空靈飄逸，不似人間聲音，繞樑三日，猶在耳邊不絕。而且我看過潘越雲的照片，她的長相不是一般女子的溫妥，不是美麗，卻讓我驚為天人。

那應該是十分前世的長相。

嘴很大，大到誇張，但並不難看，比茱莉婭羅伯茨要好看，顴骨很高，大概因為有荷蘭血統。我越來越喜歡她，從十幾歲到現在，她不顯老，彷彿沒有年齡，也許這樣帶巫氣的女子是沒有年齡的吧，她長得如此天寬地闊，聲音猶如天籟，她適合演繹一些前生來世的東西，比如三毛，比如席慕容，比如倉央嘉措。

“怎奈春雨把塵埃都化做軟泥，怎奈後花園花枝又高過竹籬”，是什麼都化成了軟泥，是花枝嗎？是它高過了竹籬嗎？

叮噹的風鈴，一遍遍地響著，簷溜點滴，多少相思已逝，而心的最裡面，只能有一個人，只是他，他疼她愛她寵她。

愛情裡，疼一個人最難。知道疼她，就是那屋簷下細細的雨滴，溼地三尺，綿延一生。

相思已是不曾閒，更哪得功夫咒你？這是《相思已是不曾閒》中的兩句，如此詩意，又如此喜悅。

倉央嘉措如此的情聖，只能讓潘越雲這樣的女子演繹。《夜會情人》裡的四句：

夜裡去會情人

不料朝來雪紛飛

回首來時路留痕

何需相瞞天不問

讀到讓人半是喜悅半是疼痛，又有不如不見，讓人疼到心顫。

這樣纏繞，似發，黑亮的發，纏上了頸，又有佛語，又有涼意，陰雨的天裡，想念一個人，再過多少年，再經歷多少事，再多麼不曾聯絡，他仍然是她的親人，她心裡面的最親近的親人，倉央嘉措最好的情詩讓我心酸。

第一最好不相見

免得神魂顛倒

第二不熟最好

免得相思縈繞

……

而潘越雲演繹起來讓我在暗夜裡流淚。這綿綿的春天，這陰雨密佈，這早生的花枝……誰比誰更痴情，誰比誰更犯賤，一句“相思已是不曾閒”，多麼唯美多麼銷骨多麼心碎。

有多少記憶已經上了鎖，鎖上的記憶不會被輕易翻曬，世間的女子，但凡有幾分凡心，哪裡會不動情？動情的女子如果痴，就會有一堆記憶，在自己的舊房子裡，蒙了塵。原來，原來是相思已黃，原來是舊人已去，可他的聲音他的回憶，跳出來，在這個瞬間，也許是熟悉的歌，也許是那烤麵包的味道——他喜歡這種法式麵包的味道……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這是李白的嘆息。又有人說，“相思樹底說相思，思朗恨郎郎不知”。所有相思的語句，抵不住這一句“相思已是不曾閒”。一個閒字，多麼地放不下！

不曾閒了，不是當初了，放下了，沒有了，結束了，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