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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以忘懷的西紅柿“盛宴”

在我童年的記憶裡,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餓。只要眼睛一睜開,就覺得餓,就想吃。想到啥吃的,都覺得饞。

那還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具體哪一年實在無從記起,只知道自己十歲左右。

這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大雨剛剛停。太陽從雲裡似露出似隱藏的樣子。我在外面玩,左鄰右舍兩個比我大一兩歲的孩子光琪和利明叫住我,問我,吃不吃西紅柿?我說,在哪?他們說,只要你不要吭氣,跟著我們兩個走,別的你啥也別問了,到時候,管你吃飽。

我跟著他們兩個朝著村子北門走去。出了北門往東北方向五百米左右,在第九生產隊一塊玉米地裡埝上停下了,這裡的玉米長勢很好,已足夠把我們完全淹沒。他們兩個叮囑我,蹲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等著他們兩個回來。如果天黑前還等不到他們回來,讓我自行回家。我點了點頭。

我認真思考著周邊哪裡會有西紅柿地,東邊兩百多米是第七生產隊的菜地,估計他們兩個會去那兒。我老老實實地在原地等了他們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他們兩個突突嚕嚕地從東邊走了過來。看著他們不慌不忙的樣子,我覺得他們沒有白跑。他們蹲在地上,把上衣襟子從褲子口裡拽了出來,西紅柿撲擼撲擼從上衣和胸脯中間掉了下來。我急忙幫著把掉在邊裡的西紅柿往堆子上放,足足有二十幾個。紅彤彤的西紅柿經過雨水的滋潤,顯得更加光鮮亮麗,不禁令人饞涎欲滴。

我們三個人蹲在玉米地裡,靜無聲息,狼吞虎嚥,吃的津津有味,不一會,就把西紅柿消滅的乾乾淨淨。我們打著飽嗝,一臉的滿足感。他倆問我,吃飽了沒有?我說,吃飽啦。他倆說,你別客氣,如果沒吃飽,我們再過去一趟。我說,實在是吃飽啦。我們走出玉米地,就當啥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各回各家。

人民公社時期的少年兒童,他們的成長接受的是共產主義教育,像到集體的菜地偷東西吃,屬於壞孩子的行為,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敢跟別人提起過,更不敢跟自己的父母說起,否則就是一頓打,而我那個時候屬於好孩子。他們兩個個子長的高,也不愛學習,屬於比較調皮搗蛋、貓狗都嫌的一類人。但貧乏的物質生活,實在是乏味地很,孩子們總想著到哪裡弄點吃的,打點牙祭。也許是長年累月沒有吃過肉,肚子裡油水少,每個孩子都特別能吃,就如俗話裡說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天我至少吃了六個西紅柿,算下來怕是有四斤多,他們每個人咋也吃了七個以上,也有個五斤多。多少年過去了,我跟很多年輕人提起,誰也不會相信,一個小孩子一次能吃那麼多。特別是現在的娃娃們,能夠連續吃兩個西紅柿都很不錯啦。

七十年代,每個生產隊都有自己的菜地,一般情況下,都是能夠澆的上水的好地。菜地屬於生產隊比較重要的地方,種菜地的人,不僅負責種植和田間管理,也負責看護,往往是兩三個人一起,到了吃飯的時間,輪流回家吃飯,也有個別的,把饅頭帶到地裡吃,偶爾悄悄地就著地裡的大蔥或者別的什麼吃,這也是他們可能僅有的一點特殊權利吧,畢竟近水樓臺。

四十多年過去了,我在全國各地吃過的山珍海味不計其數,都像是過眼雲煙,早就忘到爪哇國了,但兒時那次西紅柿的“盛宴”的的確確吃的我,時常想起,終生難忘。

(完成於2021年6月20日下午,文字錯誤之處敬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