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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全國HOT5終於誕生了,新褲子和痛仰毫無意外的晉級了,連愛奇藝都絲毫沒留一點兒懸念,直接在這一期的標題中寫出了“新褲子痛仰重現代表作”,擺明了這兩支樂隊一定會唱安可曲。

同樣是成立二十年的樂隊,新褲子和痛仰無一不經歷了大起大落,不斷有人離開,又不斷有人加入,好在一路都走了過來。撥開音樂風格差異的外殼,這兩支樂隊有著完全不同的核心,如果說新褲子是天才的藝術家,那麼痛仰就是和藝術死磕的普通人。

迷笛 樹村 霍營 地下

硬核 新金屬 自由 貧窮

這是痛仰的上半篇章,Miserable Faith。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上世紀90年代,網際網路還未全面普及,甚至連電視機都很罕見,處於青春期的少年旺盛的精力無處消耗,打架成了最常見的宣洩出口,在去迪廳和檯球廳之外,正處於青春期的高虎幸運地找到了另外一種釋放的途徑—搖滾樂。他說,如果我沒遇到搖滾樂的話,可能早就已經上通緝令了。我要感謝搖滾樂,因為音樂,情緒才有了出口,才沒有去砍人。

彼時正逢香港紅磡搖滾新勢力演唱會結束,金屬樂在全國盛行,大街小巷的店鋪裡都放著唐朝和黑豹的音樂。南下深圳打工一年後,高虎再也忍受不了孤獨和壓抑,毅然北上唸了迷笛的兩年制課程,正式踏上了搖滾樂的學習之路,而後再也沒有回頭。對啦,這一年是迷笛首次開設兩年制長期班,高虎是第一個交錢的,學號001。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兩年後,高虎和張靜畢業,搬到了迷笛旁邊的樹村,蝸居在一間太陽一年四季都曬不進來的小磚房裡,每天進行排練,偶爾出去演出,日子過得入不敷出,他們卻說,這裡是理想主義的天堂,是中國搖滾樂唯一的烏托邦。後來,樹村拆遷,挖掘機推翻了畫滿塗鴉的牆壁,不少樂隊又進一步往北遷移搬到了霍營,直到霍營的平房也變成了高樓,日漸攀升的租金讓本來就窘困的樂隊們難以承受,屬於搖滾樂的痕跡終於被徹底抹平。每當我折返在13號線上或者偶爾路過上地環島那塊“上地歡迎你”的牌子,看著密集的寫字樓和來來往往的人群,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裡曾經是藝術創造的熱土。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痛仰這一時期的音樂和所有與社會鬥爭得頭破血流的少年一樣,天然帶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憤怒。《這是個問題》、《複製者》、《哪裡有壓迫 哪裡就有反抗》……新金屬的律動感,工業的冰冷狂躁,激進尖銳的歌詞,具有煽動性的口號,簡單直白,直指人心……這樣的生活狀態和音樂風格一直持續到2006年,他們發行了獨立EP《不》,至此,中國地下硬核搖滾的代表樂隊,痛仰當之無愧。

這是一個時代的開始,也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通州 大理 在路上 巡演

獨立 綜藝 家庭 平靜

這是痛仰的下半篇章,Tong Young。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人不可能永遠都年輕,男孩終究會長大,突然有一天,憤怒的少年發現自己到了而立之年,周遭的朋友全都邁入了家庭生活,自己卻一直遊走在社會的邊緣,巨大的生活落差擊潰了理想主義者的心理防線,樂隊一度瀕臨解散邊緣。

2007年,高虎與初戀女朋友分手,張靜也不辭而別,接二連三的打擊使他很長一段時間都生活在頹廢自閉中,在大學室友的勸說下,高虎搬到了通州,每天聽音樂、彈琴、練瑜伽、反思,在掙扎中堅持創作。2008年,痛仰發行專輯《不要停止我的音樂》,封面由哪吒自刎前的舉劍怒目變成了雙手合十拜佛,音樂風格也由激烈的硬核說唱變得平和。同年,張靜迴歸。

在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裡,高虎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雲南大理,每天曬曬太陽、發發呆,偶爾發空一下自己。不再年輕的少年終於放下了執念,結婚、生子,過上了和大多數人一樣的生活,唯一不變的是對音樂的熱情,在逐漸平穩的生活狀態裡,痛仰發行了《願愛無憂》,將雷鬼風格融入了自己的作品,英文名也由Miserable Faith改為Tong Young。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從和生活死磕到與自己和解,痛仰終於理解了“幸福是平靜”的意義,他說,有時候搖滾樂也需要自己做自己的叛徒,去反叛自己,這是我理解的搖滾樂,而不是真正的人云亦云。

Live, travel, adventure, bless, and don‘t be sorry。

哪吒舉劍之前,看了一眼滔天巨浪,繼而剔骨割肉,還於父母,後太乙真人以蓮花玉藕使其轉世重生,三太子雙手合十閉目唸佛。翻江倒海的本領無人能及,桀驁叛逆的少年一去不歸。

從怒目自刎到雙手合十,痛仰就是哪吒

他一生只流過一次眼淚。

後記

最近看了不少有關早期北京搖滾的影像資料,具體如下:

《北京樂與路》

,張婉婷導演電影,從香港少年的視角描述北京地下搖滾,後遭到以痛仰為首的一眾樹村樂隊聯合宣告抵制,秋天的蟲子主唱櫻子則不在此列,她出演了電影中的一個片段,她說她需要這個機會;

《後革命時代》、《自由的邊緣》、《自由的邊緣之鑑證》

,均為由DV拍攝記錄的樹村搖滾生存片段,還原程度較高,畫面質量和敘事水平處在原始階段,觀看部分情節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搖滾你的生命—霍營狀態》

,講述霍營搖滾的紀錄片電影,樹村拆遷後大量樂手搬遷於此,然而生活狀態依然沒有好轉;

《我們還會在一起漫步》

,痛仰樂隊自傳,每個人講述自己“在路上”的日子,文學性不高,更像是一本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