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單

中國古代文化能結出現代文明的果子嗎?

網上有一則熱議:中國傳統文化能產生現代文明嗎?目前的回答有兩種,一種認為不能產生,另一種認為可以產生。

這兩種答案都有些片面,一是忽視了現代文明的起源,二是忽視了中國現代文明的複雜性。

中國古代文化能結出現代文明的果子嗎?

從歷史起源上說,目前世界上的現代文明起源於西方,具體來說是近代歐洲,或者說是西方近代啟蒙運動和中世紀基督教文明相碰撞的產物。

“現代”一詞(Mordern)本來是個翻譯詞,其本義是“時髦的”“前衛的”“超前的”意思,“五四運動”以後進入中國。這個詞翻譯成現代漢語,既可以譯成“當代”,也可以譯成“現代”,最後成了這麼個流行術語,一般指現當代社會。

現代文明有哪些特點呢,世界上許多思想家和學者都熱衷於研究這個問題,像大名鼎鼎的馬克思、恩格斯、海德格爾、齊美爾、迪爾凱姆、馬克斯。韋伯、哈貝馬斯等都研究過這個問題;甚至可以說,幾乎所有的現代知名思想家都關注過“現代性”問題。

大致而言,在多數西方現代思想家眼裡,所謂的現代文明大致具有以下特點:

一,以私有制為核心的自由市場經濟;二,自由民主的政治制度;三,消費至上的唯物主義;四,信仰社會理性和進化論——認為人類社會必然朝著理性方向前進;五,信仰科技的力量——認為科技可以征服大自然。人們可以根據上述標準理解現代文明的一般特點,以及東西方現代文明的不同之處。

中國古代文化能結出現代文明的果子嗎?

中國現代文明起源於何時?這個問題很簡單,其實就是開始於1898年的戊戌變法以及後來的洋務運動。

1844年的鴉片戰爭打破了清朝帝國的美夢,從此以後,諸多清朝遺老才開始放眼看天下,他們突然發現,原來大清帝國並不是世界的中心,清朝也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國家。

本著“亡羊補牢”的心理,以李鴻章、左宗棠等人為代表的洋務派才開始興辦洋務,大力引進西方文明,如修建鐵路,開辦現代兵工廠,訓練新軍,開墾礦山,興辦新式學堂等等,這是中國近代洋務運動的開端,也是中國現代文明的起點。

從內在原因上說,中國古代文化可以產生類似西方的現代文明嗎?答案一般是否定的,但其中的原因又比較複雜。

比如,西方現代文明信仰唯物主義世界觀,但中國古代文化最信奉“禮樂”至上和“仁義”至上。

許多人知道,西方現代文明源於唯物主義,而唯物主義世界觀源於對基督教文明的反叛。如基督教提倡禁慾主義或節慾主義,反對物慾享樂,像文藝復興或啟蒙運動提出的口號——感性解放或慾望解放——都是基督教文化的對立面,這也是現代文明產生的文化根源。

和歐美文化相比,中國古代文化更看重禮樂和仁道,更強調人倫道德生活,這是東西方文化的重要差異。

孔子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孟子說:君子何言利哉!以儒家思想主導的古代文化最鄙視慾望享樂和感性愉悅,一直提倡“以理節慾”或“以理制欲”,即用禮樂道德壓制人的慾望。這是中國古代文化的主流。

用現代的話說,中國古代文化最為反對物慾至上和享樂至上,始終提倡仁義至上,秩序至上,這才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精華。

因此,和信仰唯物主義的西方現代文明相比,中國古代文化信奉禮儀道德,相信理性制約慾望,這是兩種文化的顯著差異。

中國古代文化能結出現代文明的果子嗎?

再者,西方現代文明信仰進化論,中國古代文化更強調復古趣味。

從文化比較的意義上看,信仰“進化論”是西方現代文明的主要精神,而回歸“歷史或過去”是中國古代文化的主流信仰。

多數西方思想家相信,人類社會是慢慢進步的,就像大自然的生命一樣,從低階到高階逐步演變;他們一直相信,人類社會最終會朝向更理性、更文明、更和諧的方向前進。

比如馬克思認為,共產主義是人類社會的理想目標,因為這個社會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沒有私有制,人和人之間自由平等。

某些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也認為,人類社會將透過理性和改良的方式,慢慢消除異化,最終出現一個沒有剝削、自由主平等的理想社會。

中國古代文化更相信過去,更崇拜歷史,或者說更喜歡回頭看。像孔子、孟子、老子、莊子等思想家都喜歡回憶過去,嚮往過去。如孔孟提出的堯舜禹時代,老莊提出的小國寡民或無為之治。

即使是近代維新派首領康有為也是打著復古旗號進行社會維新,這是中國傳統文化心理使然,很難完全改變。

從文化革新或歷史創造意義上看,西方現代文明更看重進化論,中國古代文化更強調復古指向,這也是一種文化差異。

中國古代文化能結出現代文明的果子嗎?

最後,西方現代文明源於對古希臘羅馬文化的迴歸,但這種迴歸是更高層面的迴歸,不是簡單的復古。

希臘羅馬文明包含民主制,即透過民主選舉的方式組建政府和制約國家權力,這是西方“三權分立”制的歷史來源,也是洛克、孟德斯鳩、盧梭等近代法律思想家的立論依據。

和西方古典文明相比,中國古代文化是封建專制文化,或者叫封建專制官僚文化。這種封建文化強調社會等級制,強調人和人之間的地位區分和高低貴賤,因此很難產生近代意義上的民主平等制。

總之,任何型別的文化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是真空之物,他們也和人的家族生命一樣,有源有根,有始有因,這是文化的生命力和延續性,是每個人都需要面對的歷史和現實。東西方現代文明的密碼也存在於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