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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中國人永遠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

羅素:中國人永遠都想著畢其功於一役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剛爆發時,當時的公知領袖、才子班頭,20世紀影響最大的哲學家伯特蘭·羅素的反應既興奮又期待。

他不斷向英國駐彼得格勒的大使打聽俄國的近況,卻因為隔得太遠不得要領。

1920年,羅素啟程去了一趟俄國,與列寧等人長談,親自了解到俄國情況的羅素認為,俄國理論有兩大謬誤:一個是人性上的,一個是理論上的。

人性上的謬誤,是幻想透過宣揚仇恨,以鬥爭的形式促成美好結果,以天下大亂帶來天下大治——卻不去想,那些養成仇恨習慣的人,一旦得逞,就會馬不停蹄尋找新的仇恨目標。

理論上的謬誤,則在於他們堅信,經濟力量是唯一起支配作用的權力形式,如果國家成為唯一的資本家,就能馬上消除剝削和壓迫。但他們卻沒有意識到,這種做法只是造出了更加可怖的結果。

後來羅素寫了“布林什維克的理論與實踐”,對在俄國發生的一些事情進行了否定的判斷。

當年,羅素這種不與時俱進的反對態度惹惱了很多人,羅素成了當時輿論的靶子,左右兩派都給他起了外號。

羅素還因為自己的觀點,引發了不小的家庭內部矛盾,夫妻關係也搞得很狼狽。

羅素《論布林什維克的理論與實踐》甫一出版,徐志摩就找來讀了,他針對俄國問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俄國人相信天堂是有的,可以實現的,但在現實與那天堂中間隔著一座血海,人類得渡過這血海,才能登彼岸,於是,他們決定先實現那血海。”

胡適當時還沒弄明白,也不遺餘力地為蘇聯鼓掌,他認為蘇聯人是理想主義的政治家,正在做一個空前偉大的政治實驗。

為此,徐志摩曾經專門與胡適展開討論,胡適後來的轉變和認識應該也與徐志摩的影響有關。

魯迅先生當時也很積極,寫了好幾篇熱情洋溢的文章。

離開俄國後,羅素應梁啟超邀請來華講學,對俄國模式提出批評,羅素對俄國的態度影響到了中國知識分子對羅素的態度。

羅素來中國後,力挺俄國的魯迅先生率先發難,寫文章諷刺羅素。

李大釗、陳獨秀、李達、陳望道、邵力子、蔡和森等人火力全開,譏評四起。

據趙元任晚年回憶,梁啟超主張講學不分地域門戶,而胡適曾經試圖阻止他去應聘羅素的翻譯。

羅素在長沙演講,趙元任用湖南方言進行翻譯,並且給英式幽默中的雙關語也找到中文的對應詞。1920年10月31日,長沙《大公報》刊登了一篇《和羅素先生的談話》。

羅素認為,古今中外的人們總在幻想“醫治百病的靈丹妙藥、畢其功於一役的社會革命”,這樣的想法很不錯,但只能是痴人說夢。因為事實恰恰證明,給人類帶來了最多、最大災難的,正是那些高尚的野蠻和狂熱的信仰。

羅素在華十個月,表面雖然熱鬧,內裡卻知音難遇。他也直言不諱地寫出對中國知識分子身上一些習氣的看法,比如:“中國人絕對有禮貌,喜歡阿諛奉承,但你仍會覺得他們很神秘,說話很含蓄。他們相互之間的對話經常讓我們不知所云。”

1921年春,羅素在保定演講,禮堂沒有生火,羅素堅持要脫掉外套演說,引發高燒,最後竟至病危,不得已請杜威為他擬好了遺囑。日本報紙未經核實還發布了羅素的死訊。羅素後來說,中國人打算把他葬在西子湖畔,並且修一座祠堂來紀念。

幸運的是,洛克菲勒集團提供了血漿,幫羅素闖過了這一關。

1921年7月10日,羅素離開了中國,這次中國之行以雙方面的失望告終:羅素失望的,是沒有為工業文明尋到解藥;中國人更失望,因為羅素太難被納入一個要麼激進要麼保守的簡單模子裡了。

羅素回到英國後,出版了《中國問題》一書,他在書裡指出:由於中國文化缺失科學這一面,讓東西方人的知識觀念顯現出巨大差異。

羅素渴望人類國家能夠走向自由法治的環境,渴望世間永無苦難,人人安享太平。

羅素說:我渴望任何一個國家、種族或主義,都屈服於每一個生命個體的自由、價值與尊嚴之下。但是那些卑微的生命和人性,卻總讓我滿含絕望的淚水。

(注:伯特蘭·阿瑟·威廉·羅素(Bertrand Arthur William Russell,1872年—1970年):英國哲學家、數學家、邏輯學家、歷史學家、文學家,分析哲學的主要創始人,世界和平運動的倡導者和組織者。羅素1950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主要作品有《西方哲學史》、《哲學問題》、《心的分析》、《物的分析》等。)

(轉自微友蘇三,來源:江淳散文,Jack讀歷史/江淳編輯)